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乱心
下一刻手里的戒指紧紧握在手心，向前踏出一步大声喊道，“老先生，您晚上睡觉是不是经常胸闷。”
韦恩身体随之一颤，缓缓的转过身来，虽然脸上平静如水，但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纪东哥！”安生在一旁提醒道，“你还记得你拜师时候答应你师父的戒律吗？”
“其一便是未拿到行医资格之前不得行医！”
“那只是一个形式，但并不能否决我的医术！谁也不能！”纪东辩驳道，这十几年跟在他师傅博付汇身边，多少疑难杂症他早已耳读目染。虽然称不上医圣，但一声医仙他自认为还是担得起的！
安生叹气道，“我不是以一个长辈的口吻来训诫你，但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以你师傅在医道上的造诣，只要他在外宣称你是他的传人，屈屈行医资格...”说到最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纪东。
“当然，你的医术我不予否认，除了你师傅我还未见过比你厉害的。”
“但你一旦打破戒律，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到时候你又怎么面对你师父。”
安生说的字字诛心，但现在的他也不愿去深究，他只想当下尽己所能去回报，这对戒指他受之有愧。
安生看着纪东慢慢的向韦恩走去，片刻后对着其背影再次开口道，“非出手不可吗？”
“嗯。”纪东始终没有回过头，只是闷哼一声。
安生连续点着头，尽管对面的人不可能看到，“看完你也早点回家吧，别让老博担心。”
“放心，老博那边我保证绝口不提。还有，自己凡事小心点。”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提步转身离开。
一段路纪东走走停停，纵然他从安生的语气里听出失望，但最终还是加快脚步来到韦恩面前，一改先前阴郁模样，脸上写满了自信，“老先生，我之前看你一路小跑上来，步伐稳健气息却紊乱，呼吸沉重而冗长。想必是气郁结滞，这种情况多是由于情志抑郁、气机阻滞引起的。”
“简单来说就是您因为一些心情不大好，导致有股气积压在身。”
看着韦恩脸色从镇定转成震惊，纪东更是坚定了自己的诊断， “跟着家师学了一点中医，不知小子说的对不对呢？”
“对，对，对！”韦恩连声应道，他去过市里几家大医院，全部查不出毛病，全都让他回去多多休息，放松心情。现在竟然在一个小年轻口里准确的说出他的症结所在，这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有医治的办法？”
纪东模仿着他师父一副高人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有，施以银针，以气理气。”
“不过...”随之语气一转，额上眉毛再微微一皱，“我身上没带银针。”
听到自己的病可以医的好，韦恩也是大感欣慰，大手一挥“不碍事，前些年正好有人送了我一套银针，可方便待我从家中取来银针？”
纪东一听也是不拘小节，“我随你走一趟吧，就当做你送我这对戒指的利息。”
“好，好，好！不卑不亢。”韦恩越看纪东越是喜欢，“我车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停车场。”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纪东，纪念的纪，东西南北的东。”
“原来是小东，如果你能解决我这胸闷的问题，那套银针我就送你了！”
“韦老先生，千万别。我决定出手帮你解决病情，只是因为你送我这么贵的戒指，我于心难安！”
“好，好一个于心难安！真是招人喜欢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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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掏钥匙声到开门声起，最后关门声落，客厅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阿生，回来啦？”
“嗯。”安生无精打采的换着鞋子。
“今天打工有没又交到新朋友。”客厅再次传来声音。
每天回家都是这样的开场白，安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
走进客厅就看到在下象棋的蒋洪武和安江城。退休之后的两人由于蒋洪武还是孤家寡人，所以每天都会来串门，两人除了下象棋就还是下象棋，完全没有其他娱乐项目。
“你又来了。”安生看着蒋洪武道。
蒋洪武放下手中的棋子转了过来，“你这小子，什么叫我又来了。”
“我记得你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都来了。”安生一本正经的回忆道。
“嘿。”蒋洪武捅了下安江城问道，“这小子是不是欠抽？你怎么教的？”
安江城白了对方一眼，“他没说错啊，你是每天都来下棋。”
“嘿。”蒋洪武看着这两人又好气又好笑，打趣道，“那打明儿起，我就不过来了，你这空巢老人，就在家自个玩去吧。”
安江城指着蒋洪武看着安生吐槽道，“还是这么玻璃心。”
“我说，你们爷俩一天不拿我开刷浑身难受是吧？”对于他们爷俩默契无间的调侃，蒋洪武抱怨之余也是乐在其中，总比一人在家面对空气强吧。
“你去兼职这么久，就没交到一个朋友？”安江城不依不饶的问道。
“真的没，而且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兼职。”安生回道。
