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想从你的名字开始

言弭一愣，说道：“那你能不能教我写你的名字？”

“嗯？”苏衡抬起头，问道：“为何？”

言弭笑了笑：“留个纪念。”

苏衡抿嘴一笑，点头答应，随后在其他空白处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然后递了一只毛笔给言弭，教着她如何握笔，如何开始写。

对于言弭不会写字这一点，苏衡并没有感到奇怪。据他所知，言弭是不久前才恢复正常的，而在此之前，言弭一直都是处于疯癫痴傻的状态。按照自己所了解的以及先前派剑哲去调查这件事来看，言弭儿时乃是受了母亲之死的刺激这才疯癫了起来。而在她疯癫之后其父言蒙将她关进了将军府的一间屋子内，从未让她有过正常人的学习，这也就不惊讶于她身为一名将军府的四小姐却不会写字了。

也正是以为如此，苏衡不禁对言弭产生了些许恻隐之心。他自幼陪伴在师父身边，曾多次跟随师父外出游历，见过不少痴傻疯癫之人。对于这一类人，好一点的话，只有亲人会在旁照顾着他们，其他人皆是避而远子；而坏一些的，就是连同亲人也对他们避如蛇蝎，不愿意同他们多加接触。

苏衡不知道言蒙对言弭是属于哪一类。在他所知道的是言蒙将言弭关进那屋子之中，以至于多年来，极少听闻言家四小姐之事。苏衡见到言弭之时，总是想着，也不知道那么多年里，言蒙是否在言弭疯癫之际给予过亲人的关怀与不弃。

如果说没有的话，那么换个角度来说，是在物质上面，或许，言蒙没有将言弭赶出府上，已经算是十分不错的。而在亲情的方面出发，听剑哲所查到的消息则是说在那些年里，言蒙对言弭似乎并没有怎么关注，只有现在言弭好了以后，才有了一视同仁的感觉，而且变化之快也是出人意料。

尤其是让苏衡感到意外的是，剑哲对他说，言弭曾经死过一次，而且是死在自己的妹妹，也就是言家的六小姐手上，当时的大夫为言弭诊断时，已经说了言弭毫无生机，而言蒙那一方面好似是丝毫不知。

之后，言弭又忽然复活了，这就让好似有心隐瞒的言家人松了口气，自然而然就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言蒙，并且由大夫人下令要求府上所有人不得泄露出去，此后在一片震惊中当做是从未发生过。虽然言弭的复活是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鉴于她未死于言弯之手，所有人也就没有去追究此事，不久就随着时间淡忘了。

若不是因为剑哲费尽一番心思调查，或许就查不出这些细微的变化来。再者，据说言弭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但这性情大变的说法又是说不准的。有人说因为言弭自鬼门关走了一趟，将自己的缺失的魂魄带回了阳间，不足了三魂七魄，这才变回了正常之人。而所谓的性情大变，不过是因为从前疯癫，无人知晓她之性情罢了。当然这些都是某些人臆想而已。

言弭在上一世虽然没有怎么学习，但是也并非目不识丁，因此学习拿毛笔写字也是十分之快。于是她就在苏衡的书房内待了一下午，将苏衡二字写满了七八页，写到最后让苏衡都觉得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至于那端来的糕点，言弭在写完字休息的时候，一不小心将那糕点全部吃完，等到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盘子里已经连一个点心渣子都没有了，言弭不禁觉得有些尴尬，挠了挠脸，道：“我不是故意的，每次一无聊我就喜欢吃东西，呵呵……”

苏衡笑了笑，神色不改，道：“没事。说起来，这糕点是……”

言弭道：“是琴凝姐姐让我送过来的。”

“这般。”苏衡说完这两字，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动，搓了搓两指。言弭见状，问道：“你知道我那天在君行处认出你了吧？”这个问题在她回到丞相府之后就没有提及，原因是剑哲一直在一旁，她就不想说了。而那天去找苏衡本来也是想一起说了，结果被他忽然睁开眼睛惊得只剩下正事，也就忘了，要不是刚刚又看到，她或许就不会再提及了。

苏衡微微一顿，好像回忆一般，片刻后，他才点头道：“嗯，我知晓你已知晓。”

言弭道：“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不知。”

言弭笑了笑，道：“你记得你我何时何地相见吗？”

苏衡一愣，脑中浮现一段记忆，却好似犹豫一般，说道：“那日令尊寿宴之时。”

“真的吗？”言弭望着他，目光狡黠，似有提示，复问道：“你确定吗？不如在想一想。”

“你……”苏衡轻声开口，迟疑片刻道：“的确是在将军府内。”

言弭摇了摇头，道：“才不是。”

苏衡目光微顿，看向言弭，只见她说道：“是在君行处。你来到了君行处。而我也正好在君行处。”苏衡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你……”

“嗯嗯，我知道。”言弭点了点头，走到苏衡跟前，肯定道：“我知道那个书生是你，之后的那个店小二也是你。你的易容技术很强，那两张脸完全长得不一样，就跟你后来化作侠客模样的那张脸也不一样。但我知道，这三人都是你。”

苏衡顿了一下，竟是上扬着嘴角，噙着笑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言弭不说话，举起右手，弯曲后三指，将拇指与食指伸直，轻轻触碰，接着就是两指轻搓，苏衡见状，笑意不改，而言弭则是指了指方才苏衡做此动作的手，道：“就是这样。”

苏衡道：“苏某这动作自认为幅度不大。”

“但是动了。一旦动了，就会有人看见。”言弭指了指自己，眨了眨眼：“比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