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求情

看着冉奚，宿嫣倒是放心了许多，因为他脸上平静无常，无半分波澜，这至少证明，他心里对赵素云无半点情愫。

“素云见过皇上。”赵素云柔声请安。

宿嫣疑惑的看了一眼冉奚，好像在问他，赵素云为何如此自称，她不是该自称臣妾么。

虽是前朝皇妃，但辈分相同，所以此时赵素云该自称“臣妾”才是。

而冉奚似乎并未察觉不妥，抬手说：“起来吧，”转头看向丰和，吩咐说，“赐座。”

“谢皇上。”赵素云彬彬有礼，随即坐到丰和为她准备的椅子上。

“素云……不对，该称你德妃才是，”停顿一下，冉奚又说，“这么早过来，找朕有事？”

冉奚的语气很平静，虽然可以看出是故人重逢，但却无半分多余的欣喜之色。

闻言，赵素云的脸色瞬间变了，满脸委屈的她，泪水顺流而下。

宿嫣不言语，只在一边看着，冉奚见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慢慢说就是。”如此一来，冉奚倒是更肯定赵素云是来为冉锦寒求情的。

他们有过夫妻之实，赵素云此时来为冉锦寒求情，理所当然。

手帕轻轻拂面，擦拭掉满脸泪痕，赵素云抬头看向冉奚，欲言又止。转而对着宿嫣说：“想必您就是顾姐姐吧？”

“姐姐这个称呼，嫣儿实在不敢当，德妃娘娘有话直说便是。”不知为何，对赵素云，宿嫣打从心里排斥，甚至还有点烦感。

“能不能……能不能麻烦您回避一下，有些话，我想和皇上单独说。”赵素云见宿嫣语气冰冷，她也不再上赶着讨没趣，于是直言请宿嫣离开。

闻言，宿嫣心中自然不痛快，不过面上却未表露分毫，她倒不介意让冉奚单独听她说话，只是不甘心，自己这样被她“请”出去。

不等宿嫣多说，冉奚回复道：“清儿不是外人，你有话但说无妨。”

一句话，让宿嫣甚是舒心，这比她自己做任何反驳都要有力。然而一边的赵素云却不高兴了，她幽怨的看了一眼冉奚，又转而看向宿嫣，“顾姐姐，妹妹要和皇上说的话，实在不方便当着他人的面，您看……”

“是。”众人领命都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冉奚直言。

闻言，赵素云的眼泪，又开始扑簌簌地往下落，冉奚这一次是真有点急了，他连忙说：“你先别哭，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就是。”

闻言，赵素云慢慢收住泪水，哽咽的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几年前，素云曾对您说过的话？”

冉奚微微皱眉，原以为赵素云是来为冉锦寒求情的，可她却突然提起了他们之间过去的往事，意欲何为呢？

还不等他深想，赵素云又柔声说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目光中尽是深情。

“素云……”

“皇上，请听素云把话说完，”赵素云打断冉奚，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接着说，“当初您拒绝了素云，素云一时悲痛欲绝，顺了家人的意思，入了宫……”停顿片刻，接着说，“可是，德妃的身份，并没让素云断了对您的情，素云宁犯欺君之罪，守住处子之身，只为有朝一日，能再有资格向您表露心意。”

“你说什么？欺君之罪？”冉奚惊讶的问。

“是，欺君之罪，”随后，赵素云将萍露代她侍寝的事，告诉了冉奚。

闻言，冉奚不禁心中出现一丝惋惜，惋惜赵素云，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我们之间的事，朕早已与你说的很明白了，你又何必非要执迷下去。”

“因为素云心中，也只能容下您，接受您啊！”这是冉奚曾经拒绝她的话，她现在如是说与他听。

“过去不可能的事，如今更是不可能，你是周演的表妹，又是朕的故交，所以朕多给你一个选择，”?停顿一下，又说，“除了留在宫里，安度余生，你也可以选择换一个身份，出宫另寻归宿”

“素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您让素云如何还能出宫另寻归宿？”本就梨花带雨的脸上，再添波澜。

“素云……”对于如此执迷的赵素云，冉奚不知如何是好，若她不是赵家的女儿，若她不是周演的表妹，对她不是自己的故交，他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

“素云等了好久，盼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您不能再撇开素云，置素云于不顾了！”止住哭声，赵素云委屈而又深情的看向冉奚。

冉奚沉默许久，最后无奈道：“除了娶你，其他的要求，朕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赵素云毕竟是周演的表妹，就是看在周演的面上，冉奚也该对她另眼相待。何况她对自己，还记挂了这么久，也算是自己耽误了她吧。

“皇上这话当真？”赵素云问。

“自然当真。”

