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李存孝出马

他话说的漂亮，可是被押上台的杜论悉加、杜论心以及他们的党羽和数十名官员心中不服气，可惜他们被堵上了嘴巴，被士兵猛踢一脚，跪倒在台前。

董一元站了出来，对每一个人进行罪名认定，然后判了斩立决、抄家、流放三大项罪名。杜论悉加被判了斩立决，他跪在地上，后悔不已，如果当初自己稍微用点儿心，只怕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可惜悔之晚矣！

杜论心没死，他跟着其他七八个官员被抄了家，流放至伊州，为充实边疆人口做贡献去了。至于他的杜论部，李弘益已经下了令，温末这个名号就此消亡。

有李弘益先前派来的密探搜集的消息，为了将温末在姑臧城的势力一扫而空，李弘益给董一元的指示就是，无所谓是否有真实证据，只要能定罪就行。

董一元很犹豫，他心里很是彷徨，一方面他作为研习明法一科的人才，一向认为罪有其证，可是另一方面，他身为李弘益的下属，将来也是要参与治理凉州的，必须将一批原本的官员驱赶除掉，因此他想了半夜，用了“外通蛮夷、祸乱州府”这个空泛的罪名，给杜论悉加等人定了罪。

他每念到名单上的一个人，先定罪名，然后判决，斩立决的有十多个人，大多是如杜论悉加这样，仗着自己势力大，在凉州为所欲为的，名声很差。

他在心里却一直自我催眠，只说事出从宜，这一次只是特例，以后若十一郎再这么乱来，说什么也要进谏言的！

李弘益一次公审，基本上把姑臧城中心向温末的大小官员人等全部清除，至于剩下的这些中立派，他安排李珽和阴继武进行考察，评判其个人才能道德，简略地以上、中、下三大等评分，然后再做决定是否留任。

温末的六大部落及其余小部落的头领，在他的威逼之下，不得已交出了兵权，将各部族的士兵派往城外军营集合打乱统一整编，然后交给林大端继续以玉门军的方式进行训练。

他派人前往甘州和敦煌，只说凉州还未平定，此时不宜派出刺史，待各县都拿下，再派人手接管不迟。

李弘益现在处境并不算安全，他依靠着玉门军和祁连军的机动能力强攻姑臧城，凉州五县只拿下了嘉麟县和州治两地，虽然强迫温末各部落将分散在其他三县的军队都召回，还来不及新派出人马驻守。

姑臧城内恐怕不服自己的大有人在，这些人或许就在暗地里勾连，搞什么阴谋呢。李弘益每日忙碌，从早忙到晚，一刻也不停歇，他手下诸将也一样，忙着整训原凉州军马，巡逻境界，整顿城池。

好在凉州是个大城，有着当年汉武帝设立河西四郡以来最大的一块绿洲，地势平坦辽阔，有数条河流流经境内，最大的石河直向北注入休屠泽。自大唐立国占据河西之地后，就一直实行屯田政策，李弘益拿下姑臧，大小粮仓六座，储粮近二十万石，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用为粮草发愁了。

他正在看关于人口的统计资料，天宝年间凉州五县有户二万二千四百六十二，口十二万二百八十一，也就是说唐朝最鼎盛时期，全部人口也不过十二万。现如今的姑臧城内，有户三万余，人口近二十万。

至于整个凉州，大约有八万户，四五十万人，差不多顶的上当初归义军的伊、沙、瓜三州的人口了。

最后李弘益总算搞明白，自外公张议潮重新收复凉州，后又落入温末之手，如今已隔了三十多年。中原大乱，隔壁的朔方、凤翔等镇连年争战，不少百姓纷纷逃离至此。再加上温末一向与南边的河陇吐蕃不对付，双方小的摩擦还是经常有的，解救、引诱了不少各族奴隶前往凉州逃难，是以才有如今这么多人。

而且最主要的，凉州南北还有游牧民族，这些人并未被官方完全统计，粗略算一下，整个凉州的人口应该在六十万左右。

他大致想明白，为何天宝年间的人口只有十二万的数字记载了，是因为官方只记录了定居耕作的汉人等户口，而没有将游牧部落统计在内，看来这是一种大唐的民族歧视啊！

李弘益已经抽调了少部兵力前往各县接管，这才过了不到十天，最南边的昌松县，派去的二百骑兵便匆匆逃了回来，回报说河陇吐蕃的兰州出了一支兵，大约有五六千人，前来攻打昌松县，前往的副都头一看不敌，连忙撤了回来。

