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口婆心
从医院出来，许静宜说要上班就先走了。王玉珍让张成明去副食品商店买几条鲫鱼，再买几根黄瓜和一袋金针茹，并一在嘱咐鲫鱼一定要买新鲜的。张成明说一起去吧，时间还早，买完回去做饭也来得及。王玉珍有些不耐烦说道：“买点菜还用两个人？你就自己去吧，我得先回家收拾收拾。”
“行、行，我自己去买，那你先回家吧，路上慢着点。”张成明想雅萍这一病让老婆心急就没多说什么了。王玉珍是心里有事，哪还有心思随丈夫去买菜，一想到在医院大夫和她说的话，她就胆战心惊的。她要急着一个人先回家把这事弄个清楚想个明白。其实就是不弄清楚，她心里也已经知道个七八层了，可她还是要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她实在不希望事实是她想的那样。
张成明从部队复原分到轻工学校，单位就给分了一套房子，当时在北方这个小城房子不像多年后那么紧缺，也很少有自己买房的，住房都是单位分。张成明分到的是一套红砖瓦房，面积有八平米，窗户大采光好，地上是大红色的地板，这在那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豪宅，就他们家这套房子后来让雅萍和静宜的同学羡慕的不得了。他们来之前室内有二个房间加一个厨房，刚般进来时是静宜睡一个房间，俩口子带着雅萍睡一个房间。
随着雅萍慢慢长大了，就想让姐俩睡在一起，可静宜哭着闹着就是不让妹妹住到她的房间。王玉珍很生气，她不管静宜胡闹，硬是把雅萍的东西搬到了静宜的房间，这静宜闹得更厉害了，直接把雅萍的东西给扔了出来。静宜这么闹气得王玉珍真想揍她一顿，让张成明给拦住了：“算了，别和孩子一样，就别让雅萍去同她住了。”
王玉珍没好气地说：“什么都依着她，都十二、三岁了，还这么不懂事，都是你惯的。”
“你就别生气了，从小静宜这孩子就不喜欢雅萍，让她们住在一起以后矛盾也少不了。”张成明这个人就是脾气好，对老婆也总是让着几分。
“我到有个好主意，咱们把静宜那屋间壁成两个房间，这样姐妹俩各住一房间，以后矛盾也会少些。”看着淳厚的丈夫，王玉珍心里感到热乎乎的。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不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让雅萍一直和我们住。”说着王玉珍脸上呈上了一抹红晕，就势张成明将她揽在怀里。
王玉珍回到家，顾不上脱下外衣直奔静宜的房间，很快在静宜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了安眠药。静宜有个要好的同学叫马华在精神病院工作，王玉珍明白弄到些安眠药对静宜不是什么难事，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王玉珍瘫坐在了床上，烦闷不安的想着这姐妹俩之间关系这样发展下去，早晚会出大事的。
早晨静宜说要送雅萍去考场，王玉珍心里就有些担心，这些年她心里清楚小女儿没少受静宜的刁难，两个女儿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哪个受委曲她都心疼。可她也实在是为难，毕竟静宜是自己带来的，雅萍是张成明亲生的，虽然张成明把静宜视如己出，可一但他知道小女儿经常让静宜欺负也会心疼不高兴的。暗地里王玉珍总是多护着雅萍些，也尽量少让这姐俩单独在一起。静宜说要陪雅萍去考场，一想也就是陪着走一段路，也出不也什么大事，也就随她了，可万没想到她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姐俩走后，王玉珍收拾了下房间，便和张成明一起去上班了。到单位后她有些心神不宁，总是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不多时有人喊她说收发室有她的电话，她急忙一路小跑去了收发室。电话是考场老师打来的，告诉她雅萍昏倒在考场了，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急忙到保卫科叫上张成明两人急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两人焦急的找到病房，看女儿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都忧心如焚，边上的医生看他们夫妇进来便说道：