赵素云瞬间雨过天晴，面带微笑，她思酌片刻后，开口说道：“素云不让皇上为难，素云只想就此更名换姓，留在皇上身边做一名侍女，望皇上成全。”

“这怎么可以，好歹你也是赵家千金，更是周演的表妹，朕怎么可以让你做侍女。”

“皇上已经开了金口，素云没有强求您娶了素云，所以这个请求，您会答应的，对么？”

“素云……”

“皇上！”

……

院子中，宿嫣正站在桂花树下望着枝末一小朵。忽闻身后有人说话：“顾姐姐真是好雅兴，不起眼的一小朵桂花，都能让您看的如此痴迷。”言外之意，便是在说宿嫣品位太低。

宿嫣转身，只见赵素云正站在她的身后，似笑非笑。

“不起眼？我没觉得，”宿嫣不屑一笑，又说，“你可以不喜欢，但最好不要这样说，否则会被人认为是孤陋寡闻的。”宿嫣语气平静，可言语中却将赵素云之前的嘲讽加倍还了回去。

宿嫣可不是软柿子，对于本就不喜欢，又主动来挑衅她的人，她自然会毫不留情的反击。

被宿嫣这样说，赵素云也不生气，走近几步，轻声说：“顾姐姐饱读诗书，相比之下，妹妹的确是孤陋寡闻了，不过……”不屑一笑后，接着挑衅说，“姐姐能凭自己的‘才识’，一直嚣张下去才好，因为只有那样，妹妹才会真正佩服你呢。”

不等宿嫣说什么，赵素云直接绕过她，带着侍女离开了。

宿嫣并不在乎赵素云的话，反倒是她的表情、态度让她有些担心。她那么高兴定不会是毫无缘由的，难道是刚刚从冉奚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清儿！”冉奚站在不远处，望向她这边。

他的表情微有些凝重，这让宿嫣更加担心了。轻步走过去，宿嫣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进来，我慢慢和你说。”冉奚牵起宿嫣的手，进了屋子。

二人进来坐下后，宿嫣又问：“出什么事了？”表面平静的宿嫣，此时的心却是紧紧揪着，她多怕听到冉奚说，他答应了赵素云，将她收入后宫。

“我可能要对不起周兄了。”冉奚只觉得，满足了赵素云的请求，对不起的是周演，他们是君臣的同时，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上一次营救宿嫣，他一时大意竟害得周演受了重伤，若让他的表妹做自己的侍女，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更不知如何向他交代。

“此话怎讲？”宿嫣有些疑惑。

“素云是前朝皇妃，但却也是周演的表妹，我本想，她若不愿意留在宫里安度余生，我可以想办法让她出宫，重新寻个好归宿，可她……”冉奚摇摇头，接着说，“她非要留在宫里，做个侍女。你说这要我如何与周兄交代啊？”

闻言，宿嫣的心一沉，她不得不承认，在感情里，冉奚太单纯了。

“她要做的，是你的侍女么？”宿嫣轻声问道。

“我虽是皇上，可一直以来，习惯了由丰和一个人照顾，所以我打算，让她留在你身边。”

“留在我身边？”这是宿嫣万万没想到的。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她非要做侍女，那也只有留在你身边，才能让我放心了。”

“可我不喜欢她。”宿嫣直言。

“为什么？”这个答案本就让冉奚有些吃惊，他更没想到的是，宿嫣还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是因为刚刚她执意要你回避么？”

“我不喜欢她，你很吃惊？”冉奚的态度让宿嫣心生委屈，他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刚刚的一句话，便生赵素云的气，在他眼里，自己是那样小气么，在他心里，自己就该喜欢她么，怪不得上次提到赵素云时，冉奚表现的那么相信她，原来在他心里，赵素云是那么单纯、完美，而且认为，她是所有人都该喜欢的。不喜欢她，反倒还成了自己的不是。

宿嫣语气平淡，表情也很淡然，看不出半分反常，但他的问题，却让冉奚不知如何回答了。

“清儿……”

“皇上，时间不早了，该去上早朝了。”

“清儿……”冉奚加重了语气，可终究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待冉奚走后，宿嫣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禁开始自我反省。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小心眼了？不知为何，从最开始她对赵素云就没有好感，今日一见，更是做实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重要的还不是赵素云如何对她，她真正在乎的，是冉奚，在她和赵素云中间持什么态度，赵素云在他心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位置。

……

“丰和！”

“皇上。”丰和应声。

“你说清儿是不是又生气了？可是朕也没惹到她啊？”冉奚有些糊涂。

“奴才愚钝，不敢乱说。”

“让你说你就说。”冉奚眉头微皱，略带怒意。

“奴才觉得，四小姐不喜欢赵德妃是应该的，您把赵德妃安排到她身边，她生您的气也是理所当然。”丰和小心回复说。

“什么意思？”冉奚停住脚步，转头去看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