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自由

上千号人，从极深无比的地下，蜂涌而上，在大小不一的地洞中穿行，就象蚂蚁在巢穴中穿梭一样。

“小涵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刚才的情形惊吓到了？”范同拐着腿，在我旁边走着。

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真的看到一条条龙扑进岩浆之中，化成黑烟，它们再不会出现了！”他没有理会我，兴高彩烈地高声说着。

身边有很多人有大声叫着“大佬”“吾大佬”“雷三箭”等字眼，可谓群情汹涌。

“这里面可能没有龙了，那些管理人员，也可能全都撤了，但外面还有没有？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布置安排？我们不得不防。”

“我早有安排，这里的人，分成好几批，有先有后，而且这里有些人，老早就在这里，知道一些通道山洞，我们可以从一些捷径出去，用不了多少时间。”范同拍拍我说。

时间？这里没有时间，这是一个很慢的世界。

“你说下面那些岩浆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里面好象藏着人似的？”范同问我。

“我不知道，但你也看到，那些龙不顾一切扑上去，与它们发生了争斗，最后，那些龙化为乌为，那些怪物好象也前进不了，所以退回去了，它们一定是活物！别忙了，下面还有一个三重八卦阵在运转，那也可能是阻止它们前进的一个原因，就不知道八卦阵能起到多长时间的作用。”

“难道这才是幽都的最大秘密？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范同皱眉道。

我心里知道，是三界交汇之地！

——

一直上去，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到了那个陷洞上方时，那个三重八卦阵也已经散了，火灭了，木条也已经烧光。

从这里上去后，不久，我们见到另一个大陷洞，也有大辘轳大木架的设置，本来我还担心人太多，这些设置吃不了重，但最后，我们还是分次全都上去了。

就这样，沿着这些不时出现的陷洞，我们顺利上到幽都上方，已经到了那些熬炼人脂的竖井，前面，很快就会到达囚禁我的那些石室，再前进，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大堂，那里，就是幽都的出口。

我有点惊讶于这一大群人对熬炼人脂的麻木，没有人对此感兴趣，也没有人打听和议论。

心里一想，也有些明白，因为熬炼人脂，用是的极北之地的冰人，与他们无关。

前面终于看到了光线，一条长而宽大的平整通道出现在视线之中，这通道的两侧，都是一个个石室，所有人大声狂呼着，飞奔出去，叫也叫不住。

他们忘记了危险的存在。

我与范同被挤得贴在岩壁上，直到所有人都冲出去后，范同也出去了。

本想将被囚禁在里面的冰人放出来，但无论如何摆弄，也没办法将石室的门打开，最后只好作罢。

“小涵哥，有些不对劲，你快出来！”范同在外面叫着。

我听得一惊，忙飞奔出去，就在那巨大的大堂上，范同正拿着些东西在手上，一见到我就交给我：“看，这是你的弓箭！还有其他物品，连背包都在！”

这时候，光线已经非常明亮，我心头也是一阵的兴奋，看看范同，他在翻着背包找东西，他的背包，曾被那两个王八拿去，最后拿了回来。

他乱翻了一会，怒声道：“那两个王八蛋！居然将老子的机械表偷了去！真他妈的！风雨刀也不在了！”

我心中苦笑，那两个王八蛋专好这营生，这种偷和骗的事，对他们来说，可能都已经成为习惯了，何况范同那表，是块名表。

至于风雨刀，一直带在范同身上，可能是遗落在幽都了。

有了能藏在手上身上的弓箭，这是最大的惊喜，虽然箭只余十多支，但这些弓箭，在这个地方，可算得上是夺命的利器。

“那边有一个大房间，里面放着你和我的东西，我们最初的时候，应该是被带到这里，然后被搜身……”范同说。

“你刚才不是说有什么不对劲吗？”我看他也不象很着急的样子。

“你到外面看看！”

我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虽然没有猛烈的阳光，但天色明亮，远处有不少山林，绿绿葱葱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令我奇怪的，反而是那些人，都集中在这个大堂外面不远处，那里是一大片非常空旷的山地，黑压压都是人，多数在傻傻的站着，也有不少在指手画脚，却并非我想象中的早已走得清光，这与刚才不要命冲出去很不一样。

“他们为什么还不走？”这些形如囚徒的人，长年累月困在幽都下面采矿，现在终于自由了，四下散去，回归故里，这是常情。

“他们说认不出路了！”范同的回答令我觉得非常不解。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外面。

这是幽都无疑，但真的是幽都吗？

——

以前见到的幽都，在大兴安岭深处，周围白雪皑皑，一望无际的都是大森林，温度也在零下二、三十度，是典型的高寒地方，但现在这里，却没有这样的迹象，周围也是森林，但却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小树林，四处很平坦，远处虽然也有小山峰，但却不高大，气温是温暖中带点湿润。

