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封馨月听见如此答案，微笑着看着对面的洛昭辰。但洛昭辰仿佛对这个结果并不在乎，只是又拿起了桌上的酒慢慢地品了起来。

楚漠河拍拍手，进来了一个手持琵琶的乐师。楚漠河起身对洛昭辰说：“素闻西沧太子琴艺一绝。不知太子对接下来的曲子有何见解？”楚漠河说完后，大殿里就响起了“铮铮”的琵琶声。

那弹琵琶的乐师，封馨月并不太记得，也并不打算做什么。封馨月只是看着认真听着琵琶的洛昭辰。在乐曲接近一半的时候，封馨月看见洛昭辰微微皱了皱眉毛，但接下来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封馨月仔细听了听琵琶，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乐师一曲演奏罢，众人都沉浸在清脆的琵琶声中。洛昭辰缓缓地站了出来：“这位乐师的琵琶功底也是一绝。但是，在第二复部，一个本是商的音，却被拨成角。这虽然是个很小的失误，但还是影响了整个乐曲的节奏。乐师应该是个东澜人，这西沧乐曲还是不要涉猎的好。”

楚漠河虽然被洛昭辰破解了题目，但还是敬佩洛昭辰的耳力。他站起身，看着洛昭辰：“西沧太子果然名不虚传。此局，便是西沧赢了。”

随后，西沧又派出了武士与东澜比较剑法，在刀光剑影之间竟然是个平局。洛昭辰早就不在乎这场比试的输赢，他一直在关注对面穿着紫色宫装的封国公主封馨月。在刚刚比剑时，洛昭辰明明射出一粒花生去击打东澜侍卫的关节，却被不知何处出现的一粒瓜子击落。而整个大殿中，只有他对面的封馨月在吃瓜子。洛昭辰对封馨月从之前的好感，到这一场宫宴下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封馨月也察觉出了对面洛昭辰眼神中的兴趣，心里暗自做了决定。洛昭辰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以极高的身份进入西沧皇室的人，这个机会封馨月一定会把握住。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仿佛都窥探了对方的心事。

后面的比试很快的结束了。最终，东澜以微小的优势赢得了此次比试的胜利。西沧众人，除了太子洛昭辰，脸色都很不好看。陆英心中更是痛苦，他没有完成皇帝陛下交给的任务，不知该如何是好。

洛昭辰体贴地用眼神安慰着不知如何是好的陆英，心里也是哭笑不得。他原本的意愿就是到东澜来看美女，结果被美女封馨月反将一军。他微微闭上了眼睑,默默沉思如果把封馨月娶回西沧的概率有多大。他仿佛忘了，刚刚才心疼了封馨月未来的夫君。

这场两国各怀心思的宫宴结束后，洛昭辰回到了休息的明珠阁。

“太子殿下，您忘记皇帝陛下的嘱托了吗？一定要达成邦交。”陆英在一旁痛心疾首地说道。

洛昭辰看见如此婆妈的陆英简直想把他踢出窗外。他忍着怒火：“陆英，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陆英也是第一次看见洛昭辰发如此大火，顿时闭上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他不知洛昭辰还会有什么办法，只能默默祈祷。他已经想好了，一回到西沧都城，就向皇帝陛下请辞。

这一夜，相信很多人都睡不着。

楚南渡想着今天封馨月的行为，觉得她真的是长大了。但他不由得担心，封馨月之后将如何。楚南烟已经病逝了，他必须照顾好这个唯一的甥女。他在宫宴上看见西沧太子洛昭辰看着封馨月的眼神有着很多的内容，心里有了点不好的感觉。

回到明烟宫的封馨月在墨琪的服侍下，缓缓地睡去。没过一会，她总觉得有人在叫她。她睁眼一看，一模一样的容颜就在眼前。原来是封馨月本尊来了。

“苏黎，好久不见。”封馨月本尊唤着苏黎。

苏黎没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苏黎，我没有时间了。长话短说。你必须嫁入西沧。”封馨月神色严肃地说。

苏黎虽然本意如此，但依旧想谋得好处。她唇齿亲启：“为什么呢？在东澜活得挺快乐的。”

封馨月也猜出苏黎的心思，挑了挑眉：“苏黎，你忘记了苏家的血海深仇了？”

看着苏黎沉默不语，封馨月也叹了口气，只有苏黎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许，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能够背负那么多的负担。而人，一旦有了私心，就很难成就大事了。就像她自己，只能舍去这一身，为苏黎的强大做铺路石。

