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能上班了

张成明帮着雅萍把轮椅推到工艺美术厂门前时，王宏哲早已在那等着了，头天雅萍妈那么说，他想早晨就不去她们家接雅萍了，这第一天上班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别因为自己去接雅萍，而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头天晚上王宏哲就想好了，早上在单位门口等着雅萍，再说他们两个人的调令也都在他手那，是爸爸给他让他把雅萍的调令也一起带着。

见远处雅萍手摇着轮椅，张叔踦着自行车一手帮着推着过来的样子，王宏哲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急忙跑上前替下张叔，他在雅萍的手摇轮椅后面推着雅萍，仨人一起进了工厂。

进工厂后，张成明让雅萍先在收发室等着，王宏哲跟张成明去办入厂手续。过了一会王宏哲和张成明来收发室接雅萍，跟在他俩后面还来了一位，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女人，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漂亮来自她的大方得体，她有一双黑亮的双眸，清秀脱俗，一眼望去特别像当时家喻户晓大明星潘虹。她给人的感觉是非常的和蔼可亲，雅萍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女人。还是这个女人先开口说道：“这就是张雅萍吧，长得真好看。”雅萍有些不好意思，略低一头。

“雅萍，快叫谢姐，这是厂人事科科长谢虹。”张成明急忙让女儿叫，真巧她的名字与潘虹差一个字，这更让雅萍感觉亲切，因为她非常喜欢潘虹演得电影“苦恼人的笑”。

雅萍听爸爸这么介绍，底声地叫了声：“谢姐你好！”

“雅萍你好，你的情况前几天王宏哲的爸爸已经和我们说了，听说你心灵手巧，在我们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欢迎你来我们厂上班。”谢虹一手拉着雅萍的一只手，另一手轻轻地拍了下雅萍的肩，这让雅萍感到即温暖，又有些不好意思，特别在当着王宏哲的面。

“这样吧，雅萍爸爸你就先回去吧，我一会带两个孩子去他们要工作的地方看看，雅萍在这工作你就放心吧，我们厂有好几个像雅萍这样的残疾人，工作都做的很好。”

张成明连连地点头，看得出他心里比雅萍还高兴，女儿终于可以上班了。家里不是缺少她争的钱，而是这样雅萍能开心一些。

“雅萍，那爸爸就先走了，晚上下班你在收发室等着爸爸，我来接你回家。”还没等雅萍回答，王宏哲到先抢着说：“张叔，你晚上不用来接雅萍了，我下班把她送回去。”

“也行，那宏哲晚上你就把雅萍送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张成明嘱咐几句就上班去了。

张成明走后，谢虹边和王宏哲推着雅萍，边向他们俩介绍着工厂的一些情况，还有他们俩以后的工作。

“王宏哲你被分到了技术科，主要是设计咱们厂生产的贝雕画的图纸，因为从你的档案里知道，你在农村就一直搞宣传，有美术方面的经验。”王宏哲连忙点着头，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工作还是挺满意的。他又忙着问：“谢姐，那雅萍做什么工作？”

“听你爸说，张雅萍美术基础也不错，可她没什么经验，先把她分配到贝雕车间，主要工作是磨制贝雕画。”

“那她的工作会不会很累呀？”

“不会的，那个车间也有两个和她一样情况的残疾人，都做的很好的。”听到残疾人这几个字，雅萍的心就像忽然被针扎了一下的痛，可她马上意识到，这几个字以后是不会离开她了，她必须得在心里接受这样的现实，想到这些她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

“王宏哲，你自己去设计室找马科长报到吧，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向他说了，你去找他就行。我带雅萍去贝雕车间。”

“行，谢姐，那我自己先过去。”然后低下头对雅萍说：

“雅萍，那你上班时注意点，下班等着我，我送你回家。”雅萍点了点头。

“这哥哥当得还挺有样的，雅萍这样的身体情况，你平时是得多关心她些。”谢虹很善意地说到。

王宏哲走后，谢虹推着雅萍去贝雕车间，雅萍一再说：“谢姐，你不用推我，挺累的，我自己可以手摇的。”雅萍觉得让谢虹这么推着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这有什么累的，以后你在咱们厂别有什么顾虑，咱们厂的人都非常好，有困难都互相帮助。”

到了贝雕车间门前，雅萍把轮椅车停住，然后下车拄着双拐，随着谢虹进了车间，这个过程看着雅萍挺淡定的，可她内心可七上八下非常的忐忑。首先是自己第一次上班，也是第一次和车间的人见面，本身心里就很紧张，再加上自己身体现在这个样子，她怕别人笑话自己，瞧不起自己。可雅萍知道怕也没用，再怕也得挺着进去，以后自己的生活少不了遇到更多的尴尬。

进车间内，先看到的是屋内中间一个大长条的案子，案子两边坐着几个穿着白大挂，带着白帽子和口罩的人，在低着头粘像画一类的东西。里面还有一个屋子，从那个屋子里面传来轰轰的机器声。谢虹走到那粘画的几个人跟前，向其中的一个人说：“丽杰，给你介绍个人来。”那个叫丽杰的人抬起头，顺着谢虹指的方向看到了雅萍，她马上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随着谢虹来到雅萍身边。丽杰格子不高，肤色略显得有些黑，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后来雅萍才知道她是回民，一般回民的眼睛都长得很漂亮。丽杰先搬个凳子放在雅萍身边说道：“欢迎你！你先坐下休息会。”