李弘益大怒，如果不是为了安定凉州，他还准备一路打下去呢。要知道咸通二年（公元861年），外公张议潮打下凉州，鄯、廓、河、兰、洮等五州也被一举攻下。

他虽然兵力远不及当年外公，可是这一路打来，准备的火药足够炸开一座城池了。他原本的设想，是先安定了凉州，再考虑攻打兰州等地，哪知对方先等不及，竟把手伸了过来。

报信的副都头一脸羞愧，他可是舍弃了昌松县百姓，独自逃跑了，慕容阎昆气得大怒，上去狠狠踹了这个下属两脚。他现在已经死心塌地投靠李弘益，祁连军也听从李弘益的命令，哪知属下居然办下了这件事！

李弘益也未惩罚那副都头，他领军新至，就是靠着二百人，也守不住一个县城啊！于是只是斥责了两句，便欲召集众将，准备亲自带军前往，夺回昌松县，攻下兰州。

李存孝突然上前一步，大声说：“将军，若不嫌弃在下，某愿领两千骑兵，为将军夺回昌松县！”

他这些日子想通了，做个和尚很是无趣，叫他天天念佛经，着实难熬。而且李存孝今年不过三十六岁，建功立业的心思还正热切，李弘益虽然从未劝说，他自己却渐渐想得明白，若就此沉沦，只怕被李存信知道了，免不了要耻笑自己。而且他还是不甘心，想要在李弘益的手下重新证明自己，好叫义父知道，自己一样也是忠心为大唐的。

他用了半年时间，想明白了这一点，只觉得若是能跟着李弘益这一帮年轻人共事，在西北打出一片天来，也是为大唐效力，成为国家依仗的栋梁。

李弘益欣喜万分，他还一直在考虑如何说服李存孝，从阴影里走出来，为自己所用呢！看来这位不用自己操心，也就想明白了。

于是说：“好，有飞虎将军出马，小小昌松县必不在话下！当年将军十八铁骑攻下长安，两千骑打吐蕃，当真是猛虎搏兔了！”

李存孝哭笑不得，李弘益经常拿一些话好奇地问他，比如是不是曾经十八骑攻长安，数合败朱温手下最勇猛的大将铁枪王彦章等。在他看来，那已经不是野史而是神话了，至于王彦章，他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王彦章此时不过二十岁，估计才刚刚加入朱温的军队，还只是个小小的兵丁。李存孝一张黑脸有些发红，说：“将军莫要说笑！”

李弘益自觉失言，连忙说：“将军且领了信符，从玉门军、祁连军各调一千骑，拿下昌松县！某在姑臧城等候将军凯旋！”

李存孝一抱拳：“诺！”领了印信等，出得门外，先回家换了衣服，将僧袍丢弃，亲卫头领侍奉他披甲，高兴地说：“将军，你总算肯出马了！”

李存孝笑了笑：“我天生便是为军将，眼看天下乱世，大唐不得安宁，我若再沉沦，何时可见天下太平？”语气豪迈自傲。

李弘益并未给他具体的官职，他也不介意，当即前往城外大营，出示了印信，在林大端颇为诧异的眼神中，领着两千骑兵，朝昌松县而去。

兰州的吐蕃军此前得知凉州变故，隐隐听说是归义军下的手，甘州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们以为归义军总不能越过回鹘打下凉州，只以为是谣传。

待发现昌松县的驻守士兵被调回姑臧，新派了二百骑前来，当即起了觊觎之心，拼凑了六千骑，就来攻打昌松县。

看到那二百骑远远地就逃走，这帮吐蕃人哈哈大笑，入城劫掠了一番，驱赶着俘虏的男丁和妇女，以及成车的财物，不退往兰州，竟朝神乌县而来。

李存孝半路得了消息，只觉得吐蕃果真胆大，他善用骑兵，派了许多斥候，不断打探消息，在昌松县西北的祁连山脉的一处山脚埋伏，准备伏击兰州吐蕃。

这帮吐蕃当真是胆大包天，前军四千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朝神乌县而来，大概是看到了昌松县二百骑逃跑，以为神乌县也是如此。

李存孝一个伏击，拦腰将这四千骑截断，他挥舞着马槊，带头冲杀，一个照面就将吐蕃人打懵了！他们久在西北，哪里见过这样的绝世猛男？李存孝带着两千骑，冲透军阵，复又返身杀了回来，再次杀透。

有他在阵前当先杀敌，身后的军士一个个热血沸腾，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两次冲锋便将吐蕃人杀得四散溃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