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被告

王老爷领会了洛殿文的意思，但却还是有些犹豫，没想到，狡猾的孙老爷先开口了：“王爷此话差矣，借钱的人是顾家四小姐不假，可这借钱时抵押的，可是盛和钱庄，也就是说，这钱庄，在过到您的名下前，就已经是我们的了。”

“是啊，算起来，借据到期的日子，可是在您府上接手钱庄之前，所以这钱庄还算不上是您的。”王老爷紧接着附和道。

赵老爷也开了口，说：“我们也不是非想要这钱庄，您要是能把之前的本金和利息都给我们，这件事也算了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态度也算表明了。荣亲王微微挑眉，以为自己一句话，那三人便会知趣的知道该怎么做，可没想到，他们胆子变大了，现在居然敢跟他叫板。

“五百万两？”荣亲王冷哼一声，接着说，“银子没有，而这钱庄，依旧还是我荣亲王府的。”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愤怒，荣亲王如此嚣张跋扈，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所以在来时，心中也算是做好了准备的。

片刻后，孙老爷起身了，弯腰施礼道：“既然王爷这个态度，草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咱们还是要衙门老爷给评个理吧，草民告退！”

王老爷和赵老爷见势，两句话纷纷表了态，然后也起身离开了。

“王爷，现在怎么办？”洛殿文问。

如今的形势是荣亲王没料到的，他对自己太自信了，以为自己像当年那样，来个不认帐，他们就会认栽，没想到他们现在涨了行市，竟然还要去官府告他。

“明日一早，你去通知他们，就说我答应给他们五百万两，只是时间紧，需要筹集几天，让他们在府上等着收钱就是。”说完，荣亲王起身离开了。

如今他人还在京城，若是被皇上知道有人状告他，麻烦就不用说了，所以最先做的自然是安抚。

而他，当然不会真的要为他们筹钱，他要做的，是如何从他们手中拿回借据。

“是。”洛殿文不敢耽误，出了门便一家一家走动，说明情况。

另一边，为了以防万一，宿嫣吩咐修玉，加派人手，对那三家监视的同时也要防止荣亲王的人对他们动手。

回了驿馆的荣亲王，当然不会闲着，他立即差人去京城外的小镇，通知自己手下的高手，连夜进京。

荣亲王的人，来来去去最快也要两天时间，而这边，因为宿嫣提前做好了安排，那三家老爷次日一早便带着证物和状纸，来到了衙门。

府衙大人一看他们状告的是荣亲王，颇为震惊，依照惯例，他吩咐了下人去驿馆传荣亲王。

荣亲王得到消息，虽然愤怒，但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事情尽量压下来，若是被皇上知道，不仅这京城内的十二家钱庄不保，外城的十七家小钱庄，怕是也危险了。

荣亲王匆匆赶到衙门，众人向他行过礼后，不等衙门老爷说话，荣亲王先开口了：“三位这是何意啊，本王昨日已经说了，这几日便会筹钱，送到贵府，你们今日，怎么还来衙门告本王的状？”

孙、王、赵三人也不说话，状师开口道：“回王爷，三位老爷的意思是，期限已到，他们想直接收回钱庄。”

荣亲王冷笑一声，接着说：“怎么，你们这是挑明了要和本王作对，是么？”

闻言，孙、王、赵三人跪地道：“草民不敢。”

“不敢？你们都把本王告到衙门了，还说不敢？”荣亲王怒斥道。

三人虽然跪地，但却不是退缩，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孙老爷先开口道：“王爷，我们三人并非有不敬之意，我们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已。”语毕，其他二人也跟着附和。

“你们的东西？”荣亲王冷哼一声，接着说，“我的这十二家钱庄，好像不是你们的东西吧？”

“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借据上的日期已经到了，五百万两银子我们没见到，这钱庄自然就变成了我们的。”王老爷回复说。

“可本王昨日也说了，筹集了银子，就会送到你们三人的府上，而你们今天却闹了这么一出，意欲何为啊？”荣亲王脸色难看，他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此时，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回王爷，我们没什么意思，我们只想要回钱庄。”赵老爷态度坚决，而其他二人闻言，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荣亲王还真是没想到，这三人的胆子会这么大，他怒拍桌案，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差点摔到地上。

“王爷息怒，其中要有什么误会，咱们再谈就是，您别动怒啊，”衙门老爷吓坏了，第一次遇到有人告亲王，而且还是让他来审，他哪敢轻易审判，于是想着先从中调节一下，“这样，咱们先到后堂喝杯茶，歇息片刻如何？”

“不必了！”荣亲王也看清了对方的态度，为了早点了结此事，避免皇上知道，他也只能认了，“十二家钱庄，给你们就是，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经营。”说完拂袖而去。

