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妖异
有弓族的人撤走了，或许是急于离开，有毅也没有前来跟我们打个招呼，我跟范同却留了下来，我们两人，成为了九垒族的贵宾。
在他们眼中，会不会就象我们碰到外星人一样？
范同很快就打听明白，九垒族的人，的确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将有弓族首领司毅捉住，并趁机收服有弓族，但由于司毅被困是一次偶然的事件，所以，九垒族的准备也不足，有弓族的援兵一到，虽然先吃了些亏，但后来双方便胶持着了，九垒族此行的人员并不多，只来了九垒中的一部分，他们担心有弓族全族而出，所以，最后放弃了此次行动，全部往南撤退，以防有弓族的追杀。
范同坚决跟着他们，我伤势严重，也只得如此。
这里没有时间，所以走了多久没法计算，终于，在某个时候，我们停了下来。
这时候，我手上的伤恢复了许多，就是脑袋还是不时会发晕，那个仡雄吾不断被我输气治疗，伤势恢复得比我还快，看来他们身上这种自愈能力，真的很惊人。
我恢复得慢，可能跟没有吃东西有关，因为范同一再叮嘱我，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进食。心里明白，他是想在这群人心中造就一个“神”一样的形象，不但能战，还是“神”，名副其实的战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对我的眼光，的确是越来越有膜拜的味道，每次看到我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群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数字方面的说法，但我估计可能在一两百人左右，他们没有任何坐骑这类的代步工具，只靠走路，带的东西也不多，最多的是那种叫做木禾的稻米。
一路上，范同混迹其间，与九垒人越来越熟络，经常见到一大堆人围着他，而他则口若悬河地说着，不时又在地上写些什么，后来，他跟我说，他在跟九垒人起名字，还讲很多关于苗族的神话传说……其实可能是一些与九垒人相关的故事吧。他是希望以此拉近与九垒人间的距离。
“我还用苗人的组织方式，帮他们将队伍重新编排了……这些九垒人，没有首领，九个部落各自为战，有事才联合在一起，得要为他们弄一个民主联盟选举制度……”他兴致勃勃地说着。
我哑然失笑，不过也乐得享受着神一样的待遇，他忙他的，我过我的。
接触得最多的，是仡雄吾，他对我异常的敬服和感激，但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头部便不期然的发痛，特别是前额，好象还听到那种在脑里传出来的声音，看着他那铁一样的额头，当时不知道哪来这样的勇气撞上去，而两个人的头最后居然能恢复过来，算是个奇迹了。
到了行程的末段，头痛越来越严重，脑里开始出现幻觉，但也不敢跟范同说，怕他担心。
九垒族人开始分开几支走向各方，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快要到了。
我们到达的地方，是一片水田，一片典型的南方水田，那里，虽然并没有我们那里的耕地那样规整，但种着一片一片很多象稻谷一样的植物，个头很大，此时正挂着穗，沉甸甸的。
“这些应该就是九垒族人到神山那里偷来木禾改良出来的品种了，就是不明白，这种天时，没有充足的阳光，这种植物怎能结上如此饱满的稻穗。”
我很快知道，天上这些光线，有古怪。
——
这是一大片的小山群，山都不高大，约莫也就几百米的高度，山与山之间的谷地，挖着一条条的水道，种满了那种水稻，而山的两侧山坡上，也有不少树林，林木不高大，九垒人大多数住在这些地方。
终于明白“谷地”这个词的意思了，原来是两山之间可以种谷之地。
除了这些景物，我还看到了这里有很多女人，这些女人大都高大健壮，最令人惊讶的，是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有着简单的图案，看样子是刺绣出来的，样式跟德夯那里的苗族衣服有些神似，而这里的男人，衣服也有些不同，跟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些九垒族人并不一样。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大本营之一，外围还有多少人，这个不知道，一个能纵横南方，又往北方发展的部落，绝不只是住在这个地方的几千人。
我和范同被安排到一处在山边，近林，又靠近一个小湖的屋子。这些房屋，显然并非苗人那种吊脚楼，这个地方虽然是水乡，但通爽得很，的确没必要住着吊脚楼这样的建筑。
这都是些木屋，结构非常简单，圆形方形都有，但建筑得很有“规划”，功能分区明确，还以竹为引，搭了不少“水管”，令我觉得很是惊讶。
范同继续与苗人混着，我则睡睡走走，到了后来，因为没有黑夜白天之分，睡也睡不着，每天就在屋外的小树林边走着，那里有一个小湖，风光甚好。
湖上有不少不知名的小昆虫，或飞或游，这些小昆虫的个头也很大，偶然间，我觉得这一切，我见到的一切，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切东西都好象没有影子！
