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心理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有人对我说，什么时候我当了将军，他要向我求婚。”凌曦望着波涛翻卷的海面，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自己与他的青春岁月，明艳而激情澎湃。
欧阳城几乎呆住了！竟是这样吗？于是这就成了她的执念，失了记忆时都不曾忘记！“你呀！他都还不是将军，凭什么他要求你成为将军？”欧阳城几乎是气愤了！施奕你是傻了吗？面对他的时候你就要低到尘土里去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他当然还不是将军。他几乎是没有机会的。但我有，欧阳，你帮我申请，之后的审查由我自己来。即使邵将军反对，也由我去找他。”凌曦叹息一声，“我耽误不起这些时间了，我已经耽误了十年。”
欧阳城久久没有说话，这个女人，这么可恨又这么可怜，而他只能帮她，可是……
“凌曦，你也知道过了十年。你想没想过，有物是人非这个词？你知道十年的光阴可以把一个人改造成什么样？你的队长，是不是还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如果他不是了，你怎么办？”欧阳城有些激动了，他最怕她受伤，尤其是心里的伤，“如果你们的志向不再相投，或者曾在他身上的迷惑了你的光环散去，他已经承受不起你的这份感情，你怎么办？如果你失落了，你会怎样？”
这次是凌曦无言。她盯着一朵朵冲到岸边直接破碎的浪花，良久才说：“我不知道。如果他不再是当初的他，我也依然是当初的我。”
下午，乔牧给凌曦打了电话：“凌曦，你昨天怎么跟儿子说的？他情绪怎么样？”
“我跟他说了实话，几乎没有隐瞒，他全知道了。乔牧，孩子很聪明，我骗不了他。”凌曦听到乔牧的声音心里一紧，垂下眼帘低声说，“他并没有太冲动，我觉得他会接受的。”
“……晚上我接儿子放学，给你送回去。”乔牧十分平静，“只要我有时间，孩子就我接，有特殊情况我告诉你。”
“乔牧，如果……你不在意的话，你随时可以回家来住……”凌曦犹豫了一下，说道。
乔牧一愣，唇边挂上一丝微笑：“我知道了。”
梅奥医疗中心资料室，爱德华带着施奕借出了一堆资料。
坐在阅览室内，爱德华好笑的看着施奕埋头苦读：“你看这些干什么？打算知道当年Dr. Vincent是怎么打败你的？我告诉你，我们一票弟子研究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弄清楚细节，你一个外行能看出什么门道呢？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好好的研究你的电子工程才是王道！”
凌曦抬头瞟了他一眼，笑道：“爱德华，你知道吗，这世上许多伟大的发现，并不全是专业人员完成的，很多是门外汉的惊鸿一瞥。为什么，因为角度不同。你们习惯了从一个方向看，因为你们是一个师傅教的，他束缚了你们的视野。而我们不同，我们是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用一个自由的奔放的态度，也许会有不同的观点和结果。”她看到爱德华不屑的目光，又是一笑，“我在电子工程方面，已经是王道，所以打算在心理学领域转一圈儿，顺便全方位的碾压你！”
一言既出，爱德华当场黑了脸，怒道：“好，那就拿出本事来吧！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么剽悍！”
于是凌曦斗志昂扬的研究起了心理学。
她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心急如焚。她恨不得不顾一切一步迈回国去，走到他的面前。只是她非常清楚，那不是她要的，她并不是只要跟他长相厮守耳鬓厮磨，她要的是跟他站到同一高度，看同样的风景，做彼此的支撑，去守护和实现共同的理想。他们必将站成两棵并肩的树，根系国土，枝叶相牵，成为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她太需要武器了！而目前展现在她面前最有力量的，莫过于她亲身试验过的心理学。这是一个陌生而神秘的领域，太过强大而让人难以抵御！
即便是她这样的坚韧的人，也能着了道！这代表什么？如果这项技术掌握在敌方手中，那么威胁实在太大了，自己这边没有能抵抗的人啊，这是科学，谁拿到主动权，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现在，还没有人能像Dr. Vincent一样拥有可操作的经验，那么自己就试一试吧。即使不能做到那样出神入化的地步，至少也要形成防护，可以抵御攻击！
凌曦感觉自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一刻不停的转动，分秒必争。