“你们是病人的父母吧？你们的女儿刚洗过胃，一会就能醒过来了。”
听大夫说女儿洗胃了，张成明感到十分的诧异：“大夫，我女儿这是得了什么病还要洗胃？”
“这就要问你们当家长的了，怎么这么不当心？今天孩子考试怎么能乱给孩子吃药呢？你们谁跟我来一下吧。”大夫边说边往外走。
“你在这看着女儿，我去吧。“王玉珍预感到了什么，她不能让张成明去。
进了医务室王玉珍就心急火燎地问：“大夫，我女儿到底是吃了什么？“
“你女儿服用了安眠药，”说完后大夫又让王玉珍在一些单子上签了字，又嘱咐了一些对病人照料的注意事项。
想到这些，在看看从静宜抽屉里翻出的药，王玉珍真是又气愤又无奈，就是因静宜不是张成明亲生的，她总想静宜怎么也算是没爹的孩子，很多事她都不敢告诉张成明，真怕他知道静宜这个样子对她不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女儿哪个不好都揪着母亲的心，其实她早就察觉到静宜不但是不喜欢雅萍，而且她内心是恨雅萍的，小的时候她就敢向妹妹下狠手。
记得那年雅萍刚满月不久，就把静宜从姥姥家接回来了，因为静宜到了上学的年龄。那时女人休产假只有五十六天，小孩家里没有看的也都是五十六天就被送托儿所了，产假刚休到王玉珍就上班了，俩口子仍是每天早上先把静宜送到学校，再把雅萍送托儿所，然后两个人在一起去上班。晚上回到家后，两个大个忙着做饭和一些家务，有时就让静宜看着妹妹点，每次静宜都是噘着小嘴不情愿的样子。可奇怪的是当着张成明的面，静宜总是表现出很喜欢妹妹的样子，这样王玉珍心里很是惊异。
一次张成明单位有事，先帮着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就又回单位了。王玉珍在厨房做饭，听到屋内雅萍哭得急，便放下手里的活急忙跑进屋。进屋看到的一幕布没把她的魂吓飞了，只见静宜手拿着剪子正在绞小雅萍的头发，那剪子尖离雅萍的眼睛只有寸远。王玉珍一步冲上去夺过静宜手里的剪子，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这是静宜长这么大挨妈妈最狠的一马牚，她虽然还小，可这一巴掌却为后来她丧心病狂的害雅萍，留下了更可怕的种子。
过后，王玉珍问静宜为什么要这样对妹妹，静宜说因为妹妹是爸爸亲生的，有了妹妹爸爸以后就不喜欢她了。听她这样说王玉珍问是谁和她这样说的，静宜说是大姨告诉她的，大姨还和她说让她当着爸爸的面对妹妹好点，要不爸爸以后会更不疼她的。这可把王玉珍气坏了，抽空她去找大姐问她怎么能这么教孩子，大姐说她这也是好心，她知道静宜的性子，怕平时给王玉珍添乱。
“大姐我求你了，以后你别这么给我帮忙了，你这是越帮越乱。”听她这样说，大姐还觉得很委曲。
正在王玉珍思前想后的时候，张成明拎着鱼和菜回来了，喊了两声也没听王玉珍回答，放下东西便进屋找人，见王玉珍在静宜房间的床上发呆问道：
“哎，你发什么呆呢？你让我买的东西我都买回来了，快去做饭吧，一会咱还得给雅萍送饭去。”这时王玉珍才缓过神来，答应一声急着去了厨房。
经过一下午的输液，雅萍的气色好多了，看到女儿病情好转，两个人的心就放下了，张成明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看着女儿问：
“雅萍你怎么这么大意呀，你到底是吃了什么药把自己弄成这样，这大学考不上不说，还病成这样。”看得出来爸爸心里满是心疼和小小的埋怨。
雅萍刚想把自己猜到的事说出来，只见妈妈在爸爸的背后向她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这时她冷静了下来。她想到了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没有接受妈妈的意思，她也顾不得平时妈妈告诉她，姐姐欺负她别让她告诉爸爸。因为爸爸有心脏病，不能惹爸爸生气，妈妈会保护她的。这一次是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大事，她不想再忍了，她一股脑的把静宜害她的事说出来。听雅萍说完后，张成明第一反应就是一个劲的摇头：“雅萍，爸爸知道你们姐俩从小就合不来，也知道你姐姐那个性急，但她怎么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害你。”
