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六十一章 父亲和瑞恩的旧情

“你累你还刚刚叫那么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你亲阿姨呢！”

“形象，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啊，在美丽的申音女士面前难道不应该更加注意一点么？”蒋烨一身雪白的动感休闲服，衬得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只要看着他的笑容就能给人带来好心情。

“好吧，为了你这句话，我就不跟她刚刚做的那些一般计较了！”

成辉和蒋烨的关系跟亲兄弟似的，我也不想刚刚瑞恩说的话这么快就让成辉知道，还是先问了老爸再说。

突然感觉有些害怕知道结果了，爸妈在家里都很照顾我，一直把我当成公主养着，我突然跑回去问我爸身世的问题，而且还迫不及待的，爸心里肯定会不高兴，可是不问，我心里也憋着难受。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是不是那老女人又作怪了？”蒋烨接着问。

又？

瑞恩经常作怪么？

“什么叫……又作怪？”

看来瑞恩并不是像她在表面上看得的那么亲切可人，我以为她跟我有什么过节或者对我有什么目的，所以才会对我针对性的各种找茬，现在蒋烨也这么说她。

这女人挺难对付的，看蒋烨的表情。

“你知道蒋馨如的孩子是怎么没有了的么？”蒋烨突然凑近了问我。

虽然我和他的十米之内没有人，可他还是把话说得这么小声，难道说……

“不会是瑞恩吧！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不相信！”

“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容允上的，不过意外流产嘛……这个就情有可原了，容家人若是知道了那孩子根本不是他们家的种，如果蒋馨如生下来，容家肯定不会放过她，正好你撞了这个枪口 ，如果她们不好好利用，也太对不起自己对容家的觊觎之心了，蒋建国做生意赔了钱，刚好他们又知道了一个大秘密，所以呢……哦对了申音，你知道了瑞恩为什么找你吧！”

“她说，不对……”

瑞恩虽然带走了我，可是对我说那些话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叫朱莉的女人，那个朱莉又是谁？

“什么不对？”

“瑞恩带走我的时候突然自己消失了，我醒来之后就看到很多人，感觉自己来了海边，很真实，而且可以闻到海水的味道，还有很多枪，微冲，之后，海水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外国女人站在我身边，她说她叫朱莉！说……跟我玩了个游戏！”

“哦？”蒋烨似乎想到了什么，随之释然：“那个女人应该是瑞恩请过来的，想跟我们蒋家作对，不过她也不看看自己请的都是什么人，我们蒋家就是那么容易打垮的么？百年的降头世家，如果蒋建国和瑞恩不知道收手，就不要怪我不顾念他们也姓蒋了。”

蒋烨的话直到我回家的时候还在耳朵里回荡着，他脸上的狠戾、他表情的倨傲都无不说明，瑞恩是真的惹到他了。

而我并没有跟蒋烨说瑞恩找我之后，朱莉对我说的那些话，如果蒋烨真的那么生气，那肯定也是冲着朱莉来的。

看来，朱莉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回家的时候，爸在陪唐唐玩，阿姨在厨房里面做饭。

“今天这么早回来，不过正好，我多买了些菜，一会儿就能吃了。”爸似乎心情不错，和小唐唐在一起玩得也是不亦说乎的样子。

唐唐已经会说些简单的话了，看到我回来一直看着妈妈妈妈，想到朱莉说的那些话，看着爸对唐唐那么有耐心，我心里突然感觉自己这么说似乎有些残忍。

爸为家里付出了那么多，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和他的学生们在一起的，妈离开之前，他一直都是那么过过来，很少操心家里的事情，妈一走，他就完全变了个人，都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他的毒瘾也早就戒了，可却再没提起过要会学习里教书的事情。

看着爸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在家里带唐唐才是他觉得最开心的事情。

“爸，对不起！”心念一动，还没怎么办要说什么，嘴里就已经开始吐字了。

“说什么呢？我知道你现在比较忙，等忙过明兰公主之后，应该可以轻松一点了，爸理解你，小唐唐也肯定懂得妈妈的辛苦，是不是啊，唐唐？”

“系呀，系呀……”唐唐像是听懂了爸说的，还一个劲地重复着。

原本一回家就想问的，可现在……

饭菜做得味道其实不错，只是怎么吃也不如妈在家的时候做得好吃。

唐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都已经自己能拿勺子吃饭了，我看着她那样握着勺子的样子，心里更是觉得愧对家里。

我对家里付出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唐唐原本就没有爸在身边陪着，可是连我也不能时刻陪着她，甚至连她的成长过程都不那么清楚……

