第九十三章 万马下兰州

李存孝也不追击，直奔吐蕃后军，杀散了两千看守俘虏财物的军队，将百姓救下，略一统计，约有一万余名百姓。

这些骑兵只觉得跟着李存孝冲杀，简直痛快极了。这也是李弘益和李存孝用兵的不同，李弘益用兵，讲究的是一个稳字，他要保证自己先立于一个不败之地，然后再与敌人拼杀。

而李存孝用兵，讲究的是一个猛字，他性格豪烈似火，最喜欢奔袭对冲，属于一种大开大合同时又善用地形等因素的打法。

若是从指挥骑兵来看，李弘益却是不如李存孝了，当然这也和玉门军成立以来缺乏战马有关系。李弘益其实很崇拜霍去病，他那种千里奔袭、大迂回大穿插而且还要打遭遇战，千古以来实属第一人！

但是有了火药以及火炮等，李弘益以此为依仗，也就不需要学习霍去病的战术了，只要火药充足，他只需要一路走过去，一样能取得战果！

后军的两千吐蕃兵，基本被全歼，这也是李存孝善指挥，将战斗的节奏和时机把握得极准。他派出一队人，将百姓护送回昌松县，然后通知神乌县，派出驻守的军队和衙役等，四处围剿逃走的吐蕃溃兵。

李弘益那里，得知了消息，也派出了人马，前来相助，集训已有半个月，他手下的兵力已经扩张到了五万多人，其中有一部分是必须要淘汰掉的，他将所有的军队全部打散，重新整编，军官大多还是由玉门、祁连两军的原军官担任。

然后留曹用行、李珽和董一元坐镇姑臧城，林大端协助守城事宜，带了一万兵，前往与驻守在昌松县的李存孝会合，准备攻下兰州。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兰州吐蕃派来的六千军，被杀得大败，逃走了不到两千骑，李存孝下手又狠，只留下一千余俘虏，都被李弘益分给昌松县各户为奴，令县令和驻守官军严加看管，打杀任由主家的意思。

他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过分，当年吐蕃攻陷河西，大批汉人沦为奴隶，吐蕃人干得可比自己过分多了！

从凉州到兰州，这一路并不好走。过了昌松县城，向西南方向，就只有一条狭长的道路，临着乌逆水，也就是后世的庄浪河，两旁皆是起伏不断的山脉。

经过了已经被废弃多年的和戎城，过琵琶山，遇到了依山而设的乌城守捉，李弘益故伎重演，命弓弩手仰射，不间断地将毒烟箭射去，只半日，乌城守捉六百守军便出城投降，不过他们先前点起的狼烟已经将消息传回了广武县。

这一条道确实不好走，不比凉州以西到沙州，那里丝绸之路经过，沿路的各个势力都要仰仗这条道路贸易互通，是以将道路看得极重，日常维护也很得力。

吐蕃人不事生产，除了抢劫，让他们干些修路的为百姓谋福利的事情，恐怕比登天还难。李弘益这一路走来，很是艰辛。好在李存孝争了先锋官一职，领三千军马在前方开路，修路搭桥，才勉强通过。

从昌松县到广武县，三百余里的直线距离，李弘益足足走了二十天，总算是来到了广武城下。兰州吐蕃已经得到了消息，紧急派兵来援。姑臧到兰州州治金城六百余里，从金城派兵到广武，二百余里，道路同样难走，因此李弘益赶在了援军到来之前，先赶到了城下。

他不顾士卒劳累，催促着赶紧攻下县城。广武县在一片山脉夹杂的河流之间，县城狭小，李弘益就地挖起土堆，将虎蹲炮架在土堆上，一通乱轰，又就近砍伐树木，制造云梯，越过并不宽阔的护城河，登上了低矮的城墙。

吐蕃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火炮，被虎蹲炮不断轰鸣的炮声吓到了，竟然一个个低伏在城头瑟瑟发抖。

李弘益很轻松地拿下了广武县城，却没有一点儿成就感，只觉得这帮吐蕃实在太土鳖了些。对于从城里仓皇逃走的吐蕃人马，他也不去追赶，只是叫手下士兵入得城中，接管城防，快快休息。

他入城不到半日，派出去的斥候就回报，金城派来的援军万余到了。这一路行来，地势狭小，不利于骑兵冲锋，因此李存孝也未求战，只是站在城头，和李弘益一起，等待着吐蕃人的进攻。

这些年下来，李弘益已经能够很轻松地分辨出来，他看到吐蕃援军之中，吐蕃、汉、羌各族人等，其中汉人大多为步兵，吐蕃为骑兵，队形有些乱，皱起了眉头，若是在平原，只怕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杀散了。