她关注着思乔的情绪和学习成绩，这孩子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完全不动声色。每天乔牧会按时接他放学，两人一路上聊聊天，打听着彼此的生活，偶尔乔牧会和凌曦打个招呼，就带儿子在外面吃了饭，再送回来，父子两人相处得很是和谐。
凌曦比往常更仔细的检查孩子的功课，很怕他受家庭影响导致学业退步，但并没有。最近的小测验他成绩依然优秀。每天孩子做完作业，都会跑到凌曦房间陪她说话，告诉她学校发生的新鲜事，告诉她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那种依恋和陪伴会让凌曦放下手中的资料，认真的倾听并与他讨论，把自己的耐心与爱融入目光中，尽可能多的给予。
她要随时跟进欧阳城申请的军衔评定进度，要完成欧阳城临时交给她的紧急任务，要跟国内断掉多年的人脉关系恢复联系，要重新了解国内复杂的关系网，寻找适合自己回归的位置……更重要的，她要掌握心理学的知识，并有能力推动国内这一学科的发展，这决不是说说这样简单，这得要她玩儿命的干啊！
八方的压力，简直要累死她了！可是她坚定不移。
心理学的历史悠久，早期一直属于哲学的范畴，而凌曦对哲学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接受起来并不难。她凭着她超强的记忆力与刻苦的精神，马力全开大量阅读与记忆，不久就可以与爱德华探讨一些颇有深度的问题，让爱德华大吃一惊！他睁大他那双碧绿的眼眸，盯着凌曦：“你说实话，你以前就学过，对不对？你们这个工作是不是也要用到这方面的知识？你是不是有过培训？”
凌曦想了想，笑道：“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你在夸赞我吗？认真说起来，我们学过侦察，学过伪装，也有一部分是观察表情用以分析心理的内容……”
“就这些？你没有专门学过心理学的课程？”爱德华简直不信！“你真就是这段时间自学的？”
“嗯，我看了大量书籍，有时看得头都晕，跟缺氧了似的。”凌曦也觉得自己太拼命了。
爱德华看着她施了粉都没完全遮住的黑眼圈儿，心中感慨万千。他相信她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真的可以在这个领域战胜他。因为她不仅有过人的头脑，更因为她有这样不要命的拼搏精神。明明比你聪明，还比你用功，这还怎么比？幸亏她时间不够！
“凌曦呀，真是可惜，如果你早来美国就好了，如果你能跟Dr. Vincent有机会相识就好了！我们这些人没得到他的真传，如果你在，也许你能。嗯，这样，我还有一些熟人，在霍普金斯医院，他们那里还有一些教授的研究资料，笔记，我可以给你弄一份复印件……”爱德华说道。
凌曦微笑起来：“那太好了，多谢！”
“谢什么！现在心理学越来越多的跟生物学联系在一起，脱离了哲学范畴，如果可能，把这二者联系起来共同研究，会有更好的效果。这就是为什么当年Dr. Vincent愿意接收我进他的实验室，只可惜，时间太短……”爱德华叹息。
凌曦眸光一闪，亮晶晶的注视着爱德华，让爱德华心中一震，与她对视甚至移不开目光:“如果世界一流的生物学家，医学家，心理学家三方聚合，共同研究，会出什么结果？”
爱德华盯着她，心潮起伏：“如果有人能聚齐这三方，那么结果不可限量。”
“你是一流的医学家吗？”凌曦一笑。
“我当然是！”爱德华眼睛微眯，等着她的下文，不由得心里有些紧张，仿佛眼前升起了一道光华闪烁的阶梯，人类科学可以攀沿向上的阶梯，而他可以有机会拾级而上！
“那么我将尽我所能，成为最好的心理学家，然后我们和Charles一起，创造一个奇迹吧！”凌曦站起身，面带微笑，信步离开。这一刻她迤逦的身影，自信的眼神，傲视天下的笑容，如剪影一般镂刻在爱德华的心中。
爱德华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些爱过她的男人们，都是一个样子，会至死不渝。
晚上，思乔洗完澡又跑到凌曦的卧室来陪妈妈聊天，他非常珍惜这点时间，如果妈妈回国，他就再也不能每天偎在她身旁跟她说话了！
凌曦放下手中的《积极心理学》 ，开始放松大脑，陪着儿子度过这温馨的几十分钟，她端详着儿子的脸庞，问道：“你爸爸这些天还好吗？你觉得他心情怎么样了？”
“看不出来他好不好，反正从第一天他就是那个样子，不喜不怒的，今天也还是。妈妈，您为什么总看心理学的书？是被人害了一次，要加强防范吗？”思乔随手翻了两页书问道。
“是也不是，防范是必然的，但如果不了解它，又怎么防范？所以我打算攻读一下心理学的学位，以后可能会申请一所大学吧。儿子啊，妈妈这么大岁数了还得学习呢，你可要努力，别输给你妈。”凌曦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发。
思乔惊奇的看着妈妈：“您是说真的？那您不走了吗？”那可就太好了！
“现在的大学都有函授班。我可以通过网络学习。”凌曦笑了。