可我又不好再向从前那样把唐唐唐唐带着上班，现在的工作性质不一样了，时刻还游客可能要离开公司去外地，不像从前在科室里面，可以有凌楚楚帮着一起照顾。

如果……真的和成辉结婚了，他也那么忙，唐唐还是要我爸来照顾，成辉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除了我爸之外，也好像没有谁能带唐唐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吃完饭之后，保姆带着唐唐在客厅里面玩，爸把我叫到房间。

“我就是觉得在家里的时间太少了，我想多抽些时间陪爸，还有唐唐！”我准备好就要说出口的话，却在看到爸脸上新添的皱纹之后愣是没能说出来。

“你有话要说为什么不直接说，既然问题已经产生了，憋在心里有解决的办法么？都二十多年了，你有心事爸还看不出来么？究竟怎么了？”爸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心里想的所有事情，只是等着我自己亲口说出来。

“只是同事开了个玩笑，说我不是你亲生的，而且她说得特别认真，我有点生气罢了！”

我找了个自认为最缓和的语调委婉地说出来。

虽然有虚假的成分，不过我也确实不知道朱莉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希望，她是真的在开玩笑，如果是这样，爸听了也不会太放在心里吧……

“同事？那你认为呢？”爸似乎没有太多的意外，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化。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爸会很生气，会让我不要乱想，更有可能会直接拂袖离开。

爸这么平静，只有一个可能……朱莉说的是真的！

“我……当然没有这么想，我只是生气她为什么这么说，可能是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所以才……”我有点心虚，说谎连吐字也开始变得不利索了。

“既然没有就算了，如果累了就早些回房休息，或者让成辉来我们家里坐坐都好，你别多想了，爸妈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你不是我们生的，又从哪里来！”爸像小时候那样拍拍我的头，意思让我安心。

“爸，你……还在找妹妹吗？”

“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了？”爸似有不悦。

我很少在爸面前问到小美的事，爸也从来不会主动提，一般都是我在说道警方的案子的时候，带着一起说一下，因为我知道爸每次在我提到小美的时候都会露出不悦，哪怕是我每次都挑着气氛比较活跃的时候开口的。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更不是提起小美的时候，而且我出差那么久，难得今天早了一点回家，刚刚还说了那样“假设性”的话，爸肯定会更不高兴。

可是朱莉对我说那些话时候的语气那么肯定，好像把我所有的背景都查得清清楚楚似的，而且还有我妹妹的那个电话。

我就是不信，也很难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今天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她说，她……是我妹妹！”

“她还是说了什么？”爸很快问出来，有点急迫地问我。

随后觉得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你确定那是你妹妹吗？”

“我并不确定，我的电话本来就很少人知道，也有可能是别人恶作剧，不过，她说她是一个……降头师……”

听到降头师三个字的时候，爸的脸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撒谎了，其实我妹妹根本没说什么降头师的话，都是朱莉说的，我妹妹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根本没有办法在爸面前说出来，那样的话根本不是血缘至亲能开得了口的，根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是爸的脸色为什么会变了，难道他也知道？

死一般的沉寂……

爸点了一支烟，然后狠狠抽了几口，这才说道：“申音，你到底知道了多少，最好原原本本的所出来，不要再这么试探我了，不管我是不是生了你，好歹一家人过了二十多年，我是不会害你的，你点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吧！”

爸几乎没有用过这样严肃的语气跟我说话，像是批斗的语气，而且情绪激动，连我的名字都直接喊出来。

印象中，他这么直接喊我的名字不会超过五次，无论他叫我还是叫妈妈，都是阿音阿音的，叫我妈也是叫阿真……

爸似乎完全没办法淡定下来，说完之后又开始狠狠地抽烟，没多久，整个屋子里都是烟味，呛人得厉害。

“是不是容家人说的，是不是任芊芊？”爸见我一直咬唇，又问道。

“不是她，不是容家！”

“那是谁？”

“是一个陌生女人，不过那个女人是蒋馨如的妈妈瑞恩雇佣的，我妹妹的电话，也是那个被雇佣的女人帮我打的，那个女人是个白种人，说美式英语。”

“瑞恩？”

“你认识她？”

爸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我的问题。

他掐灭了烟蒂，目光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那个时候，我还是学生，瑞恩在我们学校实习，认识我不久就主动跟我表白，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妈妈，瑞恩长得漂亮，而且学科成绩又是拔尖的，对于她的追求，我根本无法抗拒。

我们陷入了热恋，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疯狂，因为瑞恩是西方女孩，她的思想观念都很开放，对我也很主动，那几个月是我一辈子都没有过的疯狂……

可是，在那不久之后，瑞恩突然消失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再没多久，她就传出结婚的消息，然后嫁给了蒋建国。”

