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第八章：诡异城市（八）

厨具大马说起他弟弟的死就跟说起一个不相关的人一样，处处透着冷漠，只听厨具大马道：“他是抠门抠死的。”

虽然朱由检知道很多种死法，抠门抠死这种方法他还真没有听说过，再说朱由检已经从恶狗胖那里知道了厨具小马的死因，但这个厨具大马为什么这么说呢？

存在就有道理，任何一种情感不会没有缘由，所以朱由检问道：“你弟弟是怎么抠门而死的？难道是他舍不得吃饭饿死的？还是舍不得穿衣冻死的？”

厨具大马也不生气，似乎只要能把他弟弟的宅子卖给朱由检，那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只要朱由检愿意买了那栋宅子，也是什么都能问的，只听厨具淡淡一笑，道：“你要是想知道他如何是因为抠门而死的，我倒是愿意跟你讲一讲，反正我这个弟弟眼里也从来没有我这个哥哥，不然哪有弟弟跟哥哥斤斤计较的？”

朱由检很想说他是不是把话说反了？应该是哪有哥哥跟弟弟斤斤计较的吧？但他现在只是想听这厨具大马说话，或许这厨具大马的口中，就能说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朱由检没说话，倒是牛管家眨着他那芝麻小眼，赔笑道：“朱公子，你不知道，分家产的时候，我家老爷那弟弟多过分呢，生怕我家老爷多分走一文钱呢，就是一个没用的旧东西，都看到眼里去，那简直就是抠门到没用亲情的家伙，很让我们家老爷生气呢。”

也难怪，兄弟做到这个份上，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事实上世界上的兄弟最后做到不如陌生人的大有存在，或许是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但亲情淡薄，事态炎凉，让人惋惜长叹。

厨具大马摆摆手道：“他对我抠门我怎么不了他，也不可能去怎么他，谁叫我们是一个妈生的呢？但是他对自己抠门，可害了他自己的性命，岂不是活该？”

朱由检问道：“如何活该？”

厨具大马道：“对于有钱人来说，那些穷人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即使你不把他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也会仇恨你，你别否认，因为几乎所有的穷人都仇富，你说他们仇富岂不是很没有道理？自己没本事、混成了穷光蛋，别人有本事，比他们过的好，他们就仇恨别人？”他嘲笑道：“那些穷鬼可多的很，他们时时刻刻都盯着你，想偷你的东西，想让你同情他们、甚至想加害你，不但莽撞而且愚蠢，所以穷人是最不值得可怜的，对待他们，你就得像对待牲口一样，只要打他们、加害他们，才能让他们害怕，朱公子可认可这一点？”

简直是岂有此理！朱由检还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道理！穷人本来是这世界最弱势、最可怜、最慈善的人，竟然被他说成了这样？假设一个人有绝对的心狠、绝对的无耻，他能够成为穷人吗？他绝对宁愿成为犯罪分子也不会成为穷人！所以穷人的心眼一般都不坏，竟然被厨具大马说成了坏蛋和牲口，为富不仁，这个词形容厨具大马是再恰当不过了。

朱由检当然不认可厨具大马的道理，但这时候他也不想反驳，因为跟混账人将道理，无疑于对牛弹琴，多此一举而已。

厨具大马却说上了瘾，见朱由检不反对，他全切当做朱由检认可了他的话，难得遇到‘知音’，厨具大马有些开心的道：“所以对于穷鬼，你不但要心狠，还要时刻防备着他们，我弟弟就是因为抠门不知道防备穷人，才落得这个下场，你说他是不是活该？”

朱由检诧异道：“你弟弟是被穷人害死的？”

厨具大马道：“最起码我这样认为，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死？你看看我们有钱人，哪个不是深宅大院？哪个不找一些护院保镖？虽然花这些钱很心疼，可是为了预防那些穷鬼的坏心眼，为了安全，这些钱就得花，可是我弟弟呢······”他摇摇头道：“他显然不舍得花这些钱，甚至怕花钱，他都舍不得正式娶几个老婆，因为娶老婆也得花费不小，所以那可怜的抠门货，不明不白的死了。”

牛管家对朱由检补充道：“我家老爷的弟弟宅子不在市内，他为了省钱，置办在了市郊，哦，一个叫东梁村的地方，宅子虽然很大，但是他却不舍得请人护院，我家老爷认为是有人装神弄鬼，吓死他的。”

