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又死人了

慢慢地，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只留下张天洺自己。房间里十分安静，仿佛空气为他们两个而凝固了。张天洺趴在黎梦寻的耳边，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话。

他说到，每次放学去看小俊时，都会多看她两眼，因为她和自己去世的妻子小雅长得很像；他说到，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在一个死者的家里，场面十分尴尬，开场白也十分糟糕；他说到，他们一起去静安区查顾嘉露，那个长得很像宋小蝶的女人，结果一切都是小蝶的安排；他说到，王思珏告诉他，她是如何出了车祸，然后整了一张不认识的脸，又是如何一步步靠近自己；他说到，他是怎么冒着危险，从王思珏的手里，将她一次次救出来的；他说到，他们两个是如何的不幸，终于冲破一切束缚，能够在一起了，却又是这样的结果……

“梦寻，你醒醒啊，醒醒，我们还有大把大把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完呢，你怎么就躺在那儿睡了，你不能这样……”张天洺不知道待了多久，说了多久的话，嘴唇都开始干裂，泛起了皮，却还是在不停地说着，生怕一停下来，梦寻就再也不理自己了。

小蝶在病房外面看着，心痛地直哭，一边哭一边拿手吹着墙：“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躺在那里，梦寻姐都是为了救我，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的那个样子……”

季晨杰站在她旁边，紧紧地抱着她，不断地安慰：“小蝶，你就不要责怪自己了，换做谁都会救你的！”

“不，我不要，我不要他们救，我不是个好人，该死的是我，我不要任何人救……”宋小蝶听到季晨杰的安慰，心里更恼恨自己了。

“我什么用都没有，就只会惹麻烦，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宋小蝶见季晨杰没开口，继续哭着说道。

季晨杰见自己安慰的话完全不起作用，甚至让宋小蝶的心情变得更糟，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了，沉思着在想自己该怎么开口，发觉自己说什么都不行，索性也不开口了，一把将宋小蝶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心里想着，或许行动比语言更能安慰她。

可是宋小蝶看着病房里的张天洺一副憔悴的样子，还有躺在病床上一直一动不动的黎梦寻，心里格外心疼，嘴上就依旧喋喋不休，哭个不停。

“好了，别叫了，梦寻又不是真的醒不过来了，你能不能让张SIR清净一会儿啊？”说话的是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的王戒，王戒和李明辉低着头，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一句话也不说，表情十分庄重。

宋小蝶听到这些话，这才住嘴了。一会儿看看病房里的张天洺和黎梦寻，一会儿看看抱着自己的季晨杰，什么话也不说了。

张天洺紧紧抓住黎梦寻的手，一刻也不放开，好像一放开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尽管他已经感觉到了，黎梦寻的体温正在慢慢下降，她的手已经很冰了。

已经过了11个多小时了，所有人都觉得，黎梦寻是不可能再醒过来了，大家各自难过着，谁也不说破，看着张天洺在病房里一直待着，谁都不肯离开。

病房里的张天洺，已经忘记了时间，他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愿意相信黎梦寻会醒不过来。他始终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嘴里还一直喃喃个不停。

黎梦寻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谁都没有看到。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能自拔，尤其是宋小蝶。

不过还好，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太伤心了，宋小蝶躺在季晨杰的怀里睡着了。季晨杰坐在长椅上，将衣服拉紧，包裹着宋小蝶，生怕她猛地醒过来会着凉。

过了不久，张天洺忽然有一种错觉，黎梦寻手上的温度好像慢慢又升了起来，不像刚才那么冰了。

又过了没多久，张天洺发现，黎梦寻的手果真是在动，他的心好像忽然从谷底升到了山峰，高兴极了。

当他抬起头，发现黎梦寻正睁开着微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眼泪湿了一大片。

直到这一刻，亲眼看到了黎梦寻醒过来，张天洺才终于放心了，大叫着跑了出去，嘴里一直大声喊着：“医生，医生，她醒了，她醒过来了……”

叫声在医院的走廊里一直回荡，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以为他疯了。

宋小蝶也被声音惊醒了，王戒、宋楚瑜、李明辉、季晨杰他们也都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推门走进了病房。

没过一会儿，医生就过来了，检查了一番之后，惊叹道：“她求生的信念好强烈啊，我们都以为她醒不过来了，她竟然拼着一口气，硬是活过来了，真是奇迹啊，她肯定是有什么放不下的牵挂……”

“医生，她现在怎么样了？”张天洺仍然很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只要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不出一个月，保证能重新活蹦乱跳的。”医生的话语里透露着忍不住的欢喜。

正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黎梦寻苏醒的喜悦里时，王戒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表情很严肃地对张天洺说：“不好意思，张SIR，我还有点事，需要先走了，另外我想让明辉帮帮我，不知道可以吗？”说着将脸转向了李明辉，眼睛里满是狐疑。

“好的，你去忙吧！”张天洺只顾着开心，别的什么也不管了。其他人也毫不在意，任王戒和李明辉离开了。

走在路上，李明辉忍不住地问王戒：“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啊，你怎么看起来那么严肃呢？梦寻刚醒过来，我们应该留在那里开心才对嘛？”

“死人了，算不算重要的事啊？”在驾驶座上开车的王戒突然冷不丁地丢下这一句，着实让毫无防备的李明辉吓了一跳。

“真……真的……假的……啊？”李明辉吞吞吐吐地问道，仿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这事我还能骗你吗？就在昨天晚上，下着雨的黑色星期四！”王戒冷冷地说。

“梦寻刚醒，先不要告诉张SIR，先让他休息一下吧！”王戒接着立马补充道。张天洺正沉浸在黎梦寻醒过来的喜悦当中，他可不忍心打破他的好心情。

“嗯，我明白！”李明辉低着头，淡淡地说。

两个人开车驶向新的案发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