“哦！”思乔小小的失望了一下，“那您也不要这么晚了还看书，会把眼睛看坏的！”
凌曦抬手揉了揉眼睛，是有些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的时间太少了，根本不够！她的心理学知识几乎要算从零学起，即使有哲学的功底，也只能说是学起来快，但依然要学啊！那浩如烟海的知识量，山一样堆在她眼前，她岂能不急？
“我知道，我会看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的，你别为妈妈操心，妈妈是大人，有分寸。”凌曦说着，低头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儿子长大了，她已经不再跟他过分亲昵，可是在这个静谧温馨的时刻，她心中的慈爱和愧疚都很深切，母性的本能便流露出来。
思乔看着妈妈，目光充满依恋，细细的打量着她，忽然，他的视线一凝，盯在了妈妈的头发上，他清楚的看到妈妈自然分出的发际线上显出了一道细细的白痕。那是什么？他俯身仔细分辨，是没有染过的白色的发根！
思乔呆住了！妈妈什么时候白了头发？这分明是她染了发，却遮不住刚刚长出的发根！倏的移开目光，思乔靠在妈妈身边，闭上了眼睛：“妈妈，给我讲个故事吧。”他轻声的说。
“都上初中了，怎么还要听故事？我会的故事只适合幼儿园呀！”凌曦笑着说。
“幼儿园的故事怎么了？其实都含着大道理呢！”思乔说。
“好吧，那给你讲那个三只小猪的故事怎么样？”凌曦逗他。
思乔牵起嘴角，说：“好啊，很久没听过了，我听听看您是不是和以前讲的一样！”
凌曦尴尬的一笑：“这还真说不定，也许我会临时再改编创作哦！”她回忆着当年的故事，“从前，有三只小猪要盖房子……”
思乔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笑容，眼睛却越来越湿润，他眼前是妈妈花白的发际线，太刺眼了！他那么美丽的妈妈，怎么可能老？他不记得妈妈之前染过发，是什么时候就变白了呢？已经好多天没跟妈妈捣乱找碴儿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故意气她了！
凌曦给儿子讲了两个特别幼稚的故事，思乔翻身而起，说道：“您的故事可以媲美催眠曲，我要去睡觉了，晚安妈妈！”说着话，一阵风一样跑了！
凌曦微笑一下，疲惫的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就又拿起了书，她现在恨不能一天当成两天过，一天48小时才好，她要做的事太多了！
午夜时分，凌曦刚要合上书睡觉，手边的电话响了，她心头一震，抄起电话看了一眼，是欧阳城，难道有紧急任务吗？“喂，欧阳！”她立即接通电话。
“凌曦！我刚得到一个消息，我觉得我必须要告诉你！”欧阳城很郑重的说。
“什么事？”凌曦觉得发根一竖，全身漫过一层寒意。不知道是什么坏消息，让欧阳城都紧张了，世事多艰，随时都有打击当头落下，她觉得自己全身都绷紧了！
“是乔牧！他报名申请参加前往中东的一个突击队。这个突击队要去完成一个极重要的任务，本来是不需要乔牧的，他自己……非要加入。但是你知道，他的年龄相对有些大了，而且现在的岗位也是接受保护等待时机，所以他本不在上级的考虑范围内。”欧阳城眉头紧皱，“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状态……你知道根本不适合，如果他就这样上战场，危险是很大的……”
不等欧阳城说完，凌曦就明白了：“他的申请被批准了吗？”她急切的打断他，问道。
“还没有，我只是看到了申请，上面还没有决定……”欧阳城立即答道。
凌曦翻身起床，拉开衣柜找衣服：“把他的住址给我，我要去找他。”
欧阳城没有废话，直接挂了电话，把一个地址给她发了过去。乔牧不能出事，如果乔牧在这样恍惚的状态下出了危险，在战场上殒命，那么凌曦怎么承受得起？乔牧这次太不理智了！
凌曦接到地址就出了门，她的头嗡嗡直响，这是怎么了？乔牧，你这是有多恨我？要这样报复我吗？
车子行驶在夜色中，凌曦烦躁的打开车窗，寒冷的风吹进来，让她战栗一下，脸上麻木得没有感觉。她要保持清醒，她要想出办法拦住他！
到了乔牧的公寓楼下，凌曦拨打乔牧的电话，一秒钟的时间就被接了起来：“施奕，怎么了？”这个时间打电话，她是出事了吗？
凌曦的脸仍是木的，只是冷冷的说：“给我开门。”就挂断了电话。他这么快就接通，他还没有睡吗？
乘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就见乔牧正站在面前。才多久没见，他就憔悴如斯！
两人对视一秒，眼里都是痛楚。
乔牧眉头一皱：“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本来圆润的面颊又成了刀削的模样，合体的衣服现在宽大了这么多，怎么都没有再买几件？这点心情也没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