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情敌也是朋友

虞琳的意思言弭是听明白了，因为这池子里的鱼儿是她养的，所以她不愿意让言弭吃这儿的鱼。但若是言弭一心想要吃的话，她自然会吩咐御膳房做好给言弭。不过言弭的那些话都是玩笑而已。

言弭解释过后，虞琳笑了笑，见到言弭毫不掩饰的笑容，说道：“你跟其他的小姐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言弭抬眼注视着她。虞琳好似认真沉思一般，沉默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感觉上不一样。你看起来好似很随性，随性的不懂规矩，随性的十分自然。”

“可能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小姐吧。”言弭放眼池塘，平淡地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虞琳不解其意。言弭转过头看向她，问：“你知道我的过往吗？”

虞琳一顿，道：“不知。那是怎样的过往？”言弭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她问完之后又觉得这般唐突实在不好，便是又开口道：“我没探究的意思，只是兴起而问。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么可以不告诉我的。”

言弭笑了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可以说的。她问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个疯癫之人。”

“啊？”虞琳惊呼一声，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太过失礼，连忙用手捂住了嘴。言弭又是笑了笑，就开始告诉她关于自己的事情。

当然，因为言弭说的都是当初紫鸣告诉她的事情，至于她自己的事情，自然是隐去了没提。因为这种事情，说出来不一定会有人信。而信了的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就像是自己告诉言弦，言弦虽然表现出一时难以置信，但是到后来也全盘接受。不过如果说是全盘接受的话，那么在言弭看来或者说是不信更实际一些。此外，如果说是听信了的那么也就是紫鸣了。她在先前是十分抵触的，可之后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或许是以为习惯成自然吧。

言弭跟虞琳相识不久，因此并不打算对她说太多的事情。再加上，言弦跟紫鸣是待在她身边最久的人，也是最关注她的人，时间一久，自然就瞒不住。或者说不需要瞒，言弭本身也没有想过要去欺骗他们。

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真心付出的情感在她身上浪费掉，所以当初她才会选择告知。但是事后证明，对于紫鸣而言，原主不过只是一个颇有些麻烦的主人。而对于言弦而言，他所记住的人不过只是儿时一道玩耍的那名女孩而已。

对于长大之后的原主，言弦其实是完全不了解的。哪怕他是一直陪伴着原主，关心着原主的人，也无法对于一个一直疯疯癫癫忽然就好了起来的人有什么明确的了解。所以在言弭告知他之后，他大概就是选择了默认吧。

除了这两人之外，言弭对于其他人就没有太多的感觉，也就是这样，所以在告知他们二人之后，其他的人她就不打算说了。因为现在用的虽然是原主的身体，但是灵魂是她的灵魂。她不愿意用自己的灵魂去享受身边之人带给原主的关爱。但是在陌生人面前，他们所认识的只是言弭自己而已。

因为在不曾相识的人的面前，言弭只是一个新的面容，无关过去，只是现在与未来而已。

言弭在告诉虞琳关于自己儿时如何疯癫，后来又如何意外死去，死后又如何变回正常人，又怎么丢失了部分记忆的事情删删减减地告诉虞琳，等她说完之后，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舌头，回头一看，却见方才听着自己说话的女子竟是默然啜泣着。

“……”言弭沉默了一会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条在离开丞相府之前紫鸣塞给她的绣帕，递到了虞琳的面前，“怎么哭了？来擦擦？”

虞琳接过那绣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哽咽抽泣道：“我，我也不知道，忽然就是有感而发了，呜呜……”

“有感而发？”言弭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解她一个公主哪儿来的有感而发。

虞琳眼眶通红，鼻尖粉粉的，她深吸一口气，道：“听了你的故事，我不知为什么，心中满是愁苦，好似秋日落叶，残风败柳，听得我心头堵堵的。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童年？那些年里，你一定很孤独，很寂寞吧？呜呜……”

说着她又哽咽了起来，言弭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开口道：“其实还好啦……”

“怎么会还好！”虞琳梦猛地抬头，甚是激动地冲着言弭说道：“我知道你的感受，我明白你的难过。”

言弭头上宛若冒出三个冒号，一脸不解地看着虞琳。虞琳道：“我自出生起便是公主，在下人面前，便是上人。出生不凡，高高在上。因父皇疼惜，母后爱惜，所有人都极其想要奉承于我。但不管有多少人靠近我，他们也都是心怀鬼胎。哥哥不愿我身染墨池，便是将那些人都打发去了。此后我的身边只有我的兄弟姐妹，没有其他的朋友。”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你，自幼被被关进那小屋里内，也算是与人隔离，没有朋友。又因为疯癫之症，致使你连兄弟姐妹也无法一道玩耍。所以我懂你的孤寂，你比我更加寂寞，你比我更加渴望友情。所以，我们做朋友吧，好吗？”语落，虞琳拉起了言弭的手，目光中充满着期待。

