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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乍来的信使
CHAP 119 乍来的信使
“卫姑娘告诉我的。”裘海龙冲我耸了耸肩,“不过,她原本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谁曾想后来说着说着,就像走路拐了个弯儿似的,就说到她亲手废掉你武功的事情上了……”
“等等,你慢点……你说……卫红衣原本想说的‘另外一件事’是指什么?”
“哦,她原本是想为在平安客栈给你下药把你弄晕的事,向你道歉的。但是,她现在来不了,因此希望我来替她向你转达这个歉意……今天早上,她趁着帮我叔叔看病的机会,找着了我,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些话,她是含着眼泪说的,因此,我也就听得晕晕乎乎的。要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天才,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就怕女人哭。所以,没办法,我只好答应她,一定帮她把这份歉意带到……”
我揉着额头,让男人赶快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啊!”男人不满地冲我翻了个白眼,“卫姑娘跟我说的那些话主要就是两层意思,而两层当中的第一层,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层,就是向你道歉,请求你的谅解呀……哎哟,你可不知道,她当时哭得我可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拉着我站在路边,啊,就是从桐县去往庐县必经的那个‘四望亭’的驿站旁边。哎哟喂,我的个亲娘,我的个奶奶,我的个祖宗呐,你可不知道,当时她就站在那儿一个劲地哭,哭得脸通红,肩膀直哆嗦……而与此同时,有多少经过驿站的商人在盯着我看呀……啧啧啧,搞得好像我一个大男人在欺负她似的,哎哟,当时还有好几个凶巴巴的男人朝我吐口水呢。
“喏,喏,他们的口水就吐在我这边的袖子上,哎哎哎,你闻闻,臭不臭?!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每天漱不漱口?!不过,显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侮辱的是一个天才!一个脾气好得不像话的天才!这种事要是换作发生在我那两个师弟身上,那这些吐口水的人可就……嘿嘿……唉,不过,一想到我死掉的二师弟,也就是那个钱胖子,我这心里还真有点难受呢。难道他真的是像师父说的那样,是被左……啊,我在说什么呀?呸呸呸,我……我在说胡话,说瞎话!夏姑娘,夏姑娘……我,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你也就当我刚刚是在放……放……那个……”
“放屁。就当你是在放屁。”我不耐烦地揉起了额头。
男人脸色一僵,冲我讪笑起来:“不说那个死胖子,说我的小师弟‘瘦猴’。嘿,可真叫人想不到,现在这臭猴子,除了到处撒尿的这项本身之外,竟还学会巴结人了。嗯,我看那个刘寅吉就被他巴结上了。哼,先前在师父那儿,也没瞧见他这样殷勤。不行,不行……待会儿我一定要把这件事也写在信里,一起报告给左护法……”
听他夹七夹八说到“瘦猴”,我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这个‘瘦猴’他家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或背景?譬如说,他家里有没有什么亲人在金陵的朝廷里办差,或者诸如此类的?”
“臭猴子他老爹就是朝廷御用的画师,不过,却只在衙门里办差,是专门给那些通缉犯画头像的!”
“什么?专门给通缉犯画头像?现在还在画?”
男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点了点头,嘀咕道:“人家老爷子画了几十年了,听‘瘦猴’说,他家厨房里挂着他老爹画的一张猫,厨房愣是十几年没见过一只老鼠。再说,老爷子人缘好,见着谁都笑眯眯的,这样的人即使到了退休的年龄衙门里还是要留的嘛!不过,听说老爷子早年犯了个案子,后来是金陵一个禁军的小头头叫陆……七……还是陆……八什么的,给老爷子帮的忙……”
男人后边又咕哝了些什么,我没再细听。我一个激灵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吴县的平安客栈外张贴的那些曹岳的头像与曹岳本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为什么寅吉看到那样的通缉曹岳的画像并不感到惊讶,又为什么刘寅吉会在韦不笑的诸多弟子中选择了“瘦猴”。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显然,那个禁军的“小头头”不叫“陆七、陆八什么的”,而叫陆六玄,也就是寅吉故去的师父。或许,正是凭借着陆六玄的关系,寅吉才搭上了“瘦猴”。
“……要说卫姑娘,她的医术真不是吹的!”
