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炼 狱 之 途

臧云走到老者身边，拎起装鱼的网兜，里面空空如也。老者笑了，“老夫钓的不是鱼，是心情。”臧云一怔，这老头不简单。“请问老伯，这是什么地方？”“地名很重要吗？年轻人行色匆

匆，好像天降大任与己，有做不完的事，到头来你能记住几个地名？”老者不经意的看了臧云一眼，转过头盯着水面，轻声吟唱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智之人，不耽于形，不逐于力，不恃于技

，......”臧云耸然动容，躬身施礼，“晚辈拜见高人！”老者听了哈哈大笑。臧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晚辈浮浅了。晚辈不是大智之人，又入俗套了。”

“孺子可教！”老者丢下鱼竿，转身就走，“随我去浅饮几杯如何？”臧云说：“好哇！这鱼竿......”“随性而钓，性尽弃之，不亦快哉！哈哈哈！”老者飘然而起，臧云跟在他身后，心里嘀

咕，这老头有点疯！

臧云随老者来到湖边草地，这里的环境和鹰嘴峰前的湖泊有几分相似，湖上有许多水鸟，几只长腿白鹳贴着水面飞过。臧云想，这老头有意思，到哪儿都离不开水，这倒是应了“智者乐水”那句

话。草地上立着一座八角凉亭，凉亭前八个年轻女子，身穿湖绿色长裙，面对面站成两排，恭迎老者。凉亭里的圆桌上已摆上美酒佳肴，老者大大咧咧坐下，提起酒壶将两只白玉杯倒满，浓郁的酒香沁

人心扉。老者拍拍手掌，八个女子分成两拨，四人席地而坐，怀抱乐器，玉指轻弹，仙乐般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另外四个女子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们身材婀娜，舞姿妙曼。

臧云在蛮荒大陆长大，从没见过如此美妙的舞姿，仙乐在耳，美女弄舞，一种沉淀在血液中沉寂多年的莫名情愫油然而生。他迷惘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湖上白鹳不合时宜的一声鸣叫，臧云陡然一惊，武修者的警觉又回到身上。刚才如果有人偷袭，自己小命休矣。重新审视和老者相遇的过程，他看出了刻意，看出了机巧，真正的智者不屑于玩弄

这些小把戏。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坚定、空灵。

老者起身朗声大笑，“娃娃，你果然有些门道，神魂之力很强！”说完挥挥衣袖，眼前景物顿失。臧云发现，自己依旧孤零零的站在小溪边。

臧云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个幻境，幻境不是老者布置的，老者也是幻境里的一个角色，一个环节。秘境里处处凶险神秘，危机四伏。他凝神提气，向小溪上游的山崖走去。

翻过山崖，景致又变。一条长满荒草的石径通向远处一座荒凉的大殿，石径两旁是竹林，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臧云沿着石径缓缓朝大殿走去。大殿一角已经坍塌，硕大的门板倒在地上，大殿

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留下七八根粗大的石柱孤零零立着。臧云没有停留，从另一侧的殿门走了出去。大殿后面是块空地，荒草丛生，十几座石像立在草中。石像都是动物造型，体积庞大，雕刻逼

真。臧云走到一座巨猿雕像前，石像近十米高，做出两手捶胸昂首怒吼的样子。臧云拍拍石像，哑然一笑，“谁惹你啦，气成这样。”抬脚刚要走向另一座雕像，巨猿石像微微一动，他连忙跳开，就见

石像表面起了裂纹，巨猿眼里红光闪现。臧云大惊，纵身后退！

石像轰的碎了，里面走出只巨猿，一身褐色鬃毛，两只红色小眼。巨猿一步步朝臧云走来，庞大的身躯震得地面微微抖动。这时，空地上的石像纷纷碎裂，十几头巨兽朝臧云围拢过来，臧云能感

觉到无形的威压。这些可能是大殿的守护灵兽，已有化神境修为。臧云不想杀牠们，纵身跃到半空，两只白头大雕拦住了他。大雕翼展几十米，铁翅钢爪。其他巨兽也纷纷跳到半空。将臧云团团围住。

臧云无奈的叹了口气，亮出龙鳞剑，扑向兽群。龙鳞剑无坚不摧，巨兽被劈得七零八碎！

巨兽残肢落在空地上，忽然朝各自的雕像基座飞去，石像碎片从地上飘起，将巨兽残肢包裹住。转眼间，十几座雕像重新立在空地上，完好如初。臧云看傻了，巨兽们会不会再来一次攻击？这般

没完没了如何是好！

石像没有再次碎裂，而是轰隆隆沉入地下，石板一翻，地面不露痕迹。臧云见识尚浅，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傀儡。这时，空地中央缓缓升起一根方形石柱，朝大殿方向的侧面打开一扇门。臧云犹

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石柱轰然关上门，沉入地下。

石柱的门再次开启，臧云走了出来，面前是个广场，原来石柱是座传送阵。广场面积超过千米，地面铺着白玉石，光可鉴人。广场上已到了七八十人，他们服饰各异，都是进入秘境的各郡小辈。

臧云看见，有些人盘腿坐在地上，身上血迹未干，明显受了伤。广场中间有座高台，上面空无一人。

等了约一个时辰，高台上空气波纹闪动，台上凭空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广场上的人都聚拢到台前。两人一现身，广场上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高个儿是个白发童颜的老者，身穿灰白麻布衣。

这人臧云见过，是幻境中的老者。臧云暗叹：“高明啊！亦真亦幻，虚实相间。自己能从幻境中走出来，实属侥幸。”矮个儿那人是个小孩，黄衣黄裤，一头黄毛，跟黑木令里的黄童一模一样，臧云惊

