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隐藏的阁楼

七月的长沙热得令人受不了，哪怕是再美味的食物也令人提不起丝毫兴趣。原本拥挤的街道上仅有三三两两的车辆呼啸而过，大地冒着丝丝热气，甚至隐约可以看到路旁街景的虚影。

我懒洋洋趴在吧台上，透过店里的玻璃门，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感觉有些无聊。

“华锦，快点，快点，这桌再拿两份炸鸡和冰可乐啊！”

突然，一个声音大呼道，瞬间打破了店里的寂静。

“叫什么叫，不是有简律在吗？诶，那小子死哪去了，喂，是不是你们这群吃白饭的把他打发去做事了？”我歪头看向那个喊话的人，哼哼道。

“是又怎么样？华锦小学弟，要孝敬学长知道不？特别是你这种有钱人，更要孝敬学长了。”他嘿嘿一笑，嘴里叼着一根薯条，一边对同坐的学姐抛了个电眼。

“孝敬，那是什么，不知道。还有，快点说，来我这里干嘛的，没事早点滚蛋！”我看着他，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引来对方不满的大叫。

“靠，你们这群万恶的资本主义者就知道欺负我们这群老百姓，当心被伟大的共产党给灭了！”

“放心，放心，在我被灭了之前一定会好好剥削你这个民工阶级人民群众的。”我抄起桌上的抹布，没好气的扔了过去，那人也不恼，一个闪身躲过飞来的抹布，屁颠屁颠的坐到我身边。

我斜眼看着他，懒洋洋的开口道:“学长，你们这次来长沙到底是做什么的？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见不得人的！难不成还能让你们去蹲号子不成？”

“哎呀，华锦小学弟，你就别提这事了。”他突然猛的站起来，害得我心里一惊，难不成真有什么大事？

他摇了摇头，绕着吧台转来转去，绕得我快晕了才正色道:“我们这次是去考古又不是去盗墓，你学长我可是红旗下长大的五好青年，打小不偷不抢，干的都是正经生意，像我这种这么无私的为国家财产着想的人才可不多啊，少拿我们这种有营业执照的专业人士和那些无证出师的家伙比！”

“什么？考古，等等，无证出师的家伙，不会是······嗯，盗墓贼吧。”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竭力制止住想要惊呼的冲动。

“可不是么！”他不屑的哼哼道，“那群人的技术绝对是专业的，但长期干这行难免会被便衣盯上，所以唯一的途径就是和官家的人合作，他们提供技术，我们负责打掩护，说白了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不过干这行的，都没什么好货，你去摸摸看，谁的手头里会是干净的。”

我听得迷迷糊糊，有些吃惊，心里嘀咕道要我去摸，那也得有人让我摸啊。再说了，总不可能在路边随便抓一个人都是个土夫子吧，你让我到哪摸去？

其实说道盗墓这一行我也并不陌生。毕竟我家是做古玩生意的，总该有些货源，一来二去接触的各行各业也不少，其中有一项就是倒卖古董。毕竟盗墓和倒卖古董是违法的事，一不小心被查出了少说也得在牢里蹲上几年，所以一般的盗墓贼都会找固定的几家店来处理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而这两方之间又有个线人，专门负责店家与卖主之间的联系和提防便衣的追查。

我们这一般都戏称盗墓贼为“地下龙”，用长沙土话来讲就是土夫子。

一般来说，从地下盗出来的东西价格通常会被提的很高，可由于风险太大，现在还会去盗墓的人少之又少，只有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人还会去倒斗，但敢去收购这种东西的店家也不见得多，我家就是其中的一家。我家之所以能成为这少数店家之一还多亏了我小叔华阳。小叔是个倔脾气，什么事都爱去闯，这一闯还真让他闯出了名头。他年轻的时候就不顾我爷爷的反对，执意报考了当时最冷门的考古系。一年到头没少带他的考古队到处跑，有的时候连大过年的也不回家。爷爷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也是又爱又恨，他老来又得一子，自是对这个小儿子宠得没话说，可儿子又总喜欢和老爷子对着干，最后还是奶奶有法子，让爷爷装病，小叔这才回家开了家古董店混日子。

但你觉得小叔是个安分的主那就绝对错了，还没在家呆个大半年，他就趁爷爷不注意又溜出了家和他的几个同学组成的考古队去了秦始皇岛，这一去不要紧，小叔和他的考古队竟然一起失踪了，老爷子一听到这消息就急了，连忙叫上我爸和我大伯赶到秦始皇岛找人，结果人没找到，只带回了小叔的一些“遗物”。

老爷子不信小叔已经死了，硬是让我爸坚持找了大半年，可消息一只石沉大海，渐渐地老爷子的身体也不再硬朗，硬是撑到我十岁那年就撒手离开了人世。我爸和我大伯在老爷子走后接手了小叔名下的店，那店里的一个伙计阿琛是个倒斗的好手，年轻时被小叔就过命，是小叔的心腹，手头上有些路子，也就是靠他，我家才能在古玩界占半边天。

所以当我听到学长的话时不免有些震惊，毕竟挖人家坟墓这件事真不是很光彩，怎么说也不应该摆在明面上吧！那些人明目张胆的和公家合作，也不怕被抓吗？

“那能啊！”学长倒是一眼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那地下的东西值钱着呢！谁不想分一杯囊啊！告诉你吧，帮那群人打掩护，得到的好处至少是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又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这样的好处，谁会和他们恶交啊，捧他们还来不及呢。”

语罢，他径自从柜台上拿出一瓶可乐，猛的灌了一大口，最后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不满的哼了两声。