耳畔男人叽哩哇啦的大嚷将我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男人张开双手,用力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个表示激动的动作。
“喏,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四望亭’驿站里就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哭声。一个胖得像个大肉球似的男人就要断气了。他的老婆正跪在床边哭,吩咐着仆人去买棺材……结果呢?卫姑娘走过去了,给‘大肉球’扎了针,喂了药,一眨眼,又一眨眼,这‘大肉球’就活了,又变得活蹦乱跳,像个球似的滚来滚去了!所以啊,当时李小甲拄着拐杖刚发出两声赞叹,我就急吼吼地跑去把这件事告诉了玉树。——啊,我忘了说了,叔叔和玉树那会儿刚赶到驿站。——我请求玉树建议叔叔去找卫姑娘治病。
“哎哟,‘治病’这种话,我自然不敢直接和叔叔提,除非我的脑袋不想要了!要知道,我脖子上的可不是普通的脑袋,可是天才的脑瓜子……哎,这话可不是我自己说的,是我师父说的,师父他老人家平时就爱夸我。唉,不过,他老人家却总是叫我为难……啊呀,我这说的什么呀,怎么又说胡话?嘻嘻。总之,我要说的是,这卫姑娘可真是神了!就这么一会会儿,顶多眨两下眼的功夫,就救回了一条人命!啧啧啧……看来,卫姑娘也是个天才!”
“眨两下眼的功夫?”我重复了一句,皱着眉问:“当时……在场的除了李小甲,还有谁?”
“还有刘寅吉、王青云、陆展风、宁一标以及那几个侍卫……他奶奶的,反正他们人都在,都在。他娘的,一个个起的可真是早。”
我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又问男人:“那么……卫红衣给你叔叔看完病,说了些什么没有?”
男人一个劲地摇头。“这我就不知道啦。我不是说了么?她后来找了个机会,就把我拉出去啦,眼泪汪汪地和我说了许多话……哎唷,差点忘了,瞧我这天才的脑瓜子!夏姑娘,卫姑娘还让我转告你几句话。她说,她现在不相信曹岳,不相信李小甲,也不相信刘寅吉,她只相信你。她说她不该和曹岳、李小甲他们一起在平安客栈欺骗你,说她对此感到很后悔。
“此外,她还说,她……她不相信柳城叶真的死了。——哦,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说句公道话,我觉得卫姑娘的脑子有点毛病。你也知道的,有时候人太聪明了,往往脑子就会不大正常。就像我这个天才偶尔也会说说胡话这样。唉,柳城叶的死讯现在都传遍了整条走廊,整座‘落雁山’,整个浙江区域,这消息还会有假?——但是,偏偏卫姑娘对此,是死活不信。她一个劲地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真他奶奶的,气死人了!因此,她让我转告你,请你在方便的时候,帮她查询徐……徐衍的下落。她说,只要找到徐衍,一切的谜底就能解开,就能证明她的清白。”
“她的清白?”我略微提高了声音。
男人点点头,脸色闪过一丝忧虑。
“昨天夜里,我们一行人连夜赶路。一路上,那个被云扬关在笼子里的曹岳一直在侮辱卫姑娘。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那个李小甲也对她冷嘲热讽,夹枪带棒的,没个好脸色。我后来陆陆续续听出点名堂,曹李两人好像是在怀疑她,认为她当初在吴县给柳城叶送出去的药丸不是什么治伤的灵药,而是毒药。卫姑娘开始还分辩几句,后来,就一句话不说,任由曹李他们的谩骂啦。不过,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白得像死人。
