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第三章：诡异城市（三）

望着那跑远的老者，公主有些哀伤的道：：“他走了。”

朱由检叹道：“是啊，他走了。”

公主道：“你们······不觉得难过吗？”

任谁看到这种事情，心里都不会好受，但人间本是炼狱，不幸的事情太多，而对于经常混迹于底层的人来说，最能常见这种不幸的事情，甚至于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不幸，见的多了，或者置身其中，早就见怪不怪甚至于麻木了。

卿本善人，是生活的残酷让卿变的冷漠、甚至变成了坏人。

公主之所以难过，是因为久居深宫的她哪里见过如此的人间惨剧？同情心人人都有，但世间这么多事，你能同情的过来吗？

你同情不过来，等你见的多了，也就会变的冷漠，适应动物界适者竞生的法则了。

你有本事，就活着富贵中享受富贵，你没本事，活该你受穷，你倒霉。

你能在富贵中想着受苦的穷人并且发一些善心，那是你的伟大之处；你变的冷漠残酷，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也是个人而已，人，就逃不脱动物的劣根性。

人，毕竟也是个动物。

动物最大的生存法则就是适者竞生，不适则被淘汰。

适则进化，所以单纯变的复杂，动感变的漠然，好人变成一般人或者恶人······

是不是可以被理解？

当然，你不理解也没关系，你不理解证明你拒绝进化，不去进化或者进化的人，那是要被淘汰的，就跟没用的生活垃圾一样，被一兜兜的装进垃圾袋子里，扔进了垃圾桶······

所以朱由检只能是叹息一声。

这叹息是无奈。

刘娇儿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朱由检道：“这么大一个城市，我就不信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刘娇儿看着他怀抱的布匹笑道：“你赚了一匹布干嘛用？”

当然有用处。

朱由检那匹布给了那些乞丐，换来的是磕头和感激。

但公主却捂住鼻子，因为乞丐很臭。

不洗脸、不洗头、不洗澡，卷缩在垃圾里生存，满身都是虱子，能不臭吗？

但乞丐无疑都是可怜人，其实朱由检最看不起乞丐，在他的眼里，小偷都比乞丐强。

侠义小偷最起码让人尊敬，而乞丐呢？虽然可怜，但你无疑成了社会的寄生虫！

一个人活着，活成了寄生虫，被社会如垃圾一样的抛弃，还有活的资本吗？作为一个男人，岂能那样的活着呢？

也许他们有他们的无奈，但所有无奈不过都是懦弱的故事，朱由检不想听，更不愿意去理解，虽然他也曾经流浪过，但流浪不是你习惯做一个乞丐的理由。

恨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不妨碍他做一点好事。

做好事马上有了回报，一个乞丐道：“公子是想买东西吗？”

朱由检道：“你知道哪里有卖东西的？”

那乞丐道：“穷人巷。”

穷人巷？这名字够别致的。

穷人巷，名副其实，里面都住着穷人。

这就是城市之中的贫民窟，却又是大量的人之聚集地，因为人多，所以里面非常热闹，走进穷人巷，立刻就变的拥挤不堪，窄小的街道污水横流，低矮破旧的房屋看起来要倒塌一样，吵闹而喧嚣的声音叫人恨不得堵住耳朵，果真名副其实：穷人巷！

巷子本来就不宽，路旁又摆满了很多摊位，都是一些做小生意的，有生意的在忙碌，没生意的在那吆喝，而拥挤的路人踩着泥水，看那一家的便宜，即使便宜，还要讨价还价，为了一文钱，争个面红耳赤。

看见了吗？这就是穷人的生活！

脏乱！拥挤！破旧！扣门！节俭！

哪怕你有一颗最伟大的心，在如此黯淡的现实里，你都变成穷人巷一样的颜色。

刘娇儿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地方，她看着脏兮兮的地面，污水、踩成泥浆的烂菜叶子，吐在地上的痰，甚至有被踩过的狗屎，都在人的脚下被拖来拖去，拖成泥污泥水。

刘娇儿甚至想吐。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皇宫里的茅厕都要比这里干净的多。

说的没错，富人家里的茅厕，都比穷人的窝要豪华的多。

其实别说是富人家里的茅厕，许多蜗居在城市的年轻普通人的住处，还真不如城市里街道边的公共厕所，为什么呢？对不起，你没本事，你是穷人。

穷人，永远都是苦累的象征！任何时候，任何一个时代。

每个人都穿着朴素的衣服，没有图案、没有花纹刺绣，对于这里的穷人来说，能穿上衣服就已经不错了，若说衣服上最特别之处，恐怕就是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有补丁，而且有的人是补丁摞补丁，衣服洗过多次，有的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几乎变成白色的了。