“我不累。”雅萍急忙回答，没有马上坐下。

“雅萍，你就坐下吧，以后别拘束，这位是你们车间主任白丽杰，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找她。”雅萍忙向白丽杰点着头。

“白主任你好！”雅萍很礼貌地说到。

“哎呀！以后你可别叫我主任，你就叫我白姐吧。你多大了？”

“十九了。”

“真年轻，以后好好学。”看得出来，白丽杰是个很爽快的人。

“白主任，人就交给你了，给她安排个经验丰富点的师傅。我科里有事还忙着那，我先走了。”谢虹向白丽杰交待完，又对雅萍说：“以后你就把车间当家一样，这里的同志们都很好，你就在这好好工作，我先走了。”雅萍答应着：“谢姐，我会的。”

谢虹走后，白丽杰进到里屋，马上屋内就停止了机器的轰轰声，这时跟着白丽杰出来能有二十几个一色都穿着白大挂的人，这些人中大部份都是女人，只有两个男士。这两个男士其中有一个是拄着双拐的残疾人，出来的人看到雅萍，他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异，但给雅萍的感觉都是很友好的，这让雅萍那忐忑的心慢慢的有了着落。

“来来，大家都静一静，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车间又新来的小伙伴。”白丽杰见大家都找个位置坐下后这样和大家说，然后头转向雅萍又向大家介绍道：“她叫张雅萍，刚刚十九岁，年龄目前是我们车间最小的一个，身体又有些不方便，以后我们大家要多照顾她些。”

“雅萍，你也向大家说几句吧。”

雅萍的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正想站起来被白丽杰摁下：“你别站起来，就坐着和大家说两句吧。”

“大家好，我叫张雅萍，今年十九岁，是去年高中毕业的。我的腿也是去年因一场车祸成了这样，但大家放心，我不会因为腿不方便而影响工作的，以后请大家多关照。”雅萍的话刚说完，车间的同志都鼓起掌了。

白丽杰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个身材苗条，长长的脖子，大约有一米七几的格头，肤色白皙，眼睛不大看上去有三十五六的人身上。

“张艳，就让雅萍跟着你学把。”然后又雅萍说：“雅萍，以后张艳就是你师傅了，和她好好学，她可是咱们车间技术过得硬的，她人也进步是咱们车间一班的班长。”

雅萍看着张艳很和诶可亲的样子，心里又踏实了很多，她坐着向张艳行了礼。张艳急忙走到雅萍身边，轻轻拍了下雅萍的头说：“小姑娘挺有礼貌，你跟我过来吧。”

张艳把雅萍带到一排柜子前，打开其中的一个柜子把下层的东西移到了上层，回头对雅萍说：“以后你的东西就先放在我的柜子里，过些天再你给自己安排个柜子。你先坐这休息等我会，我去给你领劳保用品，回来我带你进里面磨制室。”雅萍忙着点头答应着。

张艳找仓库保管员大王给雅萍领来了白大挂、帽子、口罩，还有磨贝雕画用的工具。回来后，边帮着雅萍把工作服穿好，边向她介绍磨制贝雕画的过程。

“雅萍，我先大概和你说说，你以后的工作都有那些，首先是先根据图纸的需要好贝壳，然后在把贝壳用磨制机器上的砂轮磨片，按照图纸上磨成各种形状，最后再照图纸把磨制好的贝壳粘在喷绘好的底板上，然后上色，这样我们磨制的工作就完成了。最后有专门装裱的人把咱们完成的贝雕画装裱好，一幅贝雕画就完成了。”看雅萍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接着说道：“你不用着急，我这是大概向你介绍一下，让你心里有个数，等我一步步教你，很快你就能学会的，走和我进磨制室先熟悉熟悉，慢慢来，别着急。”雅萍跟着张艳进了磨制室。

磨制室是一个通长的直筒着屋，屋中间是一个很长的工作台，工作台上安装两排磨制机器。那磨制机器看着是一个小电机模样的东西，电机一头在伸出的铁轴承上拧紧一片砂轮，张艳将雅萍安排在自己的边上。

“雅萍，你先看我是怎么磨制的，你随便在案子上找块贝壳在砂轮上先熟悉一下，一定小心手别让砂轮给磨坏了手。”雅萍答应着，开始认真地看着师傅在磨制。

上班的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下班的时候，王宏哲在车间门外等着雅萍，雅萍刚出车间王宏哲就上前扶着她，被雅萍拒绝了。

“宏哲，以后让我自己走吧，早晚我得学会自己做一切事情，你今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还行，第一天上班，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做，就是先熟悉环境，和工作内容。”王宏哲边帮雅萍上轮椅，边回答着她。看雅萍已经坐好了，手摇着轮椅向厂外摇去，王宏哲一只手推着自己的自行车，一只手推着轮椅一起向外走着。

出了厂门，王宏哲想踦上自行车推着雅萍的手摇轮椅车送她回家，雅萍却说：“宏哲哥，以后你不用送我回家，我自己可以手摇轮椅回家的。我怕你送我回家，我姐看到，又要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的。”

“雅萍你别担心，每天我把你送到你们家门口我就走。不会让她看到的。对了光顾说这些了，我还没问你今天工作怎么样啊？”

听王宏哲问自己工作上的事，雅萍白皙秀美的脸上绽放出这段时间少有的笑容。

“我今天感觉挺好的，同志们对我都挺友好的，工作我也挺喜欢的。”看着雅萍挺开心的样子，王宏哲也觉得心如晴朗的天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