“爸爸，你那么相信她，为什么不相信我呀？你不信我总得信妈妈吧。”雅萍把目光投向妈妈，王玉珍躲闪着小女儿的寻问的眼神，可她躲不过张成明逼问的目光，她支支吾吾无法回答。张成明忽然感到心剧烈疼痛，忙捂着心口趴在雅萍病床边，王玉珍见此急忙在张成明衣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放进他嘴里，雅萍也急的泪水顺着她那美丽的眸子流出。
慢慢张成明缓过来些，他的目光仍恼怒的逼问王玉珍：“你说，雅萍说的是真的吗？”“这……”王玉珍不知所措十分为难。
“爸你别生气，也别逼妈妈了，这只是我在猜测。姐姐平时对我还是挺好的。”雅萍实在不忍心看着妈妈为难，看着爸爸生气。
“我说静宜不会那样做吗，那孩子虽然脾气坏了些，可人不坏，平日里对你也好。雅萍以后可不许胡乱猜疑姐姐了。”张成明的怒气缓和了许多。
王玉珍如释重负深松了一口气，向雅萍投去歉意的目光。
有了前世这样的经历，今生她不想在鲁莽行事了，见妈妈向她的示意，她也就乖乖的低声回答爸爸说：“爸，你别生气，都怪我自己，昨晚可能是因为要考试紧张睡不着了，我就吃了片安眠药，可谁知道会这样呢。”雅萍虽然觉得这样说实在是委曲自己，可今生她真得不想让爸爸为这事犯病，她也不想因小失大，不想让爸爸觉得自己疑心大，没有许静宜懂事。
吃过饭后医生来查房，用听诊器给张雅萍听了听，然后说：“病人晚上再输液一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听医生这样说，王玉珍边收拾带饭的盆和碗边说：“雅萍，那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就和你爸来接你回家。”
“行，爸妈你们俩就回去吧。”看小女儿躺下后，俩口子悄悄的离开病房。
晚上一家仨口吃过饭后，张成明觉得有些累就先回屋躺下了，许静宜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饭桌上看爸妈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知道雅萍没有把她做的事说出来，心里暗笑张雅萍这个胆小鬼。正在她得意的嘴里哼着歌时，王玉珍走了进来，回手又把门关上。她沉着脸愤愤地问道：“静宜，你为什么对雅萍下那样的毒手，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她一辈子，你要知道她是你妹妹，可是你亲妹妹呀！”
“哼，我亲妹妹，我才不想要这个妹妹那，如果没有她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天窝在那么一个小破厂里，和一帮老太太混在一起。”
“这关雅萍什么事，谁让你不好好学习，你爸不是一直也鼓励你和雅萍一起参加高考吗？是你自己不想考。”
“关不关她的事，我就是恨她，我就不想让她比我好。从小大家总是拿我和她比，都说我样样比不上她，都夸她长的比我好，比我乖巧懂事。本来爸爸对我比你对我还要好，可自从有了这个妹妹一切都变了。”许静宜越说这气就越不打一处来。
看着静宜这固执的样子，王玉珍是又生气又无奈，她还是耐心的劝说道：
“静宜你这孩子拍着良心想想，你爸爸哪里对你不好了，他对你与雅萍有什么两样了吗？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你心里也应该清楚你毕竟不是你爸爸亲生的，可他是怎么对你的，雅萍是他亲生的，他对待雅也不过如此吧。”说到这王玉珍略有此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
“静宜不是妈说你，你都二十四五岁的人了，对象看一个不成一个，你这么大姑娘留在家里，他嫌弃你了吗？你听妈一句话，别在这样想问题了，也别在恨雅萍、害雅萍了。你在这样闹下去以后妈也帮不了你了。”无论王玉珍怎样苦口婆心的劝导，许静宜就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