安江城闻言放下手中的棋子，棋也不下了，“什么？干嘛不去了？你被炒鱿鱼了？不行，明天我到那店里给你说理去！”
安生头疼的摆了摆手解释道，“我是因为快高考了，就不想去了。”
“既然晚上不去兼职了，那你从明天起就去上晚自习吧。”安江城说道。之前是因为安生的精神病，他向学校申请晚上不参加晚自习，带着安生到处求医。如今安生的精神已经稳定，再加上不用去兼职了，又快临近高考，说不定努力一把还能考上更好的学校，再则再学校和同学多多接触总是好的。
安生毅然拒绝，“还是不用了，我在家自己复习也一样。”知识点他都已经烂熟于心了，再去学校上晚自习在看来是浪费时间。
“哎。”安江城看着安生语重心长道，“你别整天跟着那个嘴炮纪东，这么多年还是满嘴跑火车。你要去接触一些新的朋友，建立新的朋友圈和交际圈，这样才能开拓你的视野。”
“纪东哥只是嘴上没一个正经，为人还是善良可靠的！”安生辩驳道。他和纪东从小一起长大，见过太多纪东见义勇为、惩奸除恶的勇猛表现。远的不提，就拿近了的说，今儿傍晚还帮助老奶奶过马路，早晨上学路上碰到乞讨的人，还给了二十块钱！
这对于一个吃货来讲，可能他中午原本可以吃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但他给了乞讨的人二十块，意味着他中午的伙食可能变成一荤一素外加一菜汤。
这是何等大的取舍，这是何等辽阔的胸襟！挥一挥衣袖，不眷恋一片云彩。
“大家都不了解他的秉性，表面上他轻浮放浪，其实纪东哥是个...”
“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安江城抢过安生的话道，“这句话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行了，你赶紧去练会钢琴，然后早点休息。”安江城催促道。
“那个...”安生一时间被请家长这事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在旁沉默良久的蒋洪武鄙视道，“好歹也在军营里磨练那么多年，说话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有话直说，大声地说，敞开了说！”
“明天有一个 个人家长会！”安生大声喊出。
安江城摇了摇头假装没听见，继续下着象棋。‘个人家长会’这样的会他已经参加数次，经验老道的他早已明朗于心。
“个人家长会？这是什么会。”蒋洪武疑惑道。
安生脸色微微一红解释道，“就是老师与家长针对学生一对一的会议！时间定在这周末具体时间由你定，老城同志，你看...”
“咳咳，这周末我没空！”安江城想也不想直接否决，转念灵光一闪，“要不老蒋你去？让你去见识见识？你就以阿生叔叔的身份去。”
“周末不行，周末队里让我去给他们指导指导战术。”蒋洪武略感惋惜道。
“那明天周五傍晚下课后吧？大概16点35分左右。”难得遇上一个肯参加的，安生赶紧抱住大腿！时间什么的，好说好说。
“成！”蒋洪武答应道，“那我提早结束饭局，过去见识下个人家长会。”从没参加过家长会的他，其实心里还有点小高兴和小激动，但面上还是板着个脸。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房了。”此时安生心里也在暗自感动，终于有个人不嫌弃参加自己的家长会。
以前安江城一出任务就没时间，于是找了纪东的师父博付汇代替，这老家伙去了一次之后当即表示不会再帮他第二次。
再到安江城退休时，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最后的假装记错时间，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明确表示不会再参加这类家长会。
至今他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看蒋洪武一口答应下来，安江城却在一旁努力憋着笑。
“这么好的苗子，去学校上学浪费了点吧？”蒋洪武见安生回房，转眼对着安江城问道，“这小子小的时候在队里训练时候那股狠劲，至今我再没见到这么有潜力的兵。”
“绝对不行！他这性子在队里可是要吃亏的！”安江城清楚安生一根筋的脑袋，“再加上我退休了，要是没退休我还可以盯着点。”
“你就是太过保护他了。把他仍在军营里操练操练，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由着他性子来。”
安江城叹了口气，“哎，这孩子从小就没妈，再加上我也没带过孩子，我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他成长有帮助。”
“他这孩子有什么不开心都憋在心里，缺什么也从来不跟我讲，我只能靠自个去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受到伤害。”
“再加上他那个心理病，近年来是得到控制了。但是他整个人变得，变得，太过淡然、与世无争！”安江城越讲越着急，“就好像对这世上一切失去了追求。”
“别人考一百分他不嫉妒也不去攀比，别人羞辱了他，他也不在乎。似乎他是没有愤怒底线的，就好像什么事都提不起他的兴趣，觉得无所谓。”
“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还有纪东这个朋友。”
“也不知道我当初收养他是对是错...”安江城的语气里满是自责，“我感觉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一个人乱想些啥东西。他才几岁，人生路还很长。在未来总会经历一些让他改变的人和事，没有人会一成不变的。”蒋洪武开导道，“赶紧下棋，这盘你再输的话就是两百个俯卧撑，别想耍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