所以，朱由检一行人穿着华丽的衣服穿行，立刻引来别人的注意。

这是有钱人！

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俊俏，有钱人家的小姐真是美。

但这公子和这小姐无疑很般配，不是吗？

哎，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如此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永远也不能，强于天争，必遭天谴，是这样吗？

有钱人路过，巷子两旁的店面和摊位老板吆喝的更厉害，穷人也有穷人的智慧，在他们眼里，这种有钱的公子小姐生意最好做，因为他们不在乎价钱，所以可以多赚他们一些钱。

穷人巷没有什么高档的饭店，瘸子里面挑将军，朱由检选了一家相对来说还算可以的饭店，但这里依然没有什么雅间，连单独的房间都没有，所有人都坐在屋里的桌子上，也许是老板厨艺不错的缘故，生意还行。

这样的地方对刘娇儿这样的公主来说，当然肮脏而破旧，但又十分新奇，因此她也没有多大的反感，最起码比巷子里的路要好的多，饭馆虽然小而破旧，但打扫的却十分干净，几个伙计也很勤奋，客人走了，马上打扫桌面，每一滴油汁都被他们擦的干干净净。

朱由检四个人坐在一桌，立刻就引来一片目光。

虽然帅男美女都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但显然看他们的目光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因为他们穿着高贵，是有钱人。

因此有人议论：“有钱人也来这里吃饭？”

有人道：“看他们像是外地来的，你刚才没听他们的口音吗？不是咱们洋安的。”

有人道：“那就难怪了，最繁华那几条街店铺都关门了，他们想吃饭什么的，还真的要来咱们这种巷子里。”

有人议论道：“哎，你说，那几条最繁华的街道，店铺为什么都关门啊？一直都是人山人海，那些店铺可都赚钱的很啊，为什么要关门呢？”

这也正是朱由检一行人关心的话题。

所以朱由检很用心的听着。

就听见有人小声道：“听说那几条街经常闹鬼，是被诅咒了的。”

有人立刻附和道：“不错，最大的那个酒楼老板就中邪了，找了很多名医都看不出什么毛病······”

有人道：“中邪医生哪里能看好？他应该找道士，最不挤找个和尚来看看，中邪了找医生，不是却脑筋吗？”

立刻有人呵斥道：“谁说人家没找和尚道士？找了，可是没用，和尚道士们都说恶鬼法力太强，他们没办法，最后这酒楼老板还不是死了？”

有人又道：“这死了十来个了，连官府都惊动了，不也是没查出什么吗？”

有人道：“官府能奈何得了恶鬼？我看那几条街，是完蛋了。”

这时候一个大汉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哼！什么恶鬼，我看是人弄的。”

这时候立刻有人讽他道：“刘二横，你又胡说八道了，哪个人能有那么大本事？”

这叫做刘二横的大汉拉开嗓门道：“恶鬼作恶的话，为什么不营业的老板就没事？那些关门的老板可还是在那几条街啊，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恶鬼专门去找开门的？”

有人道：“刘二横，你说说，要是人为的话，第一，谁有那么大本事叫每一个老板都中邪？第二，就算一个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吧？偏偏官府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二横拉着嗓门道：“那是官府无能！”

有人笑道：“管他官府无能不无能，反正现在咱们穷人的日子过的比以前惬意，富人们都倒霉了，一个个夹着尾巴现在都跟孙子似的，嘿嘿，这些鬼怪挺有意思的，反正也不找咱们穷人的麻烦，我看这样的鬼得多点。”

有人附和道：“对对对，反正这鬼也不找咱们穷人，管他呢。”

这时候有人嘲讽道：“看你说的，你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那鬼找你干什么？真是找到你，连个供香都没有，岂不是空麻烦一场？”

先前那人怒道：“我穷，难道你就富了吗？你还也是穷光蛋一个？不然你能住这穷人巷？你都三十了吧？咋不娶个媳妇？”

先前那人立刻就被说的面红耳赤。

穷人最怕别人说他穷，这是穷人的面子。

男人怕穷，穷的男人的确连老婆都娶不上，即使娶了老婆，也一定不漂亮，即使走了狗屎运，娶了个漂亮的老婆，也未必留的住。

这是生活法则，法则从来都是残酷的。

恶鬼？

可能吗？

朱由检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

若说有鬼怪，人，恐怕才是最大的鬼怪。

事实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