讶的合不拢嘴！台下不少人朝小孩指指点点，臧云估计，他们在小孩那里吃了亏。

老者干咳一声，台下立刻静了下来。老头说道：“介绍一下，我是白叟，身边这位是黄童，当然都不是真名。名字就是个代码，好用就行。先恭喜你们，你们八十三人顺利过关，具备了进入秘境

的资格。”那人竟然就叫黄童，臧云哑然失笑。人堆里议论声四起，有人高声问道：“白叟前辈，我们还没有进入秘境吗？”白叟笑了，“秘境哪有这么容易进的？这里是秘境外围，一会儿我和黄童会

合力打开秘境，放你们进去。你们当中有人在过关时受了伤，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秘境凶险，不要妄自送了性命。有人想退出吗？”

无人应答。想想也是，进来近千人，只剩下这八十三人，容易吗？百年一遇的机会，谁肯轻易放弃？黄童始终没有说话，笑嘻嘻看着众人，还有意无意朝臧云眨眨眼。白叟接着说道：“秘境开启

后，你们面前会有三条路。一条是财富之路，可寻得奇珍异宝，绝世法器。一条是武修之道，可获得上乘功法，灵丹仙药。第三条是炼狱之途，地火升腾，九死一生，却什么也得不到。唯一的好处是，

可以淬炼肉体，涅槃重生，练成不死肉身。三条路都通向一个终点，玲珑宝塔。塔里放着顶级宝物，至今没人获取。记住，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一个月之内你们必须回到这里，我送你们出去。否则，秘

境关闭，你们只能在里面自生自灭了。开启秘境需要点时间，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走哪条路。”

有了选择的权力，反而使人患得患失，举棋不定。人堆里有三个高大的男子，神情倨傲，臧云认出其中有魏刚。这小子悟性不错，过了幻境那一关。三个人身边围了不少人，好像唯其马首是瞻。

臧云几乎没有犹豫，选定了第三条路。他现在功力不弱，缺的就是淬炼肉身和强化神魂。虽然灭世大法中有洗髓篇，也是淬炼肉身的，这里既然有淬炼肉体涅槃重生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再说了，

前面的经历告诉他，秘境中亦幻亦真，虚实相间，越是没好处的地方，好处越大。武修之道他不缺，奇珍异宝不要也罢，唯有淬炼肉身，提高战力，对他诱惑最大。

臧云在人群中看到了亓一堂，他也过关了。亓一堂也看到了他，笑着朝他走来。“臧云老弟，恭喜过关！”“同喜！同喜！风飞扬呢？”“咳！他没过关。臧云老弟，你是选武修之道喽？”臧云

笑了笑，“何以见得？”“还用问，你是武痴嘛。”“那你呢？做武痴，还是财迷？”亓一堂没有回答，偏头朝逍遥谷的人看了一眼，三个神情倨傲的男子也正朝这边看。亓一堂转回头来，叹了口气，

“秘境中并不禁制杀伐，为了夺宝，杀死对方也没人过问。”

臧云明白了，亓一堂是来拉合伙人了。“亓门主，你的意思我懂，我们可以一起走，前提是，我们选择的是同一条路。” 亓一堂明显松了口气，“老弟放心，我选的也是武修之道。”臧云笑了，

“我可没说要走武修之道。”“不会吧？老弟要当财迷？”臧云故意逗他，“财迷有什么不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你是不知道，我是穷苦人家出身，穷怕啦！”亓一堂一愣，见臧云一脸坏笑，知

道他是玩笑话。

臧云说：“其实我没骗你，我选的不是武修之道，也不是财富之路。”“啊？你选炼狱之途？”亓一堂吃了一惊，“那里到处是地火，还有惹不起的妖魔，你图什么？”“我惜命呀！妖魔地火

明着冲你来，不可怕，人才可怕呢。冷不丁背后插你一刀，多冤哪。去炼狱之途的人少，正合我意。”

亓一堂一脸费解瞅着他，这小子举动总是出人意料，没人能看透他。要让自己也去炼狱之途，亓一堂还没有那个胆。他摇头叹息道：“臧云老弟，那你可得多保重了。”

白叟和黄童盘坐在高台上，手掐法诀。广场外一处空间，忽然凭空出现了蓝色波纹，水幕一般竖在半空。波纹越来越厚密，竟发出嗡嗡响声。白叟黄童同时抬手，一道道无形指力倏地钻进水幕，

蓝色波纹顿时翻滚起来。片刻后，蓝光一闪，水幕轰然碎了！水幕后面现出三条小径，路口竖着木牌，分别写着“财富之路”、“武修之道”、“炼狱之途”。白叟起身高声说：“去吧！秘境已开！”

众人心中已有选择，纷纷朝选好的小径走去。逍遥谷的人果然去了武修之道，有三四十人跟在他们后面。亓一堂也去了武修之道，他刻意和逍遥谷的人拉开了距离。广场上转眼没剩几个人了，当

广场上只剩下三个人时，臧云不等了，他回头看看白叟黄童，不紧不慢朝炼狱之途走去。

黄童咧嘴一笑，开口说话了，“行啊白叟，又让你猜对了。”白叟很自信，“如果他不选这条路，你我现在就可以回星域了。咦？那两个人也去了炼狱之途，有点不对劲。”“你担心他们会对臧

云不利？”白叟乐了，“暴力是仁者的乐园，暴力是施暴者的坟墓。”

黄童眨巴眨巴眼睛，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