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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临赤峰矿山重见,破嗓音难得真相

作者:雪昱儿 | 发布时间 | 2017-12-01 | 字数:2543

毌勋倒是很快找到炯明所在的矿山,也不知道荆羽从哪里搞来的这么一个地方,竟然藏在杨桃国的眼皮子底下,紧靠着天河郡的赤峰,却又因为上面的枫叶林挡了视线,倒是也遗世独立。

等他过去的时候矿山还在工作当中,再瞧瞧旁边监工的肥头大耳,都什么年代了还手持着一根鞭子晃悠,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贪吃油水是真的,无用废材也是真的,只有那身材见证一切。当然这事情总得费些银两来对付,只是惨了炯明了,黑压压的一群人从里边慢慢走出来,接着临近监工的时候又一小撮活跃了起来,等望见身后的伙食时兴高采烈向前冲锋,简直比战场上的乱象还让人担惊受怕。

毌勋就等这群人从自己身边穿过,浑身散发出一股汗臭味,再加上乌漆墨黑的衣裳从两边不断通过。不得不说从内府出来的自己不适合这边的生活,虽然从小的时候也接触过这些事情,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的文化熏陶,竟然还会产生反感的情绪来。

等到炯明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形象已经从先前的神坛上掉下来了,哪里还有当初在中府的气势,那双眼睛已经陷了进去,没有精神气的瞳孔朝前方散开,整具躯体像垂死的枯树向地面萎靡,而披在身上的衣裳还不如王都内的平民,一身脏兮兮的向前走动,顺带用手抹抹蹭在嘴上的灰尘,简直就是路边的乞丐模样。

毌勋直接上前将他劫了下来,拉到一旁去了解情况,不过炯明似乎并不领情,一边盯着旁边的监工将脖子缩进后背中,一边又想着往前挪挪步,去跟那群饿疯的家伙挣口饭吃。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经历了什么,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毌勋想跟他解释清楚,却分明看见他在躲闪,吱吱呜呜什么音都发不出来,看着眼前的这家伙不禁让人心生怜悯。

不过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指着旁边拥堵的人群去一遍遍告诉他,“你不需要再吃这些了,今天同我一起去吃别的。”就算他声嘶力竭去表明自己没有敌意,但还是没有得到炯明的回应,等他回头瞧身后的那群劳工时,已经一窝蜂蹲在地上狼吞虎咽了,而监工自己从别处拿来更好的伙食啃了起来,笑着朝远处的毌勋说,“你可别穿着这身衣服来吓他,他最怕穿官服的来了。况且他自己都不能说话,耳朵又不好使,你干嘛跟一个疯子在这儿计较呢?”

这是毌勋第一次觉得毫无希望,虽然能用银两免去他几日的劳役,但对于内心的恐惧却由不得人,也见不得人。无奈他只能先领着炯明去吃饭,安稳一下再次波动的内心。他先带着炯明去沐浴更衣,又挑了身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剥去先前的面貌,倒也能分辨出些人形,只不过当初的威仪丢得无影无踪。

“炯明大人?你还认得我吗?”毌勋也真是急坏了,本想耐下性子来好好说清楚,结果开口便觉得尴尬,自己那会儿也只在朝堂上露过一面,还是炯明卸任之后才发迹的,他到哪里去认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两个刚见面的新人罢了。

炯明还是吱吱呜呜发出奇怪的声音回应毌勋,而毌勋则通过他一个劲的摇头来估摸意思,一看自己唐突了,又赶紧提出了下一个问题,“炯明大人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炯明听了这话之后便一个劲儿埋在碗里啃食,刚刚才整理好的仪容又换了表情,满脸都沾着饭渣呆滞望着毌勋,就连之前的呜呜声都消失不见,眼眶里的泪珠晃晃悠悠噙满快溢了出来,整个人委屈得像个孩子。

“好了,不说这事了!”毌勋都没有勇气接着问下去,虽说从一人之下的位置走了下来,但却要遭受这份罪也是无奈。“我这次来是想了解当初矢铭一案的,在中府的卷宗里发现了些疑点,我怀疑这事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会不会是内府合谋故意整垮你?”

炯明依旧是吱吱呜呜发不出声音,不过这次的表现却又激烈,双手震动猛拍桌子叫喊着,桌上的碗筷都被震得乱动,惹来周围人的关注,就连店里的老板都特地走过来指指点点说了一番。

“那荆羽有没有说过些别的?还有当初案件的审查都在你的手中,为什么会直接跳过呢?难不成也是荆羽威胁的你?当初身在王都的金氏又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在接下来找不到身份信息呢?还有当初断定矢铭越狱,那一段的描述中是否短了些什么,为什么秦晔会三番五次进入狱中与矢铭相谈呢?……”

毌勋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炯明,不过炯明的状态并不好,抛开先前吱吱呜呜的声响后,便安静坐在那里不动,瞪大眼睛盯着毌勋嬉笑,一点儿合作的意思都没有。在僵持了半天之后,毌勋只得作罢准备离去,想到下午的劳役也被他搁置了,便想着回炯明所在的工舍坐坐,当然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种地方了,以后黄门侍郎的日子过得如何如何,都只能算后话了。

工舍距离炯明做工的矿山大概隔了几百米远,那是一幢临近山脚的小建筑,结果等近身的时候才发现后面还藏着一排排小房子,距离不远处有一个水井立在那里,而整个平面望过去,有个垃圾堆跟这水井从建筑隔开对称。这里的木头倒是新安上的,不过横七竖八一点儿美观都谈不上,反而对比几十年的老房子来看,结构就是瞎摞在上面,似乎一阵猛风刮来便能倒下,却歪歪扭扭竖在那里供人住宿,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

毌勋就紧跟在炯明的身后前进,一把推开工舍走了进去,里面的环境依旧糟糕,反而混合着莫名其妙的味道,让毌勋有一种呕吐的感觉。不过只能再推开窗户缓解一下压力,顺便回头找个地方坐下来,可瞅瞅桌子上的灰尘,明明都有人居住,却一块明一块暗的存在,估计是用的时候擦一擦,不用的时候就在上面蹭蹭就好。

现在也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了,毌勋一屁股坐了上去,再看看一旁的炯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躺在靠近门的床上不动弹。两个人就在屋里呆了好长一阵时间,毌勋见这次白来了,便抽身想要回去,就跟炯明说了一声,“炯明大人啊!这次估计我是白来了,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等改革开始的话,我也会夹在里边成为棋子,估计再过些日子,就该荆羽亲自来看你。”

没成想这句话把炯明惊了起来,毌勋还以为他处在发疯的状态,结果炯明一把将迈出去的脚拉了回来,紧张兮兮瞅瞅外面做工的人,再转回头指指戳戳自己的嘴,然后把手指划向毌勋,整个动作持续了十几秒钟。

毌勋见他这样子,估计是有话要说,他连忙望了望外面的监工,然后跟炯明回屋插上门栓。

“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毌勋一把扶着炯明,然后围在中间的大桌子旁。

炯明还是一顿吱吱呜呜没有意思,看样子荆羽将他的喉咙破坏掉了,这两个人总不能在这里干瞪眼吧,一点儿事情都解决不了,还白白浪费时间。毌勋一寻思,这话不能讲,就该用纸笔来表达意思了。可在满屋子绕了半天都没找见,这可真是落入贼窝了,不识字的大有人在,更不要说纸笔这些文化人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