“苏黎，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完全的封馨月了，我再也不会出现。我希望你可以听我的建议，嫁入西沧。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吗？只有在西沧，在你熟悉的西沧，你才能解开这个谜题。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苏黎。”封馨月留下这句话，就飘散在空气中。

想来，封馨月本尊，真的消失了。苏黎，从这时起，要肩负属于封馨月的责任了。而这些责任，在她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存在，也注定只能被她们活下来的那一人肩负。

在明烟宫沉睡的人儿，仿佛经历了很痛苦的事。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在绣满梅花的枕巾上。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明烟宫的大殿里，封馨月才缓缓地醒过来。她抚摸着被泪水浸湿的枕巾，心里想着那个和她面容相似的封馨月本尊。

既然，古人云，食君俸禄，忠君之事；那么，她就要好好的活下去。她此刻肩负的是苏家的灭门之仇，还有封国公主的责任。

自此，苏黎完全成为封馨月。

当楚南渡上朝的时候，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收到了，一封让他猝不及防的求亲书。洛昭辰在求亲书里，为了求娶东澜公主痛哭流涕。楚南渡下朝后，紧急召集了太子楚漠河和封馨月。

“父皇，儿臣觉得，西沧太子此次有诈。”楚漠河沉思了一会对楚南渡说。

楚南渡沉声说：“东澜并没有合适的嫡亲公主。西沧此次以太子妃及未来皇后之位求娶东澜的嫡亲公主。可我们东澜并没有和西沧如此联姻的先河，而且也并不知晓西沧此次的用意。”

封馨月沉默了一会，对二人说：“我想，西沧此次的目的是我？西沧从未有和东澜如此联姻的先河。我封国一直与东澜联姻，此番我母后病逝后，封国一直处于封闭的状态。本身封国仰仗阿克尔雪山，又擅长兵械。这西沧野心真大。”

楚漠河听完封馨月的话，着急地说：“馨月，你不能嫁入西沧。”楚南渡一直在沉默着。

封馨月沉声说：“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总不能让西沧落了东澜的面子。西沧的求亲书中也说了，或者用太子侧妃之位求娶东澜第一美女风杳杳。而风杳杳，是太子表哥选定的太子妃。”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再说了。此事，再议。漠河把馨月送回明烟宫。”楚南渡打断了两人的争论，要求楚漠河送封馨月回明烟宫。

在回明烟宫的路上，封馨月提到了一个人让楚漠河沉默了很久。

“梦清回来了。”封馨月轻声对楚漠河说。楚漠河一句话不说，沉默了很久。

“梦清她很好。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也不知会不会留在都城。”封馨月满脸的惋惜。

楚漠河终于回应了一句：“我辜负了她。可我不愿她受委屈。”

封馨月折下了开的正好的梅花；“梦清说了，如果可以，她愿意嫁入西沧。她说，她这样也算是帮了你。”

楚漠河停了下来，看着树上的梅花，安静的仿佛是一尊雕像。

封馨月坚定地对楚漠河说：“我会嫁入西沧。至少是为了东澜。太子表哥，请你理解我。我的选择，不同于母后当初的选择。”

楚漠河安静地听着封馨月的话，他也想知道那个永远满脸微笑的姑母楚南烟为什么要嫁入封国。

“封国与东澜一直结亲，母后为了皇帝舅舅嫁入封国，也是为了东澜的未来。封国的皇室影卫在六国出名。母后把属于她的最好的影卫派到了东澜，保护皇帝舅舅。母后的病逝，只是因为她真的很怕冷。而我，身为嫡公主。回到封国，也不过是招个驸马，得过且过。如果嫁入西沧可以保护东澜和封国，这是我身为公主的责任。”封馨月简单地说完，掩盖了最真实的复仇的目的。

楚漠河看着眼前的封馨月，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吵吵闹闹的丫头，真的长大了。楚漠河依旧借着身高优势，揉了揉封馨月的头发。好像，还和之前一样。

身在明珠阁的洛昭辰想起自己送到东澜皇帝那里的求亲书，不停地笑。明珠阁的众人，都认为这个西沧来的太子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陆英看着这个没有一点礼仪的太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洛昭辰看见陆英，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拍拍陆英的肩膀：“陆英，不要担心了。回到沧都就别想着请辞了，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呢。”

命运的齿轮，在渐渐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