我一直以为爸妈都是彼此的初恋，没想到爸留在心里最刻骨铭心的人不是妈妈，这让我十分意外。

如果是妈妈在世的时候，我这么问爸，他肯定不会说吧，其实，爸对妈还是很专情的，只是……似乎真的少了那么点恩爱夫妻的那种亲近感。

妈妈的性子在我的记忆里算是比较开朗热情的，而爸却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他工作的时间似乎远远超过和妈在一起相处的，我以为，爸的人就是这样，对感情方面，他一向木讷的，可谁知道，他还有那么一段沧海桑田的过去。

瑞恩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爸在说起她的时候，眼里仍有着深不可测的眷恋，虽然是回忆，可却仿佛就在昨天发生过的一样……

那段爱有多深刻，看爸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即使妈在家的时候，我也没见过爸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妈！

“后来我才知道，瑞恩是被逼着嫁给蒋建国的，在她结婚之后，还来看过我一次，那个时候我已经和你妈妈在一起了。

你妈妈是个很敏感的人，她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我和瑞恩的关系，我以为你妈妈会跟我分手，可是你妈妈选择了隐忍，因为那天你妈妈看到的情景，是我和瑞恩从酒店里出来……

这段过去我以为会永远都在心里封存着，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你面前说起……”

妈亲眼看到爸和另一个女人从酒店里出来？

我只要想想，就觉得完全没办法接受。

那个年代的人还是比较保守的，一般男女一起住酒店什么的，都要结婚证才能登记入住吧……

妈是怎么忍下来的？她如果有一点爱爸，她就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我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爸能在我面前这么说着他过去的……算是风流史吧！

如果我真的是爸的亲生女儿，他还会说得这么坦白么？

爸的这份不经意的表露等于已经告诉了我不是他女儿的事实，此刻，我只是他身边的一个聆听者，没有了血统的存在，他才能如此自然的表述。

“瑞恩走后，你妈妈跟我提出了分手，我没有留她！虽然我和你妈妈还没结婚，但是我知道这么做是背叛，她提出分手是正常女人都会有的反应。”

爸的脸色，随着这一段的口述，变得有些苍白，仿佛当时的心情一直不曾被爸遗忘过，还一直留在他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爸对妈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吧，毕竟是爸先认识瑞恩的，他这么做虽然不对，但是也情有可原吧！毕竟他和瑞恩才是最相爱的一对。

“后来，蒋家来人了，接着，降头师这个词就被我在除了书本和媒体之外，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我和瑞恩都被人下了降头，一辈子都不能再在一起，否则便会害死身边的人，一开始我和瑞恩都不信，她还会到中国来找我，那个时候我还住在父母家。

瑞恩结婚了，我心里很痛苦，也拒绝她的靠近，可是她就像我心里的毒药，根本由不得我抗拒，于是，我们又一次上了床……

那一次过后，我爸妈便相继得了重病，可是闫真却没事，我到那个时候才真的后悔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已经晚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瑞恩，

我知道为什么爸妈会生病，但是闫真没有任何事，因为爸妈是我心里最在乎的人，而闫真，当时还没有走进我心里。

爸妈重病，很快就不治，相继离去，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痛苦黑暗的，我日日酗酒，也试过去抢劫犯罪，可就在那个时候，跟我提出分手的，也就是你妈妈出现在我面前，她告诉我，死者已矣，虽然我有错，可是这么下去，爸妈在天之灵永远无法安息。开始，我对你妈妈一直很冷淡，每次都让她滚，但她没有放弃我，每次在我最害怕，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都出现在我面前，渐渐地，我贪恋上了这份感觉，后来，我和你妈妈结了婚！”

斯文儒雅的爸爸，原来还有过那么痛苦不堪的过去，我只知道，我的爷爷奶奶都是生病去世的，我爸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什么降头，即使没有爷爷奶奶，爸妈还是给了我全部的爱，虽然爸陪我的时间少，可是他对我的教育却一直没有放松过，从小就让我知道做人的道理，也告诉我，什么叫做百善孝为先……

我以为爸这么说是因为他的人本身就是如此，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因为他每天都跟之乎者也打交道，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这是爸心里最深的遗憾……

有些遗憾不算遗憾，因为可以弥补，而有些发生了的事情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过去。

虽然和瑞恩的分手是爸心里的伤口，可是再怎么说来也比不上自己父母的离世，若是没有蒋家人下降，爸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年挥之不散的遗憾。

“和你妈妈结婚之后，还有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我想都是蒋家人搞得鬼，只是蒋家人再也没有主动在我面前出现过，而你妈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容家恨上了，而就在这之前，他们从未有过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