假意应付完荣亲王，洛殿文悄悄请出了三位老爷，于蜀香楼雅间，再次聚到了一起。

“今日之事，多谢三位老爷帮忙，洛某，实在感激不尽，在这里，先干为敬。”说完，洛殿文爽快的干了杯酒。

王老爷接着也喝了杯酒，然后开口道：“八年前，我们王家吃过荣亲王府的大亏，今日之事，也算为我们王家出了口恶气，实在痛快。”说着，拿出白日里作为证据的那张借据，推到洛殿文面前，“事情已经结束，这个，也该归还于你了。”

与此同时，赵老爷也拿出自己手里的借据，推到洛殿文面前说：“我们赵家也曾和荣亲王有过旧怨，说来，这次反倒还应该谢谢洛掌柜，让我有机会出了这口气。”

洛殿文没想到王、赵二人会如此感激他，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然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孙老爷。

洛殿文以为，他是在等自己最初答应的酬劳，于是从怀中拿出十五万两银票和三份房契，准备分给他们三人。

“除了最初答应赠予每位老爷的五万两外，洛某还为各位每人准备了一处宅院，请三位老爷笑纳。”说着，将银票和房契分别放到三位老爷面前。

王老爷和赵老爷推脱了一阵，但是在洛殿文的坚持下，最后还是收下了。而另一边的孙老爷，还是默不作声。

“怎么，孙老爷，您是觉得哪不满意么？”洛殿文问。

孙老爷闻言，低头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张银票，连同那张五万两银票和房契，一起递到了洛殿文面前，同时说：“这个我不要。”随后又拿出那份借据，接着说，“我要这个。”

洛殿文一见，脸色瞬间难看了，其他二人看出孙老爷的意思，都很不满，王老爷先开口道：“孙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洛掌柜将盛和钱庄给你么？”

“我手里有着顾家四小姐抵押钱庄的借据，现在她钱没还上，钱庄不该是我的么？”打从当日洛殿文求他们办这件事，他回去后，便打起了这个主意。

“孙老爷，你这就没劲了吧，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在座的可都清楚，怎么，你这是要耍赖，讹人家的钱庄么？”赵老爷也看不过去了。

“我就讹了怎么着？”孙老爷把脸一横，无赖的样子不输当日的荣亲王。

王老爷和赵老爷都是一脸鄙夷，想再替洛殿文打抱不平说两句，洛殿文见势赶紧安抚他们二人说：“两位老爷的心意，洛某心领了，”停顿一下，转头对孙老爷接着说，“事已至此，有些话，洛某可能需要单独与孙老爷聊聊，而今日这个局，是为了答谢而设，似乎已经不适合您了，洛某先叫人送您回府，改日登门详谈，可否？”

孙老爷先做不仁之事，他洛殿文自然也不怕撕破脸皮，于是开口准备把他赶走，然后招待剩下的二位。

被人下了逐客令，孙老爷满脸不悦，不过这也是他早就想到的，反正那几家钱庄他势在必得，此时受到他们这样的对待又有何妨，“那孙某就先告辞了。”得意一笑，孙老爷扬长而去。

待孙老爷离去后，王、赵二人纷纷表示不平，之前还在想，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他处处敢于先出头，原来是心中憋着这样的阴谋。

洛殿文也很气愤，他没想到，孙老爷会弄这么一出，笑呵呵的招待王、赵二人的同时，洛殿文在心中琢磨，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送走王、赵二人后，洛殿文见天色尚早，猜想宿嫣应该还没休息，于是准备前去和她商量。

……

听完洛殿文的话，宿嫣不屑一笑，既然那位孙老爷自己来找死，那她就成全他好了，而她也刚好可以，借此对付一下荣亲王。

“洛叔叔，这件事您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接下来，麻烦您把京城的这十二家钱庄，过到信郡王的名下，当然，一定要保密，对外就说这些钱庄都是王老爷和赵老爷的了。”

“可是，继续用他们的名义，是不是不太好啊？”洛殿文问。

“当然不会白用他们的名头，您明日就告诉他们，我们每年会把钱庄一成的利润平分给他们，我想他们会很高兴的。”这样既堵住了王、赵二人的嘴，又让冉奚可以避开皇上和荣亲王的眼，安全得到钱庄的利润。

“是，”洛殿文想了想，又问，“可四小姐，外城的十七家钱庄怎么办？”

“那十七家钱庄，不是都还欠着京城总号的账么，该请的就去清，还不上的，就兑了店铺，抵账。”宿嫣当然不清楚这些钱庄的账目，她的这句话，不过是在提点洛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