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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猪一样的队友
为了让南过更直观的理解对子,马乐告诉他说,中午大家一起吃面的那个小摊主与帮工的中年汉子,他们两人就是一组对子,中年汉子起初混得风生水起,但到了后来突然接二连三的战败,不单跌了等级,输了财产,连性命都岌岌可危,再后来他便踏踏实实给自己的对子做帮工,任何人再来邀战他都直接认输给钱。虽说低贱了些,可好歹日子平稳。
南过抹了下嘴唇上的细汗,马上就要到北门门口了,他却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所料不差,这大概又是肥猪给自己挖的一个坑,找个既没力气打人又没有任何本事的糊涂虫给自己当对子,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平添了不小的累赘。
“那个自称跟我是对子的人长什么样,是不是右手没有大拇指?”南过对着身旁的马乐问道。
“缺没缺指头我还真没留意,但那人看上去挺窝囊的!”马乐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南过问道,“你不会是不想承认和那人的关系吧!”
“我本来就和他没关系,这摆明了是那个死肥管教给我强加的拖累!”南过撇着嘴角说。
“一浩,我劝你别做傻事,即便这真的是别人给你做的安排,你最好也先认下来!”马乐说。
“凭什么?”南过瞬间瞪起了眼睛。
“那个人拿着你按了手印的盟书,可由不得你抵赖。再加上你身为新晋头彩,是唯一一个被门主撑舟渡湖的新人,而你的对子却身材瘦小弱不禁风,如果你现在矢口否认曾与他结盟,别人会怎么想?还有那个北门接引使辛爷,就是那个铁塔大汉,我听说他曾经一拳打死过想推脱对子关系的人,你与那个辛爷本就有些摩擦,可千万不能主动送给他一个对你发飙的借口!”
南过斜眼看着马乐,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包打听,才半天的功夫,他就听说到了这么多小道消息。至于盟书手印一说,南过倒不是如何意外,想弄到自己的手印太容易了,尤其是老不死的还活着的时候。
“总不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吧,明明没有的事却非要赖在我头上,我凭什么就得接着!”南过揉揉眼说道。
马乐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与南过继续赶路。从新人的暂住地到狗场北门的路程并没多远,眨眼的功夫两个人便赶到了那里。辛爷带着满脸火气坐在湖岸边的一块石头上,在他身后站着身穿青色短衫的朴家两兄弟与一个身材瘦弱矮小的囚犯,那个囚犯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湿透,就连挎在肩上的行李包裹也在滴滴嗒嗒向地面上淌着水,显然他度过湖水的过程十分狼狈,好在午后的气温略有回升,但他仍是紧抱着两臂瑟瑟发抖。
朴家兄弟看着赶来的南过,阴阳怪气的说道:“果然是门主挑出来的头彩,和别人就是不一样,连我们辛爷都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是让你来确认对子的身份,没想到还要三请五请,看来您的大驾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
另一个说道:“好歹您老人家也还是来了,吃过晚饭了吗?您要实在有事走不开的话,就直接托人跟我们言语一声,大不了我们辛爷去拜见你就成了!北门接引算个什么,哪有您南大侠身子骨金贵!”
人称辛爷的大汉本来的确是满腔怒火,只不过是叫南过来核对新人身份这么丁点的事情,没想到这位新晋的头彩居然这么散淡惫懒,拖拖拉拉直到现在才肯现身,而且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大汉真是一巴掌抽死他的心都有了。但他听着朴家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抢白,反倒消了些气,毕竟那两兄弟的嘴脸自己也不怎么看得惯。
“我要是说我刚刚被一帮孙子打了个半死,伤得连走路都走不稳,你们信吗?”南过冷眼瞥着浑身湿透的小个子囚犯说。这个人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个被人削掉拇指的家伙,而是与他关押在相同牢房中的另一个人。
辛爷略一抬头,想板着脸问上一句被谁打了,却听到身后的朴家兄弟冷笑着问道:“真他娘睁眼说瞎话,被人打得走不了路?我怎么看你现在神完气足走路生风,全身都好好的,你伤在哪里给我看看!莫非还是场内术士给你打出的内伤?”
