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锦城魅影
碧云天，黄叶地，秋风飒飒平地起。
一眼望去，萋萋野草绵绵延延接向天边，飘摇间可见一堵残垣断壁矗立其间。
飞天虎抬手遮目，举目远望而去，
“呵呵，不要一个时辰便可以进城了。”若不是这蔓蔓荒草，阻路挡脚，别说是一个时辰，半个时辰都足够了。
即墨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你要知道，这里是云海之境，很容易看到假像。城在附近是没错了，可究竟是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方向，却不一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唰的看向他，
“为什么？”潜海龙一直都不太喜欢这家伙，太傲慢，太清高。
“你们可曾听说过蜃景？”即墨羽怀抱鹤剑，轻盈踱步，“云海之境云层雾气密集，易产生幻景，所以我们看到的并非就是真相。”
“那我们该怎么寻找锦城的位置？”飞天虎对此深信不疑。
即墨羽抬眸看了一眼，
“这为上蜃，所以，锦城的实际位置应多于现在我们看到的距离的两倍，所以，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就已经很不错了。”
潜海龙看了眼无涯子，
“你不是号称神算子，可以逢凶化吉的吗？怎么现在变哑巴了？”
无涯子不恼也不怒，慢条斯理道，
“眼下，只要能解决问题便好，何必要争个你是我非。”
“行了，赶紧出发吧，那么多废驴屁！”飞天虎一声厉喝，两人便瞬间鸦雀无声……
荒原落日荒草萋，孤城星河漫迢迢。
到底是闯荡江湖的习武之人，几个人比想像中的要早些到达目的地。站在高大而破败的城门前，仍觉渺小而单薄。看着这些城墙的基石，于风雨中不曾有过丝毫的损毁，可以想像当年的锦城是多么的坚固牢靠。只可惜，仍然被一把大火给烧了个精光。
月盈则亏，盛极必衰。
有人说，像锦城这样得天独厚地风水宝地，除了老天，是没有人可以毁掉它的。
所以，这把大火是天火，是天要灭它。因为，它的存在对于世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可是即墨羽却不这样认为，老天的灵性凌驾于人性之上，若是这锦城城主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天又怎会灭他，怎会毁他的城，再者，就算是他有过，那锦城之中的千万百姓呢？他们又有何过？就好像三年前的南风镖局贡品这窃之事，都说是镖局的镖头监守自盗，毕竟南风镖局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未出过事，天下第一镖可不是浪得虚名，镖头南天霸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他的妻子玉娘，可是活神仙，能掐会算……这样的文武搭档，可谓是天衣无缝，又怎会让贡品失窃？
若是不是他暗中探查，恐怕……这个黑锅他南天霸就背定了，镖局中上上下下百余条人命恐怕就跟着他身首异处了。
而今这锦城之事，搁浅了三年后，他犹豫再三，仍是决定跋山涉水前来一探究竟。
“即墨兄，咱们进城吧。”向来杀伐果断的飞天虎不知怎的，自从遇见了即墨羽后，总喜欢事事都问问他，征求他的意见。
即黑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吧。”对于金银珠宝荣华富贵，他从来都不感兴趣。
之所以下山，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等在外面云游累了，就回静云山陪师父去。
残阳尽落，白云苍狗瞬息万变。翻滚的云层，遮星蔽月，白日的空旷瞬间便得逼仄压抑。
较之城外，城内越发萋荒，萋荒得让人莫名心生凄凉。
断木横梁，乱石孤冢，那些疯长的野草已快没及腹胸，想来，是这深埋于地下的枯骨给予了它们充足的养份才会如此的吧。
“大哥，这……工程似乎有些浩大啊。”独眼蛇有些怯退道。
此情此景，就算是地下有宝贝，也不知道该何从下手，更别说是他们势单力薄，就这么几个人毛毛了。
“来都来了，说这些有屁用！”潜海龙啐了他一口。
“即墨兄，你看……”
呜……
几人正说着，忽然，三年前的一幕又发生了，一团黑影旋转着由远及近，并发出低沉的像来自地府一样的呜呜声。有前车之鉴，几个人立马提高了警惕，拿出了随身所带的符纸以及无涯子分发人他们的法器，
“大哥，你说，是不是就是三年前的那只鬼？”潜海龙低低道。
“这就要问无涯子了。”飞天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团黑影。
那团黑影似乎看出了他们有防备，便停止不前，停在原处。
“就是它！只要它是鬼，就逃不出的手掌心！”无涯子信誓旦旦，成竹在胸，“哼，今天我就……”说着说着，突然他就两眼翻白，未说完的话哽在喉头，便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潜海龙顿时瞪大了眼睛，
