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看病

冉奚点头应道：“恩，三日之后。”

宿嫣微微一笑，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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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切勿多礼，听闻老夫人病重，京城大夫束手无策，小王才特地想着，来此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冉奚的医术是清河老者亲传的，虽不敢说是神医，但比这京城中的大夫，还是强许多的。

安国公闻言，恍然大悟，更加客气的说：“瞧我这老糊涂，都忘了您是清河老者的弟子了，可您贵为王爷，劳烦您亲自为贱内医治，实在有些不敢当啊……”

“爹，”欧阳落打断道，“王爷都说是来帮忙的了，快先请他去给娘看病吧。”欧阳落，安国公的二儿子，直性子，行事有些莽撞，虽然他太相信一个王爷能会瞧病，但此时也只能是病急乱投医了，家里已经为老夫人准备了棺椁，弄不好这一半天，人就不行了。

“休得无礼，”安国公脸一沉，连忙向冉奚赔礼道，“王爷切莫怪罪，这是犬子欧阳落。”转头又向欧阳落训斥道，“快给王爷赔礼。”

“赔礼就不必了，令公子说得对，小王本就是来帮忙的，咱们还是先去看看老夫人要紧。”随后，冉奚便被安国公领着来到了后宅。

悬丝诊脉后的结果，不出他所料，急火攻心，气结于心，再加年岁已大，身体本就有些老毛病，所以才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老夫人一直思念爱女，心中有结，所以即便天下的名医都来，结果也是如此。老太太如此下去，那么不出这三两日，人就肯定完了。

诊过脉，安国公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随冉奚来到外室。二公子欧阳落着急的问：“怎么样，我娘还有救么？”

“二弟……”安国公的大儿子欧阳寻提醒道，“切勿失礼。”安国公也瞪了他一眼，斥责道：“跟你兄长好好学学。”转头看向冉奚，恭敬问道：“王爷，您看……”

冉奚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安国公，同时说：“这是续命丹，至少可以保老夫人半个月之内无事。”

“您的意思是？”安国公的心咯噔一下，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浇灭了。

“续命丹虽然珍贵，可我们想要的是让我娘病好，而不是这样拖个十天半月。”欧阳落心中不满。

“公子误会了，”冉奚看着一屋子的下人，又看了看内室方向，转而对安国公说，“国公爷，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好好好，王爷请移步书房。”

……

“老夫人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几人坐下后，冉奚先开了口。

闻言，安国公难过的低下了头，其长子待而言之：“舍妹已去，这心药，实在难求啊。”

待欧阳寻说完，欧阳落气呼呼的补充道：“荣亲王府欺人太甚，我父本不愿意将小妹嫁过去，他们却死气白咧的要求娶，好不容易如了他们的愿，他们居然在新婚之夜便害死了小妹，实在可气，可气！”语毕，他一拳砸向了桌子。

“皇上虽然派了人去彻查此事，可结果却……”安国公边说边摇头。

冉奚思索片刻，开口问道：“国公爷，小王斗胆问一句，您真的认为令嫒之死，是荣亲王府所为？”

闻言，安国公与其长子欧阳寻都疑惑的看向冉奚，而欧阳落，直接开口问道：“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开始千方百计的阻止你们安国公府和荣亲王府联姻，为何后来又愿意，亲自下旨为他二人赐婚呢？”停顿一刻，冉奚又说，“令嫒之事一出，您固然是最大的受害者，而这其中，还有一个受益者，您想过么？”

荣亲王府和安国公府决裂，安国公自然而然的倾向了皇上，这是很明朗的局势。

“我妹妹死了，还有人受益？幸灾乐祸么？谁，我杀了他。”欧阳落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寻儿，把你弟弟带到后院去。”知道接下来要谈的事，关系重大，安国公直接支走了两个儿子。欧阳寻也听出了端倪，知道父亲的意思，于是拉着欧阳落出了书房。

冉奚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安国公再看不明白可就太傻了，其实如果一早，他没那么悲痛，脑子多几分清醒，可能也会发现些端倪，可谁叫他让悲痛蒙了眼，聪明一世，糊涂了一时。

冉奚见安国公的表情貌似半信半疑，于是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放到桌子上，“不瞒国公爷，小王不仅有着郡王的身份，还是顾九门的门主，所以对于令嫒的事，绝非只是小王的凭空猜测。”既然要安国公支持他，自然也是要量些实力给他的。