“后来,下半夜,我们赶到‘四望亭’的时候,就碰到了刘寅吉与王青云他们。刘寅吉一看到卫姑娘就显得特别亲热,为此,曹岳就更气啦,把卫姑娘送给他的那些宵夜一起砸了出来。那些饭粒、菜叶撒了卫姑娘一头一脸。她的手也被泼洒出来的一碗热汤给烫红了。就是这样,她也没生曹岳的气。不过,刘寅吉倒是让紫岩把曹岳的嘴给抽肿了。李小甲在一旁看得心疼,就扔了拐杖,跪下来给刘寅吉磕头,给王青云磕头,后来,又是冲着卫姑娘磕头,唉……那个场面真是看得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对啦,还有那个王大满,这个傻子得了我送他的一大堆牛魔王的面具,可乐坏了,往腰间挂了十五六个面具,过一会儿就换一个戴脸上,然后就一脸得意地问卫姑娘好不好看。卫姑娘红着眼,一边冲他点头,一边擦眼泪。唉,整整一夜,她好像都坐在曹岳的铁笼子跟前没有睡过。李小甲也陪在她旁边。押送曹岳的云扬倒是和刘寅吉、王青云还有‘瘦猴’去喝酒了,几个人好像聊得还挺热络……”
说到此处,裘海龙长叹一口气,说道:“希望这次她能把叔叔的病治好,也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病?裘恨天当真只是生病么?想到这儿,我心蓦地一沉,问道:“你叔叔的病……除了你以前和我说的发作时会表现出心口的剧痛之外……我是说,除了他自己这些明显的症状之外……整条‘私货走廊’在你叔叔生病的这段期间,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现象?哪怕是你认为的可疑的地方?”
“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自从我叔叔得了这病以后,每年叔叔生日的……前一天,是的,每年叔叔生日的前一天,就总会有一个老家的‘老表叔’跑过来。”
“你叔叔得病以后,这个‘老表叔’每年都来?”
“每年都来。而且还……”
“还怎么样?”我斜倚在窗边时间久了,不禁有些吃力,就走到桌边,拖过两张凳子,示意裘海龙坐下。
男人坐下的同时,嘴里也没有停下。“而且这个‘老表叔’每年来都带着十几辆马车在平安客栈等二当家。而二当家也同样带着十几辆马车准时去平安客栈……这些都是我一次偶然听二当家和我叔叔说的。而且,我发现,每次这个‘老表叔’来过以后,我叔叔过完生日那几天,气色就会变得特别好,心口疼的毛病好像突然间消失了,整个人人神采奕奕的,心情好像也很不错。”
“这个‘老表叔’是……是你们老家的亲戚?”
“放屁!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号人!”
男人忿忿地往地下吐了口浓痰,见我皱起眉,他忽然红了脸,赶忙抬起腿一脚踩在那口浓痰上,低头咕哝道,“以前因为叔叔的事,我们裘家在老家的亲戚族人早被朝廷杀光了。一个沾亲带故的亲戚都没了。”
屋内好一阵沉寂。
过了一会儿,男人站起身,走到窗台边,抓起鸽笼,冲我道:“现在二当家死了,因此,我估计今年去见这个天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老表叔’的人应该是云……”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在外边敲门。
“糟了,准是帮主回来了。我在来桐县的途中,好像大老远就看到帮主急吼吼地骑着马往‘四望亭’的方向走,好像有什么急事。这会儿一定是他回来了!”
“帮主?你是说正义帮的帮……”我瞪着抓起鸽笼预备跳窗的裘海龙,心跳突然加速。之前被他杂七杂八一阵乱侃,我竟忘了无晴这件眼前最重要的事了。
“喂喂喂,夏姑娘,你可别跟帮主说我来过了,虽然他现在失忆不记得我。不过,要知道,叔叔肯放我来,只是同意我与你见面,叔叔可不许我见帮主。不然……不然叔叔说,就让我们裘家从此绝后!他奶奶的,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天才的脑瓜子……哎哟,好像不对,绝后的意思好像应该是……嘻嘻……告辞了,夏姑娘!一有左护法的消息,我就来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施展轻功,纵身跳下窗。而与此同时,门外的敲门声愈加急促。来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