“无涯子，你，你怎么了……”他的话还没落音，无涯子便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一命呜呼了。就在此时，潜海龙只觉喉头一凉，便有湿热的液体从脖子里溢出，他本能的拿手一抹，“血！”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应声倒地，随着无涯子而去了。
“二哥，无涯子！”随着独眼蛇的一声惨叫，飞天虎与即墨羽他们忙回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竟发现潜海龙跟无涯子已经离奇地死于非命了。
顿时，人心惶惶，各个如惊弓之鸟，
“老二，无涯子！”飞天虎忙扑过来抱起潜海龙，而此时的潜海龙已经断了气，喉间还在嗞嗞地冒着血。
“大哥，这里好像……”长腿豹浑身直哆嗦，瑟瑟缩缩地看着周围，有种进退两难的绝望，“真的有鬼，可是……捉鬼的人却已经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哪。”
飞天虎悲痛万分，
“哼，就算是鬼，老子也拼了命的把它给揪出来，给阿龙报仇！”他咬牙切齿道，“无涯子虽然死了，可是他的法器还在，老三老四，把无涯子身上的铜钱剑，铜铃，还有索鬼绳解下来保管好。”
两人相视了一眼，
“可是大哥，那鬼连捉鬼的人都不怕……会不会也不怕这些东西啊。”独眼蛇是真的胆怯了。
“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是鬼！”一直站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即墨羽终是开了口，“你们看看无涯子跟潜海龙的伤口，分明就是利器所为，而依形状来看，不是剑就是刀，若是鬼的话，杀人会用刀跟剑？这分明就是人所为！”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人？”
“人！”
飞天虎与独眼蛇他们怒目相视，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不是全都死光了吗？”他甚是惊讶，“就算是有侥幸存活者，可你看这里……”
“不管这里成什么样子，这里都是他们的家园，只要能活下来，还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即墨羽淡淡道。
“如此说来，他一定就是这锦城里的幸存者了。”飞天虎突然觉得是老天有眼，“鬼我是没见过，但人……若是让我逮住他，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给我兄弟报仇！”
“大哥，我们一定要给二哥报仇。”一说是人，长腿豹跟独眼蛇瞬间没了先前的胆怯。
“嗯，咱们分头行动，就算是把整个荒城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他给找出来！”飞天虎不由捏紧了拳头，看向即墨羽，“即墨兄……”
“我就不参与你们的事了，至于寻宝报仇，那是你们的事。”说着，他便逍逍遥遥地抱着他的那把长剑踱向了茫茫黑夜之中……
没有金刚钻儿，怎敢揽瓷器活儿。没有两把刷子，又如何行走江湖，如何带着兄弟们横行在那些达官贵胄们的豪门府第，拿金抱银？经过一翻精心部署，飞天虎，长腿豹以及独眼蛇便行动开了。以他们的江湖经验，此人一定有固定的躲避之处。
先找到他的窝，再找个人留守在他的巢穴里守株待的兔，其余人，分别两头夹击，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只要他在这荒城里活动，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走着走着，突然一座大宅子逼立在眼前，大门，院墙，还有楼阁……似乎都完好无损。
说来也怪，这里的房屋楼台全都毁得一塌糊涂，可是独独这里像是没有经历过那场火灾似的……带着满腹的好奇，飞天虎小心翼翼地带近那扇大门，大门是虚掩的，经过风雨的腐蚀，斑驳而破朽，可依然完好。他打量了一会儿，没敢推门，而是小心翼翼地从那半掩的门缝里钻了进去。
蓦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帘，直挺挺地立在偌大而荒芜的院子中央，飞天虎顿时拔刀而出，似一发飞出的箭般，奔向那个身影，就在他的刀离那人背心仅有一指宽之时，那人轻盈一闪，便躲开了他那锋利的大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来，
“是我！”
飞天虎稳了稳身子，定睛一看，
“即墨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好奇。”
正说着，突然从对面的屋子里传出一阵响动，两相视了一眼，各自心中有数地提高了警惕。
“给我站住！”正此时，忽然又从内院儿传出了独眼蛇跟长腿豹的声音。
“有情况！”容不得多想，飞天虎抡起大刀便蹑手蹑脚地往对面的屋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