这句话算是把南过给噎住了,自己现在除了衣服上沾着大片血迹,身上根本再也找不出半点伤痕来。站在他身边的马乐直到这时候才诧异的发觉到这一点,那些血流如注深可见骨的伤势,那些皮开肉绽惨目忍睹的创口,居然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就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便统统消失不见了,马乐清楚的记得南过当时奄奄一息的模样,可再见面时人家都已经把媳妇领回了家。
不过马乐的过人之处就在于能够管住自己的嘴,就像眼下这种情况,即使自己好奇得要死,当下也不会开口问南过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问你们信不信,又没说是真是假!”南过低下头说道。
看着南过一脸吃瘪的样子,辛爷无声的咧嘴微笑,他身为头彩,不挨打才是怪事。好长时间里没有再选出头彩了,狗场中那些怀着种种目的的人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闻风而动,谁都想尽早摸清这小子的底细,然后再去布置下一步的安排。这个时候,辛爷有些明白北门门主这个“无心之举”的深意了,朝一窝狼中扔上一块鲜肉,谁服从着谁,谁忌惮着谁,哪一个吃相差,哪一个耐性好,哪一个又憋足了劲准备狠咬自己一口,这些都能够一览无余。
至于南过为什么挨打不留伤,这也不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名为辛殿图的辛爷在入狱之前一直混迹江湖浪荡四方,亲眼见识过许多中土以及域外的奇技淫巧,他曾千里追杀过一个大漠人,那家伙习得一种名为蜥癒术的偏门术法,不要说被人打得皮开肉绽,就算直接被人断肢裂体也不会死,辛殿图当时已将那人剖腹剜肠斩断了手脚,只是转身歇息片刻,那个大漠人居然用嘴咬住马镫继续脱逃。现在每每忆起那次追杀,辛殿图都觉得头皮发炸,当时全凭着自己热血年少不畏鬼神,硬是日夜兼程追了近三百里,最后将那大漠人捣成肉酱才算罢休。
“这是你结了盟的对子吗?”辛殿图指了指小个子囚犯。
南过走过来站在小个子面前,这小个子似乎这时才认出南过的脸,立刻一改满脸怯懦笑逐颜开,对着南过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坚强!坚强!”
南过也笑了笑,本想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在小个子身上,怎奈自己这件衣服在挨打之后就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他只是掀开衣襟,衣服的整条领子就被自己扯了下来。
“人我领走,和他的关系我也认可,但有件事我要说明白,我在外面从来没听说过对子是怎么一回事,这从头到尾都是被某个孙子一手安排的!”南过对小个子招招手,示意他马上跟着自己离开。
“头彩就是头彩,好大的英雄气概,就连结个对子也能玩出这么出彩的花样来,这显得你多么仁义厚道,却搞得好像我们亏欠了你似的!”朴家兄弟冷眼讥诮道。
南过揉了揉眼,不再做任何争辩,带着小个子和马乐便朝着木棚区走去。
辛殿图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如同铁塔一般的高大身躯将朴家兄弟两人都遮蔽在阴影里。
“依你们看,那小子说的是真话吗?”他遥望着南过等人说道。
“依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送他进来的是丙字营区的管教千绔角,那个下三滥做出什么事来都不新鲜。”朴家兄长说道。
“可这姓南的小杂种认的也太痛快了些!”朴家弟弟说道。
“他娘的腿,人挺蠢,但好在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蠢!”辛殿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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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过将小个子囚犯带到了新人栖身的棚户区,好在他住的那间木棚临近仍有余房,这得益于一开始时新人们对于南过的排斥,大家选的住所都远离他的那间,就连马乐都是事后才搬过来与他做邻居的。
马乐送了套换洗衣服给小个子,南过也为他拿来了一床上好的丝绸被褥。小个子整理着自己打湿的衣物行李,从他那些晾在竹竿上的衣饰用品来看,这家伙似乎出身于家境殷实的小富门庭。有了这个猜测,南过与马乐开始进一步仔细观察眼前的小个子,不看还好,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少极易被忽略的小细节。小个子头发邋遢,但那张脸却意外的唇红齿白,身上的肌肤也十分白嫩,这就让人很难一眼看出他的实际年龄。他的那双手也很特别,十指修长而灵活,经过狗场外边漫长时期的矿坑劳作,虽然也是长满了厚茧,却丝毫不像其他囚犯那样十指僵硬的难以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