看到令牌，安国公直接信了，如果说信郡王的话不足以让他相信，那么顾九门的门主，绝对够了。

“如今，想要老夫人解了心中怨气，病好如初，办法只有两个，要么让令嫒起死回生，要么就是将真凶绳之以法。”冉奚直言道。

闻言，安国公苦笑道：“王爷这是在打趣老夫么，这两个办法，哪一条我国公府能做的到啊？”第一条自是不可能，而这第二条也是难比登天啊，以前他拿荣亲王都没办法，如今要他对付当今圣上，岂不是笑话么。

“起死回生不能，但将真凶绳之以法，却不是不可。”

“他可是当今圣上……”

“如果他不是呢？”随即，冉奚从怀中拿出那份先皇的遗诏。

“他……”谋朝篡位，安国公没说出来，但二人都清楚。转念一想，冉奚今日来此，又让他看了遗诏上面的内容，安国公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您有把握么？”有把握夺位么，话不用说的太白，二人自然都能领会。

“那要看您的态度了。”

想到冉奚身后暗藏了这样一个大势力，朝中定然也少不了他的人，而冉锦寒谋朝篡位，又设计害死他的女儿，安国公的心就一阵气恼，再一想到卧床不起的妻子，他的心一横，“微臣愿携全府上下，誓死追随王爷。”

另一边，周演悄悄的来到了宁国侯府。

“你真的是文博？”宁国侯姜维看着面前的周演，不敢相信，可他身上独特的胎记证明，他就是传言中，自己死了十几年的儿子。

周演，原名姜文博，是宁国侯姜维的妾侍所生，十五年前，歹毒善妒的正房黄氏，趁着姜维不在府中，偷偷联系外人，将其母子赶出了府，卖给了人贩子，还让府上所有人都说，他们母子是患了瘟疫，一夜之间都死了。

府中下人平时都怕黄氏，对此事自然不敢透漏，而有几个心地善良，和周演母子关系还好的下人，则被黄氏下令，直接赶出了府，并威胁说，不可以再回到那个地方。所以等姜维回来时，留下的就只有两座坟墓了。

不到半年，姜维便被调到京中任职，几番折腾，府中知道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此事，也就更没人再提了。

周演的母亲天生貌美，被人贩子转手卖到了青楼，年仅五岁的他，也就此随母亲沦落到了风尘之地。

母亲多次试图带着儿子逃跑，可每次都被抓回来，重刑伺候，他们还用周演威胁他的母亲，逼她接?客。为了孩子，母亲无奈堕入了风尘。小的时候不懂那些，但是越来越大的周演，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被关着的地方和原来姜家的府宅只有百十里地，他恨害他们的黄氏，同样也恨他的父亲，恨他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来找他们，让他和母亲受尽屈辱和折磨。

他八岁那年，拼命跑了出去，一溜烟直奔姜家，可到了那儿一看，那里早就换了主人，绝望之余，他又跑回来，想救出自己的母亲，谁料，母亲以为儿子跑了出去，心中没了牵挂，早就受够屈辱的她，最后悬梁自尽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身为皇子的冉奚。

姜家正房黄氏，当年刚随姜维入京，便身染重病而亡，也算老天有眼，让恶人有了恶报。陈年旧事无从追过，姜维只觉得，能在有生之年，找回自己的儿子，也算此生无憾了。

“文博，你说你的表妹素云，曾经落难，被信郡王救过，你们还一起相处过一段日子，你既然已经从她那得知，为父与你母子之间的误会，为何当时不回来与为父相认？”姜维不解。

既然涉及到了正事，而且是关乎皇位的大事，二人自然要单独详谈。到了书房，周演将冉奚要拉拢宁国侯的意思说了一遍，还把先皇的遗诏内容也一并说与他听，对此，宁国侯沉默许久，无法做出决定。

“冉奚与我是生死之交，这一次的，我定然是要辅佐他的，如果父亲不愿意，那就当儿子没来过，免得到时候事情出了，连累了您。”周演起身要走。

一句‘父亲’果真不白叫，而且姜维自己也想了，他的那个长子，为人懦弱无争，靠他光耀门楣那是不可能的，而凭借妹妹这边的关系更是不成，外甥女赵素云，自入宫被封了个德妃，便一病不起，也靠不上。

此前又因受顺国公兄弟二人打压，他们宁国侯府和整个赵家在朝堂之上一直都挺不起腰。若能就此翻盘，一切便另当别论，他和自己刚找回的这个儿子，无疑会成为有功之臣，凭此光宗耀祖，而一直拥护皇上的顺国公兄弟，定会完蛋，正好出了当初的气。

另外，周演口中的先皇遗诏，让他着实也动了心，之前只是听说过，不知真假，现在遗诏既然已经到了信郡王本人手中，那么逼退如今的圣上，确实也是早晚的事，自己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如儿子所愿，助冉奚夺位，如此也算拟补了自己对儿子多年的亏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