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知为何，洛昭辰在明珠阁里难以安静下来。他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去探望封馨月。只不过，这次打算走正门。
午休后，封馨月依旧倚在软塌上看着书。前世的时候，她在军营也是书不离手的。为此，还和父亲吵了一架。只不过，在前世她看的多半是兵书和医书；现在只能看看传记和史书了。
墨琪在一旁暖着茶水，确保封馨月想喝茶的时候，不会冷掉。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不速之客，敲响了明烟宫的门。开门的小丫头进来回话道：“公主，西沧的太子来访。”
正在看书的封馨月挑了挑眉，问道：“哦？他此时来做什么？”
“公主，奴婢也不知。但西沧太子希望进来一坐，絮絮友谊。”开门的丫头答道。
“如此，便让他在东厢房的书房等待片刻吧。”封馨月吩咐道，“墨琪，给我换套衣服。让我会一会他。”
两个人都领命着忙碌起来。封馨月在大脑里想着对策，却也只好见招拆招。
封馨月整理了一番，便来到东厢房。只见，洛昭辰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倒是比平时稳重了许多。
“月公主，好久不见。”洛昭辰见封馨月进来后，起身说道。
封馨月自行走到一处坐下，又吩咐墨琪准备茶水和点心。她看着洛昭辰眼神里琢磨不到的光芒，说道：“洛太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洛昭辰看着封馨月眼睛里的防备，笑道：“月公主多虑了。本宫只是想和月公主讨论一番琴艺。上次听闻月公主的曲子，真的是令人陶醉。”
封馨月有点看不透洛昭辰的想法。这理由吧，倒也是简单清晰，但仿佛又不似这样简单。封馨月暗想：“莫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面上，封馨月还是淡雅的笑着。洛昭辰越看封馨月，越是喜欢。大概是喜欢寻求刺激？自是不得而知。
“月公主，在上次中演奏了一首西沧的战歌。不知，是从何处听闻？”洛昭辰首先问道。
但这一问，就把封馨月带回了前世的痛苦回忆。这首战歌，是在她最后倒下的时候，听到身边的龙启将士哼唱的。
“一位故人所教授。”封馨月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洛昭辰看出了封馨月的不对劲，但并没有多想。他还是问道：“这位故人倒是有趣。要知道，这只战歌，也是一只渡魂曲。为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们，找到通向来世的道路。”
封馨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答道：“没想到还有此等暗示。想必那故人，是想让我为她寻一条路吧。”
“提及月公主的伤心事，是昭辰的失误。还希望月公主不要介意，昭辰的唐突。”洛昭辰听出了封馨月话中的难过，倒是及时地安慰起来。
封馨月摆摆手，道：“无妨。斯人已逝。我倒是希望她来世能够忘记所有的忧愁，做一个简单快乐幸福的人。”
“月公主豁达。但月公主与所有人说话都如此吗？”洛昭辰心疼封馨月那病恹恹的样子。
封馨月浅笑一声，道：“如此良久，早已习以为常。倒是洛太子，如何对我封国的求亲曲如此熟悉？”
洛昭辰尴尬地笑了笑，他总不能承认，他是为了封馨月偷偷跑去参加了一场婚礼中学的。他只好敷衍封馨月道：“偶然所学，偶然所学。”
封馨月看洛昭辰的尴尬，便知晓洛昭辰所言必定不可相信。她仔细想了想，澜都中好像张家的儿子最近娶了封国的姑娘。这洛昭辰，大概是去听墙角了。
洛昭辰看着封馨月的表情，想必也是明白了封馨月已经清楚明白的事实。他也只好再尴尬的笑了笑，仿佛表示一切没有发生过。
“洛太子对我们封国和东澜的文化很有兴趣？”封馨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洛昭辰愣了愣，心虚地回答道：“嗯，平日里多看着杂书。书中简单介绍了东澜的风俗。此次亲自到了东澜，自是希望可以认真的接触一下真实的东澜。”
封馨月瞥了一眼洛昭辰，把洛昭辰的心虚都看在了眼里。她笑道：“洛太子若是想了解东澜的风俗，大可让我东澜派人跟随。不必自行派人去查看。”
洛昭辰没想到，他在明珠阁做的事这么快就传到明珠阁里。他也是心虚的厉害。
屋里的气氛尴尬了起来。洛昭辰心虚地不知该说什么，封馨月也安静地吃着点心。今日水落做了封馨月最爱的玫瑰蝴蝶酥，封馨月多吃了一些。洛昭辰看着安静吃着点心的封馨月，倒是觉得岁月静好。