言弭：“？？？”

虞琳握紧她的手，再次问道：“可以吗？”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眼眶仍是通红，鼻尖仍是粉红，除此之外，连原本白皙的脸庞也渐渐红润起来。言弭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虞琳看，看了许久，就见到虞琳脸上的红竟是慢慢地扩展到了脖子上。

如果把虞琳的头发卸下来，那么虞琳的脑袋是不是就会像一个粉色桃子一样？

言弭心中暗暗想着，脑中浮现一个桃子，桃子上是虞琳的脸，不免地觉得好笑，便是笑出了声。这笑声一出，只见虞琳身子一颤，方才通红的脸渐渐地散去了红晕，稍显苍白。她的情绪好似有些低落，稍稍低下头，抓着言弭的手渐渐松开，嘴里喃喃说道：“看来，还是我太唐突了……我只是……”

“怎么了？”言弭笑了一会儿，见虞琳有些不对劲，立马止住了笑容，道：“我没有说不答应啊。”

虞琳一听，立即抬起了头，带着欣喜的表情问道：“真的吗？”

“嗯嗯。”言弭点了点头，道：“你不嫌弃我就好了。你想跟我当朋友，那就当朋友吧。不过我先说明一点哦，我不是很好相处的。而且，你跟我还是情敌。你还确定要跟我做朋友吗？”

“要。”虞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说完微微一顿道：“其实，我有私心的。”

“什么？”言弭疑惑地问，却见本就不怎么干脆的虞琳此时此刻变得更加扭捏，思绪一转，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你想通过我去接触苏衡，对吗？”

一语道破，虞琳的脸上满是窘迫，她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言弭。

言弭无奈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带着痞子的口吻说道：“我亲爱的书灵公主，请不要随便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好吗?我可不想被人看见我在欺负你呢。而且既然是朋友就不需要在对方面前低头。如果你公主的身份要求，那也是我低头才是。”

虞琳叹了口气道：“可是，是我正想着利用与靠近丞相。我的手段，真是太低劣了。”

“哈哈，那你这样说出来，告诉给我听是个什么意思？”言弭故作生气地问道。

虞琳见状立马解释道：“我想利用你接近丞相是真的，但想跟你做朋友也是真的。我觉得你跟我很像。我想跟你当朋友，但是又不想日后你我反目，更不想你误会我此时接近你的举动是完全想要利用你。我，我……”

“也就是说你想利用我跟想和我做朋友更占一半了？”

虞琳一顿：“可以这样说。”

言弭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如果没了那利用，仅凭现在的你我，你会选择百分百地跟我当朋友吗？”

“自然是会有。”虞琳斩钉截铁地说道。

言弭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可以了。你有一瞬间的真心，对我来说都是足够的。至于你想利用我与否，都随便了。因为这样的手段根本就不起作用。话说这个想法不是你想到的吧？”

虞琳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是我的嬷嬷告诉我的。”

言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说我跟你是朋友，那我这样拍你没问题吧。”虞琳回答：“没问题。”

言弭点了点头，道：“那么我现在要以第一句话来警示你这个朋友。那就是不要老听嬷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言弭一听到嬷嬷两个字，脑子里浮现的就是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想到那扎人的银针，她不禁觉得有些胃疼。生怕哪天跟自己当朋友虞琳听信了那陪伴身旁的嬷嬷的话将她阴了。

“可是，不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吗？若是不听嬷嬷所言，我怕我会犯错。”

言弭摇了摇头，认真道：“什么叫做犯错？规矩？礼数？举止？你的宫廷仪式应该告诉过你关于公主的自称吧？可是不仍是与平常人一般自称‘我’，那么说明你确实没有在意自己的高贵身份。但是这样的称谓在宫内也可以说是不对的吧。既然是不对，那么就是错。既然你已经犯了错，并且也没有吃大亏，那么说嬷嬷的话不能完全信任，也同理得出，有些错可以犯的错那就犯吧，不用顾虑太多。”话说完之后，言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忽悠人一样。而虞琳听完之后，则是安静了许久，好像是在沉思什么。

她沉吟片刻，回答道：“你说的十分轻松。”

言弭莞尔道：“其实也就是如此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