“他们说，以前这里都是草，是一片草原，现在出现了许多小山峰，原来的路，都不同了，所以不敢乱走。”范同说。

我们到了另一个世界，幽都虽然还叫幽都，里面的结构大致还是一样，但除此以外，一切都不同了。

现在也无心理会这一大群人了，幽都那些管理人员都不在，他们自由了，喜欢上哪就上哪。

心里想着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杨垂容在哪，一定要找到她，二是摩姆说的那个八卦门在哪，那里，可能是我跟范同回去的唯一可能。

“小涵哥，这些人过不了多久，最终会离开的，你先跟我到里面那个房间看看，那里可能会给我们一些提示。”范同说。

他说得对，这些人，最终会离开的，在他们觉得没有安全威胁的时候。

这个大房间，在形如大堂的空间一侧，里面很宽大，正正方方，有木制的桌椅，很简陋，四处很杂乱，放着很多我跟范同一点都不知道有何用处的东西，但也有棍棒和绳子之类的物品。

“你看这幅画，墙上的这幅。”

他说的，是一幅石刻，上面的内容非常奇怪，密密麻麻的好象画满了条状物，象一面砌得不平整的砖墙，上面的砖凹凸不平。

“看这里，这好象是一只、还是一架什么……”范同指着石刻的一个地方说。

飞鸟，那个飞鸟！在秦岭神宫，那条龙和鬼兵，就是坐上这飞鸟离开的！

“这是一架飞机！这是神族的飞机，一定是这样，我见过，在秦岭神宫见过！”我喃喃道。

范同听我说过神宫的事，知道飞鸟的事，但没见过。

“这就是你说的，以镇冥制成，以人脂为燃料的飞鸟？！”他惊叫了一声。

我不能确定那飞鸟是不是用镇冥制成，或者神族能从中提炼出一些特别的物质，也不确定人脂是不是燃料，这一切，都只是我当时的见闻和感觉。

“我们究竟在一个什么地方？这个世界，跟我们那里，有什么不同？我要回去！”范同情绪有些激动。

“摩姆说的那个八卦门，就是我们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地方，我们跟着他，就能回去了，小涵哥，我不管什么，我要回去！”他握着拳头低吼着。

“不，先要找到阿容，她也被卷进这个世界了，我要带她回去！先找到她，我们一起回去！”我坚定地说。

“是的，我们一起来，就一起回去！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外面怎么变，我们都不会变的！”范同沉声道。

——

果然如我们所料，外面那近千人，吵吵嚷嚷了不久，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那些傻傻的也跟着走光了，余下的只有几十人。

摩姆和有毅还没有走，他们两个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好象一直等着我和范同，特别的有毅，对我那能收起来的弓和箭极有兴趣，眼睛盯在上面，一直没移开过，只是没有开口询问。

我跟范同默默地看站在幽都的入口处，望着远处，都没有说话。

摩姆这才走上前，说：“大佬、吾大佬，我也得要回去了，西方离此甚远，行程艰巨，外面那些人中，有十数同伴，如果不跟他们一起，我独自上路，只怕不能顺利返家，所以……”

我脱口道：“我们如何能找到你？”

“黑巫居住在西方，无人不知。”有毅抢着答。

摩姆点点头：“这里离开有弓族不远，有毅能带你们离开，不用担心。”

有弓族就在这附近？那真不错，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寻访杨垂容的消息，她应该也在这附近。

范同走上前去，握着拳捶了捶摩姆的胸膛，说：“兄弟，后会有期！我们一定还会找你的！”

摩姆显然对他这样的动作感到新奇，也握拳在范同胸前碰了碰，说：“后会有期，兄弟！”

我直接就说：“摩姆，我们一定要到那个八卦门走一趟，你等着！”

摩姆好象吓了一跳，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你们，究竟是哪个族的？哪个氏的？你们有姓，不会是一般人。”

范同嘿嘿一笑：“我们来自外世，你相信吗？”

他这话一出口，摩姆和有毅都大吃一惊：“你们、你们……”

我瞪了范同一眼，“别听他乱说。我们要找的是西方的润后，有个叫做小姬的，是我朋友。”

“小姬？”摩姆又是迷糊了，“现在的润后，以前叫做大姬，没听说过小姬。”

我知道再说也没用，只好说一些路上顺风，一路平安之类的话。

摩姆离开时，还问了我一句：“你真的不是雷三箭？”

我摇了摇头。

他与十数人一道，走向远方。

——

摩姆走后，有毅有点兴奋地对我说：“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方大人箭术惊人，不管是不是雷三箭，跟我到有弓族，一定会受到我们族人的盛情款待！”

范同说：“不是认不出方向了吗？你如何回去？”

有毅说：“反正不离这一带，到处碰碰，总能找到的，有弓族是司箭之族，天下无人不知。”

我们离开的时候，尚有几十人呆在那里，还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