厨具大马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朱公子是来谈生意，说那不成器的死鬼干什么？作为哥哥，我既然占了他的所有产业，当然要查清他的死因，不过不是那么好查的，现在满城人心惶惶，小马小马啊，不是哥哥不替你报仇，是哥哥也无奈。”

他这时候说的似乎有些真诚，大概是敬畏鬼神的念头？反正这个厨具大马，对鬼神之说应该是相信的，不然为什么听那些和尚道士的话，给自己弄一场丧事？活出丧，真是荒唐之极！

“朱公子既然想买庭院，我想还是去看看再说，至于能不能相中，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完全看朱公子的意思了。”厨具大马见朱由检似乎对宅子有兴趣，就建议朱由检去看一看。

朱由检也正有此意，去看看再说，或许能看出一点线索来。

“来人，备车。”厨具大马吩咐道。

一辆豪华马车，十几个随从。

厨具大马不过出个门，就弄的如此阵仗？岂不是太爱摆谱了？其实还真不是他爱摆谱，他怕死，他怕穷人抢他，谁唐让现在满城风雨呢？

东梁村，洋安城西城郊。

东梁村虽然在西城郊，但其实位置并不偏僻，只不过这洋安城的西城附近都是贫民的居住地罢了，一路过去，所见的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和巷子，唯独天际尽头，一簇高宅大院尤其显眼，厨具大马说，那就是他弟弟的宅院。

不小的宅院。

占地十来亩，房子二三十间，确实不小。

门头高大，但因为经久闲置，现在门头上面竟然已经生了蜘蛛网，而且是好几张蜘蛛网，其中一张大的蜘蛛网上，一只肥大的止住静静的趴在网心。

可惜一扫把过去，这些蜘蛛网都被扫的无影无踪。

牛管家扫去蛛网和灰尘，打开门上那把硕大的铁锁，拉开门栓，大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优美的院落，而是满院子的荒草。

齐人膝盖的荒草！

各种各样的荒草！

根本就无从下脚。

厨具大马道：“四五月没有人烟，草长的真快，竟然成这个样子了？”他对朱由检解释道：“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院子建在肥沃的土地上，没有人打理，自然长满荒草了，这也能证明这院子风水好，风水不好的地方寸草不生的，是不是，朱公子？”

朱由检心里只有一句话：胡扯！

同时又给厨具大马两个字的评价：奸猾。

这几个月过去了，还能看出什么线索？

朱由检又不是真的要买宅子，因此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一个人不想买东西，那理由还不是多多的？虽然挑些毛病就是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根本不用挑，这里的毛病就多的很。

且不说偏远，就说这眼前的荒芜，朱由检就能挑出一堆毛病来。

宅子是大，可是布局不好，房子建造的有点乱。

这片宅子一侧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两侧是深坑，坑内积水浑浊，只有一侧是通行道路，道路一旁就是叫做东梁村的小村落。

朱由检道：“你弟弟果然抠门，宅子建在这个地方，用你的话来说，岂能和穷人为伍？”他摇摇头道：“所以我看不上你弟弟这个宅子，整个东梁村都是些穷人，就我这么一个大户人家，岂不是倒霉？”

厨具大马真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但他眼珠一转，道：“朱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东梁村可不都是穷人啊，东梁村也有一家大户人家，而且是很大很大的一户人家，尽人皆知呢。”

“东梁村还有这样的人家？”朱由检问道。

厨具大马笑道：“当然了，这户人家尽人皆知，在我们洋安城可是非常出名呢。”

“是谁？”朱由检问道。

“苏大老爷。”厨具大马道。

苏大老爷的家就在东梁村不远处。

不过那片土地依旧属于东梁村，所以说苏大老爷家还是东梁村的，只不过离东梁村有点远，几乎出了市郊了。

苏大老爷家更大，占地最少也上百亩，在洋安城有这么大的宅院，就算知府都比不上，事实上，苏大老爷的宅院确实是洋安城最大的宅院之一。

四周的围墙三米多高，而且上面铺满了铁棘，就算最厉害的小偷都不可能安全的翻过去。

苏大老爷家的家丁也不少，但是门口就站了四个。

用一句话来形容：苏大老爷家就是铜墙铁壁，贼人的禁地。

而且苏大老爷家还在施工，因为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就算你站在门口都可以听的见。

现在，厨具大马恭恭敬敬的站在苏大老爷家的门口，等着门子进去通报。等候苏大老爷的接见。

苏大老爷会见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