我心疼的看着他牛饮完一整瓶可乐，摇了摇头，幽怨的说道:“喂喂，你悠着点喝，我还要做生意呢！要是我店里的东西被你吃光了，你可要留下来抵债啊。”

学长仰头灌可乐的动作一愣，顿时被呛得咳嗽不止，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无语的看着我:“至于嘛，多大点事啊，呃，等等，你关注的重点不对啊。”

“我管你，怎么，想吃霸王餐啊！”我斜眼看过去，鄙视道。

“呵呵，怎么······怎么可能啊。”学长顿时心虚的后退几步，一个不小心被脚边的椅子拌了一下，＇碰＇的一声撞在吧台边上的复古式台灯上。

“咕噜咕噜”，台灯被撞得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像左边挪动了一点。这时，柜台后的复古式活动书架后传来清晰的齿轮转动的声音。

“学长，你······没事······”我急忙扶起学长，原本关心的话语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

学长和我同时动作一僵，顿时面面相嘘起来。

“刚才，呃，刚才是什么声音。”良久，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这么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学长强咽了一口口水，呐呐的猜测道，“嗯，就像是尸体什么的，反正你们这种豪门世家发生什么凶杀案也不奇怪······哎呦，你打我干嘛！”

我本来还在出于震惊状态，被他这么一说，什么恐惧啊，猜疑啊，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干脆一巴掌拍了过去，怒骂道:“你家才发生了凶杀案呢，你二大爷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呸，说你是狗嘴还便宜你了。凶杀案看多了吧你。”

“还真看多了。”他小声嘀咕道被我冷眼一扫，立马吓得缩了缩脖颈，老半天才小心的问道，“学弟，你那书架后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弄得神神秘秘的。”

“我怎么知道！”我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那个由上好的红木制成的活动式书架，似乎是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要不，去看看？”学长提议道。

我警惕的看了看店里的情况，除了角落里还有几个客人以外几乎就只剩下另外一个店员顾州了，我第一次为我的决定感到庆幸。我现在来的这家店出于市中心的边缘地带，里附近一代的学校颇为相近，平时客流量不多也不少，只是一到了假期几乎没有客人。我来的是一家休闲吧，是原本小叔名下的一间铺子改造的，因为铺子原来是家古董店，所以一些大型的像书架啊，台灯啊之类的东西并没有搬走，只是在古风的基础上添加了一些现代元素而已，倒是有几分古今结合的味道。所以，吧台与柜台里大厅比较远，角落里几乎看不到吧台这边的情况。

想到这，我微微松了一口气，踌躇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绕过吧台，来到书架边，合力推开了放满各种书籍的书架，这才发现，书架后面竟然一扇雕刻着诡异图腾的机关门。

“什么玩意啊这是？”学长一愣，呆呆的问道，“学弟，你有钥匙吗？”

“什么钥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反问道。

“这家店不是你开的吗！怎么店里有什么你比我还不清楚啊。”学长一个气结，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法律又没规定老板非得知道自己店里有什么东西，况且这家店是我小叔的老铺子······”我自知理亏，也没和他争辩什么。

“这锁孔怎么这么怪啊！shit！”他挑了挑眉，转过头来干脆认真的研究起那扇古怪的门来。

那门上画着一些不规律的线条，门的中央是一道道类似藤蔓的花纹，而那锁孔正是藏在这些花纹之中，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瞧着那锁孔的样子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却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只好郁闷的靠在书架边，看着学长在那里敲敲打打。

“嘿嘿，学弟，我有办法打开这扇门了！”忽然，他一拍脑袋，乐呵呵的说道，“你看着！”

我一愣，什么，有办法，开玩笑吧？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在我眼前得意的晃了晃。

我想，如果这是在漫画里，恐怕我早就满头黑线了吧。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如果开得了，小爷我以后就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咔嚓＇的一声响，紧接着那门就自动缓缓的上升，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嘿嘿，说好的，今后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啊！”学长甩了甩胳膊，向后倒退了几步，对着入口得意的一笑。

“这入口，这么容易开？”我震惊的看着他，脸上几乎维持不住淡定的表情。

小叔会在这家店里留下这个类似密道的门绝对是有他的理由，那么这门的开法会是那么简单吗？还有，这学长，究竟是谁？

“华锦，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上来！”

我抬头看去，发现学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那扇门。里面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见学长的身形。我只来得及应了一声，急忙拿起一个手电筒跟了上去。

门内是一个像是通往楼顶的旋转式楼梯，可能是许久没人来过的缘故，楼梯上几乎铺了一层厚厚的灰，一脚踩上去便尘土飞溅，呛得人直打喷涕。

我们尽量捂住口鼻，小心的走在楼梯上，一时间楼道里只有走路发出的踏踏声。

四周墙壁上散发着幽幽的光，我索性关掉手电，惊讶的发现墙上竟然镶嵌着不少夜明珠！

学长也注意到这点，啧啧称赞道:“哇塞，这么多夜明珠少说也要几百万吧！学弟，你家可真有钱啊！”

我虽然没说话，心里也嘀咕道:小叔这个败家子，把钱花在这种地方未免也太浪费了吧，难不成他还想建造第二个秦始皇陵不成？

“哎呀，这嵌的还真不错，和刚才门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啊！”学长笑眯眯的把手环抱在胸前，时不时的评价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四周，果然，一模一样，组合起来，绝对是一条巨形的蛇的样子！小叔弄这个究竟想干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学长突然出声打断我的思路。

我反射性的抬头一看，正前方赫然是一间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