看到城头树立的“李”字大旗，兰州吐蕃的头领有些疑惑，周边姓李的只有一家，那就是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可他怎么也不可能深入这么远，而且是从北方攻来的。

头领决定派个人去问问话，看看自己的敌人究竟是哪一个势力。他派出的一名黑色脸颊带着高原红的士兵用吐蕃语呜呜啦啦喊了一大通，却被城头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将一箭射倒在地，顿时大怒，大吼大叫着指挥士兵攻城。

李存孝放下了长弓，他的弓是李弘益专门从姑臧搜罗来的，是个六石弓。上次他借曹用行的弓，将弓弦都扯断了，因此李弘益特意四处寻找，总算找到了一付好雕弓。李弘益大笑：“就是叫尔等来攻城的！”

但凡有李弘益指挥的战斗，基本是毫无观赏性，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李弘益永远是一个套路：先用虎蹲炮轰，再用弓弩远射，近了就丢震天雷。

对于吐蕃的攻城，李弘益这里连震天雷都省了，因此前后三次，吐蕃军队连护城河都没靠近，就被打得溃逃了，他这里甚至连一个伤亡都没有。

吐蕃头领无奈，只得领大军退回营中，至于夜袭，李弘益询问了李存孝，最后无奈地放弃了。乌逆水两岸山脉起伏，实在不利于骑兵冲击，少了骑兵，夜袭的突然性也就失去了。

于是连续三天，吐蕃人想尽了办法，比如派了一支人马从东面山坡绕过来，准备攻打广武东城，然后被李弘益的虎蹲炮再一次地打散。

广武县城西面就是乌逆水，河水西岸有一片狭窄的空地，若从这个方向来攻，还要考虑渡河的问题。因此吐蕃人在东面失利后，依旧在东南方向猛攻。

李弘益这一次出行，带了多半的虎蹲炮，广武县临山伴河，不缺碎石，就地取材甚是方便，也不怕与吐蕃人对峙。

吐蕃人连续攻打了五日，伤亡惨重，不得已又后退了五六里，吐蕃头领急得连杀了两名侍妾，却想不出更好的攻城办法来。

李弘益看大军休整完毕，他可不愿意固城死守，打开城门，向东南鱼贯而出，主动向吐蕃军队攻来。

吐蕃头领大喜，山地作战，只要不是攻打城池，他自认为自己还是要占上风的，为了报仇，不避不让，准备给对面这支唐人的军队一个难忘的教训。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难忘的教训，李弘益的进攻跟守城方式无二，吐蕃骑兵依旧是未能近身就被石子弹和漫天的羽箭射了回来。

李弘益自知对骑兵的运用和了解远不及李存孝，因此将五千骑兵全部交给了他。李存孝知道李弘益防守和进攻的厉害，带了五千骑兵，渡河西去，远远绕了一大圈，出现在了吐蕃军队的身后。

前后夹击，吐蕃大败，可怜的头领被一支流矢射中了眼球，撞到在地，被吐蕃骑兵的马蹄踏成了肉泥，若不是身上华丽的铠甲和披风，甚至连最亲近的侍卫都认不出来了。

拿下了这万余吐蕃军队，兰州州治所在的金城县就是不设防的城池了。李弘益快马东南而下，一直冲到了金城县北的金城关。

金城关的人马被头领抽调走了一部分，防守空虚，李存孝的骑兵一至，留守关上的两百余人转身就逃，将一座关隘白白送给了李存孝。

金城县在黄河南岸，两座浮桥甚至都来不及被破坏，就被李存孝追着赶了过去，抢占到手。李弘益带着大军顺利地度过黄河，他看着干净清冽的黄河水，心里思绪万千。

金城县城头，守卫的官员士兵惊慌失措，这都多少年了，差不多三十年了吧，自从张议潮之后，他们再一次地见到了唐朝的军队出现在了城外。

李弘益没有打出归义军的旗号，就如同打下凉州时一样，他有意地想要抹去归义军的印记，毕竟他一直在谋划着独立出去呢。

他嚣张地将营地就驻扎在黄河边，离金城县城只有不到五六里，然后开始命人组装床弩，准备再次利用床弩发射火药箭，将城门轰开。

他组建的那支专门挖地道的部队，这一次李弘益并未带来，他觉得挖地道对付金城县，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还未等床弩派上战场，李弘益还未发动一次攻城，金城县城头就竖起了降旗，城内的人投降了！

李弘益心中诧异，对阴继武和李存孝说：“我怎么觉得这一次出战如此顺利？”李存孝大笑：“兰州前后折损近两万人马，以一小州计，这兵力估计已经到顶了！他们还不出降，难道还要等人来救吗？”

李弘益长舒了一口气：“可以请公度先生前往长安走一遭了！”阴继武点点头：“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