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冷宫
承和殿是冷宫，但并不冷。最起码，白菩提是这么认为的。
她每天的生活很规律，打理院中的药草，给白宝喂食，然后就是吃饭睡觉。
这样的生活，她过了有一年零五个月，没有人打扰，她也落得清净。偶尔会有宫女对着她说些宫里的新鲜事。
莫贵妃深得盛宠，她喜欢花，皇上便为她开了一片花海。
莫贵妃在太后那里被罚了，皇上好不心疼，赏赐了一大堆东西。
莫贵妃染了风寒，皇上让整个太医院去诊治。
莫贵妃……
……
直到有一天，兰儿跟她说：“姑娘，太后病了。”
白菩提依旧弄着花草，头没抬心却揪了一下，她声音很淡：“不是还有太医吗。”
太后是白菩提在这宫里难得还记挂的人，现在兰儿听到白菩提说的这般轻松，心中有些酸涩：“是奴婢多嘴了，请姑娘责罚。”
白菩提像是没有听到兰儿的话，小心的用铲子将一株刚刚绽开的药草挖出来：“兰儿，将这药草赠予太后。”
“姑娘……”兰儿不能理解。
“去吧，她待我……不错。”说罢，白菩提便招来了白宝，摸着它的狼头，喂它吃东西。
兰儿拿着药草去了太后宫中，白菩提坐在院里，看着白宝，喃喃道：“白宝，我想出去了。”
“嗷呜――”白宝不知听懂没有，只是叫了一声，蹭了蹭白菩提的腿。
穆重拾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白菩提在对着白宝发呆。
“阿提。”他轻声道，略带愧疚，又不失威严。
还是那个声音，富有磁性，可听到白菩提的耳中，却是让她一怔。白菩提缓缓回头，四目相对时，她垂下眼眸，起身行礼：“见过皇上。”
一年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承和殿，看着这座院子凋落的样子，穆重拾心里很沉重，他终究还是把她推入了这般境地。
“阿提，母后病了。”
果然，若没有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来看她的，她掩下失落，没有答话。
面前的人，是她爱的人啊，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就只剩下了利用呢。白菩提失神了。
“阿提。”他又唤她，曾经他这样唤她，她就觉得是如沐春风，哪怕是冬日暴雪，听到这声音也如暖阳一般，可现在，入耳后，她却如同刀落心头，针刺心尖。
她弯腰，低头，微启薄唇：“皇上，民女医德败坏，心狠手辣，仅一年之短，皇上怎的连自己当初说的话都忘了。”她没有份位，却在这皇宫中住了很久，怕也是一种特殊待遇了。
“阿提，你怪朕？”
“民女不敢。”
穆重拾凝眸，她是怪他的吧，可是他要怎么反驳她的怪罪，他利用她，骗她欺瞒她，甚至伤害她，她心一定很痛吧，可是她又怎知他是愿意伤害她的呢？
“朕命你明日一早去太后宫中。”既然怪，那就怪到底吧，说到底，他还是一国皇帝，不能失了威严。
她抬头，听着这强硬的命令，又低下头，毫无起伏的话语又铿锵的响起：“皇上，民女戴罪之身，连冷宫都出不得。”
穆重拾心头一紧，上前抓住白菩提的胳膊，对于她的态度显然是不满：“阿提，非要这样吗？”
“不敢。”她低头，想扯回自己的胳膊。
穆重拾捏住她的下巴，面带怒色：“这世上你还有什么不敢。”为什么就要抓住一年前的事情不放，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她就认定他只是在利用她呢，他爱她，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不到！
不等她回话，他的唇便覆压上她的唇。
突来的吻让白菩提一惊，拼命挣扎，她不要，她不要他这样对她，她不能接受现在的他。她爱的，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不是这个正在肆意撕咬她唇的男人。
穆重拾清醒过来，放轻了力道，却不想离开她的唇。他还是不能抵制她，一年的时间，竟让他越发想念她。
沦陷就是从这时开始的，他强迫她，第一次不顾她的眼泪，不顾她的叫喊，就那样粗暴的要了她。
她痛的喊出了声，他心疼之余放慢了动作。他吻着她的脸，她的唇，她身体的每一处，明明热的很，心里却很冷，冷到想要在她身上寻找以前的感觉。
就在白菩提快要失去身上所有力气的时候，穆重拾离开了她的身体。他将被子小心覆在她的身上，穿上了衣服。
看着床上满脸泪痕，一动不动的人，他叹了口气，坐在床沿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阿提，对不起。”
“皇上是君主，有何对不起。”声音略微颤抖，却十分坚定。她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他会这样。
他不想再与她争吵：“明日去太后宫中，这是命令。”
……
临近傍晚，兰儿回来了，行了礼：“姑娘，药草已经交给了太后，太后让奴婢代她谢谢您。”
白菩提抬头，眼神平静无波：“一株药草罢了，治不了她的病。”
兰儿看了看她，继续说道：“姑娘，奴婢打听到，十日后宫中宴请大臣，丞相也会到。”
白菩提手一顿，随后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兰儿你说，我这一生，还能出去吗？”
“姑娘若想出，自是出的去这冷宫。”
……
翌日清晨，万籁俱寂，只有一缕阳光落在地上。药草的叶子上正慢慢积聚着露水，直到叶子承受不住露水的重量，慢慢弯下让露水落地时，太阳已经露出了大半个。
白菩提就是这个时候醒的，洗漱过后，她从柜子中取出素丽又大气的衣裳。真的很久没有穿过了，她用手轻轻的抚上，唤来兰儿。
“姑娘，今日为何要穿这个？”
“想出去走走，若是穿平日简朴的衣裳，不合宫里规矩。”白菩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变得沉稳了，也不像是以前那般胡闹了。
“姑娘，这里是冷宫。”兰儿欠了欠身子，提醒道。
“你不是说，只要我想出去，就一定能出去吗？”更何况今日她不得不出去。
“可还是给皇上说一声稳妥。”兰儿心里是为白菩提好的，她怕自家主子再犯了皇上的忌讳。
白菩提嘴角弯了弯，没有说话，昨日之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收拾好后，白菩提拍了拍白宝，让它在冷宫玩，自己便出去了。
站在承和殿前，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第一次出这个大门，门前冷清的样子，让白菩提有一瞬的错觉，她好像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