仔细观察了一阵，不是没有影子，而是影子非常的浅淡，几乎没有，不注意的话，是看不到的。
这里虽然没有星星月亮太阳，但天上的光线也颇为明亮，影子应该非常明显才对。我拾了些树叶树枝，跑回屋中，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在屋里烧着了，在火光之下，影子就如我们那个世界一样明显。
“这个世界的光线有问题！里面说不定什么有些不知名的辐射存在！”我心里马上吃了一惊。
联想到这里的人有自愈能力，长得异常的高大，力气也大，脸上长着一层浅白的毛……
——
近来，范同又多了一件事可做，九垒族人虽然强壮，有自愈能力，但扭伤了的关节，却不一定能如常长回，很多受过伤的人，四肢胳膊什么的，经常会长得错位了，脱了臼也不懂接回，我和范同也算是懂一些驳筋接骨的知识，不时的帮这些人处理一下这方面的事。我们懂的那些简单医学常识，到了这里，竟然非常好使，而我还会输气救人，那些人已经将我当作“神”来对待了，范同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待遇。
“小涵哥，出大事了！”这天，范同出去一段时间后，冲着回来跟我说。
我心里吃了一惊，这段日子太舒服了，连危险的感觉也薄弱了。
“快跟我来！”范同一把拉着我就走。
同来的还有仡来等几人，仡雄吾也在，他和我都算是完全恢复了，这段时间还跟他互相切磋，学到了不少临阵对敌的经验和技巧。
他们将我带到这个山群边上的一个小山上，山上有一个洞，洞也算大，能容几人同时进出。
洞口安装了一个青铜造的栅栏，上面青绿的铜锈非常显眼。
栅栏非常粗，粗如手臂，在外面用一个扣子扣死了，扣子上压着一块大石。
我注意到门的周围，包括里面和外面都很脏，满是发臭的食物，有生肉也有他们种植的一些谷物。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但也不敢靠近这个洞口。
“里面关了什么？野兽？”我有些诧异。
范同面带惧色，说：“怪物，可能就象你说过的小五那样的怪物！”
我心里“登”的一下，几乎跳了起来。
他没有亲眼看到过小五的情况，但人猴是见过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但是小五和人猴那样，还有更、更恶心的。”范同的语气也很不安。
“里面的怪物，都是生下来便是这样，为免他们害人，我们将他们关在里面，只供给食物……两位大人，知道得多，可知晓其中的原因？”仡来解释着，投来希冀的眼神。
仡轲也说：“我们这里的人，虽是伤后极易恢复，但很难生育孩子，而且生下来的，多是怪、怪异的人……”
那些光线有问题。
仡轲说完，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往栅栏上扔去，“当”的一声脆响，向山洞里传了进去，远远地荡回着，久久不散。
“呼”“呼”的几声低吼，幽暗的山洞中，同时扑出几条影子，这些影子，光脱脱的没有衣服，头发乱蓬蓬的，长得几乎披在身上，远远就能闻到一阵恶臭，重要的是，这些人，如果这些是人的话，太恶心太奇异了。
扑出来的有十多人，挤在栅栏上，摇动着栅栏，其中一个，是一个几乎是没有额头的怪物，眼睛奇大，鼻子也大，最大的却是口部，整张嘴，占去脸部一大半的面积，一口发黄发黑的獠牙，向着我们狂吼着；又有一个，憨憨的笑着，头部极大，比一般人的头部要大上好几倍，光头无发，脸上身上更没有一根毛，光脱脱的，嘴巴流着口水；更有一个，全身软软的，象蛇一样，小小的眼睛长在额角上，下巴狭长，整个人竟然能象蛇一样缠在栅栏上乱叫……
我看得心惊胆跳，说不出话来。
听这几个姓仡的说，这不只是九垒族的事，其他部落也是这样，甚至有些小部落，全都是这样的人，这种妖异的人，有着妖异的能力，会对一般人造成伤害，所以，对这些人，大多是出生后便被抛弃，或是杀死，也有象九垒族一样关起来的，幸好这些人的体质大多不好，很容易死去。
“这里的人，可能是受到天上这种光线的照射，所以产生各种可怕的变异……或者还有类似的原因……”我将近来观察的结果跟范同说了。
同时也有点明白人猴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某一个瞬间，可能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影响，产生了变异。
范同听得也是神情复杂，却一言不发。
我俩心中都明白，身体高大强壮了，长出了白毛，这类的现象，都是因为受到某种类似核辐射这样的影响导致的。
更专业的意思我表达不了。
“我们得要马上离开这里，尽快找到阿容，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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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同好象十分舍不得这里。
“这些九垒人，分明就是苗人，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知道蚩尤，我跟他们，就象亲人一样。”
他吸着手里一个烟卷，吹出了一口烟，说。
