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沧海桑田

一滴雨毫无预示地砸了下来。

雷声尖锐地在陆歆耳边响起，撕扯出连绵不断的铭音。陆歆迷茫地站在公交亭内，裤脚挽起，溅起的水花浸湿了陆歆干净的帆布鞋。陆歆皱皱眉，向后退了几步。

公交车来了。陆歆踮起脚张望，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被蜂拥的人群挤到一边，踉跄了下几乎跌倒，陆歆冷着脸旁观这一场闹剧。

“疯子。”陆歆低斥一声，索性站到一边默不作声。

还是等下一班公交吧，陆歆撇撇嘴，脚尖在地上轻轻点着，一脸轻松无谓的样子。全然忘记了下一班公交到来的时间早已是上课的时间。

“报告。”陆歆大口大口喘着气推开教室门，轻轻皱眉暗道不好，胃又开始疼了。

“陆歆你又迟到了，这个星期你迟到三次了，教室后面站着去。”班主任程璀眉头紧锁，挥挥手让陆歆进来。

陆歆撇撇嘴，踱着步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因为急奔，陆歆的鞋子早已湿透，连裤脚都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难受的紧。

“还有陆歆，再迟到就继续回来住校吧。”

“不要。”陆歆继续踱步，头也不回的拒绝。

程璀欲言又止，沉默片刻还是说出口：“陆歆你不能因为纪荣……”

“我没有因为他。”陆歆打断程璀的话，愤愤瞪着讲台上提到某个名字的人，“你不是看见我的第一了吗？”

程璀止住话题，挥挥手叹了口气：“算了回座位吧。”

陆歆耸耸肩毫无意外地回到座位，她明白只要自己保住第一的名次，什么小错都无所谓。

只是。陆歆托着下巴看向窗外，雨滴像是被上帝遗弃的希望，狠狠地砸向地面，告诫着她不要相信所谓的渺茫的希望。

纪荣……

嗤。陆歆轻笑一声，面上尽数都是对自己的讽刺。

还念着他有什么意思，不告而别，真是他给自己最大的礼物啊，让她措手不及万念俱灰。

程璀站在讲台，看着在窗边出神的陆歆有些不满，却又什么都没说，抬手将读书声停下，朗声说道：“同学们，还剩整整一年时间，你们都还有希望，不要放弃自己……”

老生常谈。陆歆回过神来看看讲台上激情昂扬的班导，无聊的打了个呵欠，随便拿出一本书轻轻背诵着。

下课后，陆歆习惯性拿出手机打开音乐塞上耳塞。两年时间还学不会掌握孤独的节奏，她也就不是陆歆了。

重金属音乐后必然跟着一首轻音乐，这个习惯已经跟了陆歆一年，最开始是谁说这样可以让自己在疯狂中保持淡然，不迷失自己。

是纪荣？对，是他。

陆歆突然感到有些烦躁，关掉音乐趴在桌子上睡觉。

陆歆突然恐慌的发现，纪荣似乎已经融入她的生活，一言一行甚至一个小习惯都与他一模一样，如同附骨之蛆，让她一直佯装坚不可摧的心墙以摧枯拉朽之势倒塌。

不要，她再也不要回想一年前的一切。

在这个很平淡的夏日，陆歆回想起一年前的所有事情，在其他人都看不见的臂弯里默默的轻声啜泣。才一年时间，却仿若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