封馨月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碟子玫瑰蝴蝶酥，看到洛昭辰还在认真地看着她。任封馨月再厚的脸皮，也盖不住此刻脸颊的微红。
二人又不痛不痒地聊着一些话题，洛昭辰看着封馨月脸上的疲倦，就贴心地起身告辞。
封馨月送走了洛昭辰，又走进膳堂，端出了另一碟子的蝴蝶酥，安静地吃了起来。若是水落发现她连续吃了两碟子酥，大概是会再也不做玫瑰酥了。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水落看着站在走廊尽头的封馨月问道。
封馨月正吃得开心，听见水落的话，猛地转过身。水落很迅速地发现了封馨月手里的碟子，很快发觉了异常。
“公主，你仿佛做了什么事？”水落明知故问道。
封馨月心虚地回答道：“没有没有。”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水落决定未来十天都不会再做玫瑰酥，包括玫瑰蝴蝶酥。封馨月在一片哀嚎中，看着水落走进膳堂准备晚膳，心里在痛得滴血。
晚膳前，东宫差人送来了一份聘礼名单。不用想都知晓，楚漠河打算等明烟宫添妆后，一起送至年府。但封馨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和楚漠河商议，并立刻差人到东宫寻楚漠河。
过了一会，楚漠河便到了明烟宫。和他一起的，自然还有封宏云。
“馨月，我正吩咐膳房制作晚膳呢。那你正巧叫我们，便到你这里蹭吃了。”楚漠河一脸的显摆。
封馨月看着两人的架势，悄悄地把墨琪拉到一边。她悄悄地吩咐道：“墨琪，快去通知水落，今日的晚膳，不吃羊肉火锅了。今天，两位太子会留在明烟宫用晚膳。”
墨琪听完后，立刻到膳房通知水落。若是楚漠河知晓公主在生病的时候还想吃火锅，会责怪他们不好好照顾公主的。在膳房的水落，到底是有经验的大厨娘。她迅速改变原有计划，制作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水落的速度极快，不一会，一桌子吃食便摆上了桌子。
封馨月三人安静地吃完晚膳，聚集到了东厢房的书房。水落早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三人依次落座。
封馨月先开了口：“漠河哥哥，你这份聘礼并不合理。”
楚漠河很奇怪，不由得问道：“如何不合理？”
“首先，风杳杳是正妃，未来的正位。你怎么会用一些并不是很精致的瓷器玉器呢？其次，我看那吉祥玉镯，应该是一人一只，不该厚此薄彼。你再怎么不喜欢风相国家的姑娘，但她毕竟是未来的正位。”封馨月慢条斯理地说道。
封宏云听完封馨月的分析，也开口附和道：“漠河，那正妃的面子，你还是必须给足了。”
楚漠河看着此时一起劝说的两兄妹，心里也是很凄苦。他颓废地说道：“那便按照礼部的礼单好了。”
封馨月看着如此颓废的楚漠河，安慰道：“漠河哥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和梦清没有真的错过，一切都来得及。”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明日的晚宴，却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封馨月走出东厢房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呈现墨色。封宏云还想着和封馨月再交流下其他什么事的细节，却被楚漠河拖走了。可怜的封宏云，今夜大概是个不眠夜了。
封馨月送走了两位哥哥，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夜空。那暗色的幕布上，点缀着或明或暗的星辰。封馨月轻易地认出了北斗七星，还有其他很多的星座。她想起了前世，苏凡会在没事的时候，陪她数星星。封馨月能认识这些星座，多半是苏凡教的。她开始想念，曾经在军营无忧无虑的日子。
封馨月的眼前仿佛升起了红色的雾气，那仿佛血的颜色，拉扯她回到不美好的记忆。她想起惨死的父兄，想起至今还散落在漠北山谷的龙启将士的英魂。她在心中对自己承诺，一定会查明事件的真相，还龙启军将士一个清白。
英雄暮落，皑皑白雪埋忠骨。封馨月长叹一声，挺直了肩膀，担起了重担。
墨琪关心地拿来了披风，为封馨月仔细地系好。封馨月在恍惚中又感觉到了此刻的温暖。她不想伤害明烟宫的众人，却又贪恋着温暖。
“公主，到屋里去吧。夜晚凉。”墨琪对封馨月说道。
封馨月沉默着回到了卧房，让墨琪梳理遍头发，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