这里有一种草，干燥后燃烧，发出一种香气，吸入后令人有兴奋的作用，九垒人很喜欢吸食，范同也吸上了。
这大约就是烟草的最初起源了。
我也试吸过两口，感觉很强烈，会麻醉，会致幻。
范同或者需要这样的麻醉，他口里轻松，其实心里是很沉重的，我感觉得到，所以也没说什么。
九垒人也会酿一种果子酒，酒精含量很低，喝着怪怪的。
“有一件事，你可能没有想到，蚩尤，在这里，还没有出现！”我缓缓地说。
范同笑了笑：“小涵哥，你脑袋不是真撞坏了吧……你是说，这个世界，比我们知道的三黄五帝时期还要古远？！我们真的回到了过去？！”他跟着跳了起来。
我摇摇头：“不是这样，据如花子以前说过的，有另一个世界跟我们那个世界曾同时存在过，但是，后来各走各的，神族与一些部落迁到了这里，他们的发展跟我们不同……何况，按照我脑中雷八那些记忆来看，这里发生过极其剧烈的环境变动，形成现在的状况……找到阿容，她会知道得更多，解释得更明白。”
范同想了一会，才算点了点头，不知道他真弄明白了没有。
“九垒族最近去征战一个部落，听说是一个很飘忽的部落，人数不多，也不善战，但源渊奇远……要是胜利了，他们会有庆祝活动，到时候，我们就跟他们道别吧。”
我心里发笑，他一定又想借着狂欢的日子，日御什么了，这里也有很多女人，高大丰满，风情种种，但我一直在想着事，没有上心，毕竟也要装得不食人间烟火，要目不斜视，更不能近女色……
“我也想找那个用竹签帮仡雄吾扎脑袋的人，这类掌握一定医术的人，多数会跟巫师有关，医巫不分家；还要看看那些木禾改良后的品种……”
这里奇怪的景物风俗多不胜数，跟我们那里有相同有不同，只是也无心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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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用竹签给仡雄吾扎脑袋的人，果然与巫师有关，但不是巫师，算是巫师的弟子吧，这个世界，如摩姆所说的那样，曾经大量存在过巫师这个角色，而且都在各部落中拥有与首领同样重大的权力，他们是神的代言人，后来，神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落了，巫师纷纷被排挤驱赶，但他们的一些能力技术，也传给了部落中的一些人。
在这人身上也打探不出什么。
我又去看了那些象稻谷一样的木禾，杆很硬很高，几近肩膀，上面挂着拇指一样粗大的粒状物，闻着有阵香味，令人禁不住腹中大动。
因为范同的话，我这段时间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忍不住采了几颗，剥开外衣，放到口里嚼起来，觉得与我们平时吃的稻麦没什么两样，很香很可口，之前在幽都下面我也吃过，知道煮熟后更是香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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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垒族打了胜仗，有庆祝活动，四处都是狂欢的人，就如当日在万家村一样，他们也点起火，只是在这光线明亮的天色下，不免有些怪异。
“这点火的习惯，应该是一直传下来的，这些人，不太坚持熟食，火对他们的作用，不只是烧东西吃。这个世界以前，一定也有白昼黑夜，所以才有用火照明的传统。”我猜想着。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这些人，真的分不出年龄，看上去都是二十到四十左右，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分析，他们身体好，又能自愈，寿命一定很长，说不定都是老得很。
怪不得我们那里的人，想尽千方百计要到这里的，他们只知道这里的人长寿甚至不死，却想不到这个世界还很原始，更想不到，为了生育，这里的人也想尽千方百计到我们那个世界去。
那些困在特别空间的祖宗们，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那边，九垒人正将俘虏绑在中心，围着他们跳舞，听到那些俘虏在高声叫骂着，神情倒是有几分熟悉感。
接下来可能是一种屠杀的游戏，杀俘献祭，这种事，在这里，一定是常有的。
我走了过去，果然看到有十数个俘虏被围在中间，身上绑上了粗绳，这些人在高呼着，神态不象是求饶，倒象是在高声辨论。
“这真象是阿云峰激动时的神态。”
我不忍心看到屠杀的场面，找不到范同，于是就随便找了个九垒族人问了问。
“这是叹族人，远古的一个种族，他们到处游走，喜欢在山上水下高声唱歌、呼喊。”
他说这个“叹”字，我费了许多心思才猜到的。
叹族人？登山兴叹为“阿”，临川兴叹为“河”，这不正是阿家人的祖先吗？！
“等等！”我高声叫着。
声音极其雄亮，轰动全场，群鸟惊飞。
“难道我那些秘技又进步了，那个凤音隐隐能发出了！”我心中大喜，每次受伤痊愈后，身体便更好一些，这是个打不死的身体。
因为这一声叫，我在这里，也更象“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