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周六 part3

血箭弹射而出。直接打穿了远处的墙壁。

“力道不错，准头真差。”我站在她后面说。

“怎么会！”湘惠终于能够睁眼了，比我预想的要快得多，看来她一直在消耗体内的血液来治疗自己。

“因为你不了解你的敌人！”我一扬手，她立马就被我甩飞到了前面。

“不可能，你究竟是......”

“我究竟？我究竟？呵呵我究竟什么，是我现在的模样么，很不错的吧，你不了解的是你的敌人，而不是我，我不全是你的敌人。”

“什么意思？”

“你不懂？哈哈，也有你不懂的事对吧，我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事呢，你能够遇见我的行为，但是你永远不知道原因，想我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么？”

“什么不知道的？”她感觉站不起来的样子。

“其实，嘻嘻，其实，你知道，星星是怎么死的么。你知道他是谁的吧，你不是应该有相会的记忆么？对吧。你大概也以为星星是压力太大而跳下去的，对吧。不，不，不。我只是轻轻那么一推。有些时候真的需要这么一推。所以我就上去轻轻一推，他就掉下去了。很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估计连他自己都会以为是自己跳的吧。”

“你！”湘惠突然刺耳得啸叫了一声，刚想冲上来，就被我一脚踹回地面。

你还在意他？为何不想想我？呵呵。我是一个可以被忽略的东西么？是太平常而被忽略，还是不需要而被忽略呢？

“我！唔唔.....”湘惠刚想说出口，却一股气血上涌，噎住了。

不说话？到底是这样的人，就算这时，也要摆出一副大小姐模样么？不该跪拜你，对么，我该....咳，俯下身，然后....然后抱紧她。

还是，她现在终于尝到了，我那种无力感了么，一次又一次被打倒，想站却又站不起来。让我现在嘲笑么？

我想这么说，但我的话也噎住了。

我深刻意识到，自己在对牛弹琴，可我又不得不提，憋在心里的话，这么多年了，终于能让我都说出来了。

你从没，在意过我！可你偏要在我面前保持你的威望。我！不是你的子民！虽然我抑制不住惧怕你。可我，可我不是你的子民。

不知何时，湘惠已经抬头在看我，静静等着我那口若悬河的抱怨结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突然发现这话很适合我。

我刚刚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张牙舞爪。像个伪君子一样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像个杀人狂一样用欢快的语调述说自己的杀人经历，那时我还是个法内之人。

我突然发现，我是个坏人。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蛋，是最好最好的那种。外壳坚硬，内部柔软。

原来我是个坏蛋。外壳和平常无疑，内部早就臭不可闻。

一定，是吸血鬼把我变得这样的吧。

我在手中凝出一把剑，看着湘惠。

“说了。现在，把湘惠，还给我。”

言毕，我的剑，扎进了她的胸膛。

“噗嗤。”

血红色的剑状物毫无阻挡深入，我看着她惊恐盯着的眼神，对她一字一顿地说:“把，湘惠，还回来。”

剑上的血开始流动，带动着她体内的血汹涌地朝着我流去，我汲取着这股洪流，就像昆虫吸取早晨的树汁。这股鲜血带给了我清爽的寒意，就像血液中瞬间放入了薄荷糖，甜蜜又清凉。我不禁睁大了双眼，那双眼在漆黑中闪闪发光，我在此刻沉醉在其中，那般舒爽，充满力量，让我难以割舍。

而湘惠是难受的，可悲的是她无法挣脱，我看见从她身体中好像试图要分出几个分身，但又挣扎着缩了回去，因为我吸取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她，越变越弱。

可她还是没有放弃，放弃她表面的那副皮囊，不管我如何残暴得掠夺，都不能使她放弃。

“切。”

我突然抽出了剑，抽出的同时，这柄剑也想碎裂的冰块一样消失了。

我这么多年......这么些年对你的思念，不知什么时候都化为了恐惧和仇恨，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嘻也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么，你不是她，对，这应该是我该和她说的话，不是你。

她早就不能动了，满身是血，只能坐在地上看着我。

“你不是她，可我总要说的，你既然想让我把你想象成她，那我就如你所愿吧。”

我平静下来了，终于意识到我在面对谁。我这样疯疯癫癫实在不好。

血剑再次凝结出来。

“你还有话说么。”

此刻的周湘惠，早就失去了昔日的高傲，她就像沦落的风尘，但她，却笑了，随后，嘴巴张合了几下。

我，没听清，但，却听不了第二遍了，因为我的剑带出一道血红的幕带，狠狠劈在地上，掀起的气浪甚至击穿了体育馆的墙壁，露出外边的黑夜与星空。

她的躯壳被绞碎得连渣都剩不下。可是她那最后的笑容却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那瞬间的一笑，昙花一现，顷刻枯萎。

我依然没有听出她说了什么。

终于。一切都由我来终结了。希望这暮秋之风，能带走我所有的记忆与痛苦。

空寂。我的内心同样空虚。于是我坐到了地上，麻木地看着有些塌陷的体育馆的墙壁。

这是我的杰作么？我突然发现我开始不相信了，怀疑自己是我常做的事，现在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了。

伤口在努力愈合中，吸血鬼的体质也没办法应对这种伤。药本身并不能治愈伤口，只是激发潜能的东西，好像能够加速身体愈合，但是并不够。还好吸取了很多的血，这样就不用害怕失血而出现不良的症状了。

我叹了口气，转身，却看见周洲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当我看见她空洞的眼神的时候，我突然一下跳了起来。

“周洲！”

在我面前的，究竟是不是周洲？

“还挺敏锐的嘛。”背后一股熟悉的声音令我始料未及。

大红帽！

“让你失望了吧，我又回来了。”大红帽跳下废墟，“没完成任务不能回去呢，我又被轰回来啦，我不在你就搞出这么打动静？看来你的潜能真的出乎人意料呢。”言毕，大红帽便在嘴里塞了一把彩虹糖。

“这是你所希望的么？”我问，我指的是我所做的。

“当然，不过还不够。”大红帽扶了扶帽子，“不过，把这当作我回来的礼物的话，我会相当喜欢的。”

谢谢。

“不要抢台词啊，老哥！”

“你对周洲干了些什么？”

“嗯，只是催眠而已，她不会记住今天发生的事的。在件事你说谢谢的话我会接受的说。”

“谢谢。”我说。

“太好了，余下的事我会好好处理滴，你现在能乖乖回家么。”

除了家，我现在又有哪里能够去呢？

“嗯，知道了。”我感觉全身无力，所以说话有气无力，但我还是用最诚恳的语言，对可爱的大红帽说，“欢迎回家”

“嗯嗯嗯，我回来了。”

像是恶魔的宣告，宣告它的回归，我一直存在一种危机意识，可是我听着她的话，就是没危机感。

唯一让我感到末日气息的，便是，只存在寥寥几日“日常”的复辟，以失败而告终。

我仿佛又回想起了那首奇异的诗：命运的时针左右摇晃，命运的时针左右摇晃。

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液体划过我的脸庞，那并不是血，只是泪而已，可是我为什么会流泪呢？我突然觉得相当好笑，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泪水像开闸的洪水一样肆意奔流，但是我的内心感觉不到悲伤，就像又回到了一个温暖的春天，伸伸鼻子就能嗅到充沛的香味。

你很伤悲么？

大红帽突然看见我这样，也是有点被吓到了，语气半猎奇半关切，看起来与自己无关。

有什么，有什么伤心的啊，我嘟嘟囔囔却满面笑容看着她：“你看我，看我笑得是多么得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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