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会
这话未免惊世骇俗,纵是叶琪欣再冷静,也不由的微诧,她眼眸稍沉道:“你是夏公子?夏裕安?”
半晌,嘴角勾了丝冷笑,伸手自介道:“初次见面,夏公子,我是叶琪欣——您的未婚妻。”
顿了顿,又开口补充,“就是您口中那个恶意竞争、压榨公司劳动力、加之面瘫的康达女经理……”
——
蔺川行业林立,鱼龙混杂,这里是真正的名利场、角逐地。多少人一夜暴富,浮生留名,又有多少人数年信誉一朝倒,自此再与这浮华富贵毫无关联。
沉浮商海,总会马失前蹄,但蔺川的夏家却俨然是其中一朵灿烂奇葩。
夏老爷子年轻时是个军官儿,打过洋人,杀过鬼子,退伍了也不改大刀阔斧的个性,跟着人下海经商,捞了第一桶金,自此,便开启了这开挂般的一生。
不仅钱赚的钵满盆盈,就是势力也是盘根错节,根基稳妥, 以至于蔺川市盛传的一句话是:纵是动了这皇土太岁,也不能得罪了那夏家人。以此来彰显贵重。
今晚是夏老爷子夏朝阳的生日,宴会厅一片灯火辉煌,热闹难挡。穿梭在其中的都是西装革履的商权贵胄,一场晚宴不是简单一句华丽能够言说的。
夏裕安呡一口红酒,强忍着夺步要走的冲动听着自家姑姑在耳边聒噪。
姑姑夏宣已然脱掉了那身引人误会的“贵妇”装,摘掉那碍眼的墨镜,露出一张风韵犹存的脸面,“哇啦啦”的给大侄儿扇着耳刮子风。
“我告诉你,夏裕安,这婚事两家人都已经定下了,你给我妥帖着些,别将这婚事再给搅黄了!”
这一番言辞厉色过后,又本着软硬兼施的策略,眼风一改,巴结道:“大侄儿,你也懂事!今儿是你爷爷生日,可别再闹出啥动静,他老人家年纪大,可受不住折腾了!”
顿了顿,想起什么,又凑近些问,“对了,你还没和姑姑说呢,怎么,早就和人家琪欣认识了?”
不提倒好,一说夏裕安就来气,当下便沉着脸色硬邦邦道:“一言难尽!”
叶夏两家这场联姻,实则只是各取所需,物质的不能再物质。——夏朝阳急想要个孙媳,而叶家则通过卖女儿得到垂涎已久作为嫁妆的地皮。
因着只是两家长辈的要求,双方当事人又心里清楚,不是心心相悦,强加过来的婚姻,二人都不甚在意,这才堪堪闹出了笑话,夏裕安这般想着,面色便更加郁沉了些。
姑侄两人正说着,忽听换衣间里一串系嗦脚步声,两人不由齐齐看过去。率先入眼的是一只细白修长的指节,随即那厚重帘幕被拉开,一抹窈窕丽影直直撞进夏裕安的眼。
叶琪欣一身黑色露背礼服,腰处的皱褶恰到好处,衬的她那盈盈柳腰愈发不堪一握,水润的秀腿欣长匀称,三寸莲足就着脚下那双璀璨高跟鞋越见妖娆,竟有说不出的风情。
然而明明身着妖艳,可举手投足间却无半点风尘味,那双凛然的眼眸透露出的甚至是比严霜寒雪更为彻骨的冷意。
夏裕安有些吃惊。
虽然对叶琪欣这个人不为了解,但叶家他却算有些耳闻。这叶氏不是什么簪缨世家,叶琪欣的父亲叶靖安从商也不过是半道儿出家,在基业稳妥的夏家面前,也只配称的上是暴发户。
这暴发户的出落的女儿夏裕安也是没少见,一般都是披金戴银,华贵里头难免透露些许俗气,可叶琪欣给人的感觉却全然不同。
不造做、不扭捏,她像个天生名媛。
直觉告诉他,叶琪欣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惯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可即便如此,心里依旧无法和这个女人冰释前嫌,方才叶琪欣咄咄逼人的眉眼还近在眼前,他眼里惯来容不得沙子,即便是这么个劳什子未婚妻!
夏裕安挑挑眉,嗓音懒洋洋道:“叶小姐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这场联姻的目的,可别想着在我眼前耍什么小聪明!”
虽语气平淡,但话里的警告却意味颇深,叶琪欣何等聪明,自然知晓他话后的意思,也不恼,勾唇一笑道:“琪欣向来本分,不是自己的便从不眼红,也知道自个儿的身份,夏家少奶奶的位置我高攀不上。”
顿了顿,稍敛了眉目才道:“只是希望事成之后,夏家能信守承诺,将湘南区那块地皮的竞标权让给我们叶氏!”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不免有些剑拔弩张。
见状,姑姑夏宣赶忙上前调和,遂捉了叶琪欣的手腕道:“行了,行了!你们现在是未婚夫妻,说话怎么还这般冷淡刻板?老爷子火眼金睛,可别给穿帮了!”
半晌,又转向叶琪欣,“叶小姐请放心,只要能够让老爷子相信你们是真夫妻,那块湘南地皮,姓的一定是叶!”
有了这番担保,叶琪欣的脸色也稍稍和缓了些,她看一眼夏裕安,随即走上前,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感觉到对方那刹那的僵硬,叶琪欣有些诧异,再仰头看一眼,却在对方好看的眉眼里捕捉到了一抹惊慌失措,她不由有些好笑。
怎么夏家少爷看上去像个从未谈恋爱的楞头青?她就这么叫他害怕?
叶琪欣仔仔细细琢磨了一番,没琢磨出自个今日到底凶残在了哪里,却叫想起另外一桩事。
这事儿不是其他,正是前些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大新闻。
不知是哪个口没遮拦的,扬言那夏家长孙夏裕安嫖娼未遂,还被个女人吓到不举。这话儿一出,当即掀起一番揣测热潮,闹得最后人尽皆知,只是当时她一心沉寂在被背叛的痛苦里根本没多在意,如今想起来却品出了些意思。
叶琪欣不由啧啧嘴,心想,莫非那传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