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冬 二十六

一个人在一所房子里这种滋味很舒服，可以什么也不做，也没什么好做的，看着天花板听着细微的声音从耳畔留过，能感受到体内的某种东西脱离了出来，看着另一个自己，有些赢弱的肉体。

房子买点的钱我还是拿出了一半交给了吴雪，钱给她我就离开了，自己也解释不好这种行为是什么，听母亲说她找过自己，我没去理会，手机号码也换了，我总想又个新的开始，也不是新的开始，因为我知道，我的起点已经颓败了。

每天都是自己做饭，开始对这种生活还真是不习惯，可自己做饭也有一个好处，自己想吃什么都可以慢慢的做出来，味道不好也能吃，因为自己的时间都是自己的了，也会在多余的时间里想东想西。

丁学敏打电话告诉我一件事，杀害张德泉的有可能是李昂，而死去的那个人并不是李昂，李昂通过张德泉整容了，可是她为什么杀张德泉还不得而知，现在已经在全力去逮捕这个人了，当然也在通缉张小静。

我对这个结局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似乎他解答了我所有的困惑，我突然觉得他为张小静做的实在是太多了，不管是出于爱还是恨，知道了其中的原由我似乎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可是李昂和张小静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警察找不到他们，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我并没有陷入绝望，他们如果想自己出来自己必然会出来，可是如果非要躲起来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换个身份证一样的，他们现在有钱，他们手上的钱加起来五六百万是有的吧！这些钱可能是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可他们不是身在惶恐当中吗？

没过多久我就开始出去旅行了，从东南亚开始，一直往欧洲各国，上了飞机以后就开始有了旅行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棒，从开始的有些惶恐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开始就变的无关紧要了，我开始喜欢上起飞的感觉，在路上的感觉真的很棒，不断丢弃，不断得到的感觉，重新的感觉到了生命的意义，像是浮游一样，只争朝夕，看着沿途依旧生活在自我生活里的人我总是沉默的，那就是我原来的样子，甚至于还不如我，我总算开始明白痛苦才是人类唯一的感情，人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大部分是来自别人的灌输，然后就是等待这生命的倒计时，这本身不就是痛苦的事情吗？

在泰国待了几天，这边的风情和国内差不多，因为人的生活方式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吃的不同，我是个不挑食的人，所以这边的口味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接近快一年的生日，我都在外面漂泊着，我现在喜欢上这种生活了，每天都可以和不同的人交谈，他们实在都惊讶于我已经结婚了，有时候他们这样表情的时候我会想起吴雪，想起那两个孩子，我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认我做父，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当然他们也有个不称职的母亲，可是很难向他们解释没有感情的就有了他们，可能我们都要亏欠他们，从生命的开始就亏欠。

我没听说母亲接到吴雪退钱的事情，她偶尔会和我聊起她，女人和女人似乎总能很愉快地就能打到一起去，我也只是听听。

有一天我在青旅真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她一大早打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男婴，而且还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她的，另一封是给我的，她拆开其中一封读了，是张小静写给她的，在信里她陈述了这个孩子的来由。

我猛然想起张小静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真是我的？我心里很不个滋味，可是她现在在哪里？她把孩子还给我是什么意思？我看着自己做的计划，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是我该回家的时候了，这个孩子可以没有父母，可我不能让他没有家，我身上的痛苦我不希望出现在他身上，我订了回国的机票。

回到家的时候我猜测不出母亲的情绪，我不知道张小静在信里和她说了什么？母亲把另一封信给我，还没拆封。

你好：

看见我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看见我们的孩子了吧！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可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的好，十月怀胎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我的人生似乎就是这样奇妙，说不上是好，可也不坏。

不知道怎么的，我总会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你的眼神中带着超越世俗的冷漠和热情，你能将自己的痛苦淹没的悄无声息，我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可这种感情毕竟是要压抑和隐忍的。

你从没问过我为什么这样？可我也感激你什么也不问，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因为有些痛苦只有一个人自我消化，李昂，这个人你还记得吧？确实有这样一个人爱这我，可他的爱是窒息的。

我高中的时候和他是情侣，这是我们那个小镇都知道的事情，他有个不称职的父亲，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这个父亲，他会成为怎么一个有才华的人？我恨他的父亲，是一生的恨，即使他死去了我也一直在恨，你知道为什么？那年夏天我去他家找李昂，我被他的父亲强暴了，这是我一生永远都不能忘怀的痛苦，也是李昂一生对我的亏欠，我怀了他父亲的孩子，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必须要打掉，可大医院我们都不敢去，当时镇里还有个小医院，就是张德泉开的小诊所，我在他呢将孩子打掉了，可也留下了后遗症，医生说我再也不能怀孕。

李昂的父亲是他推到河里去的，他说他父亲掉进川流不息的大河里是瞬间就清醒了，他说他从没见过他那么清醒的眼神，像是一条干渴的鱼回到水中那样，他只和我说过一次，可我总梦到这一幕，这是他对我的惩罚。

这么多年，李昂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从开始的依恋变的厌倦，我渴望他从我身边消失，就像是他的父亲沉入无尽的水底，我一点也不感激他为了杀了他自己的亲身父亲，在漫长而又无聊的人生中这成为了我永远也醒不来的梦，一场无尽的梦。

孩子还没起名字，我就将他托福给你了，他的眼睛很像你，我很舍不得，这一年来我常常在想我的人生到底存在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一个痛苦的源泉，哀伤的起源地，我害了李昂的一生，也牵扯到了你，我对此深感忏悔，我从不祈求能再来一次生命，人生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王金泉能听的见，我也想向他道歉，你们每个人都是无辜的，只有我一个人总是怀着恨意和过往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知道是谁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总觉得和自己也有莫大的关系，有时候明知道有些事是错误的，可依然往里跳，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爱过你，即使在现在我还依然爱着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会失去你，这种感觉我从没来向你吐露过，我已经缺失了怎么去爱一个人的方式，这种感觉好难过，在每个深夜来临的时候我都不能自己，我害怕黑夜，更害怕这样活着，我已经深陷在一片暗无天日的软井里，是我自己挖的井，我无能为力。

这半年来都是李昂在照顾我，我们躲躲藏藏，现在我已经不恨他了，其实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他是那样的爱我，爱的让人心疼，你知道吗？当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时候，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这一辈子就是为了我而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永别了，好好的和孩子生活下去，我们都该去享受阳光和生活本身，愿你在尘世得到幸福。

爱你的静

我流着眼泪看完了信，心脏一阵澎湃，这就是生活的结果吗？看着母亲怀抱里粉嫩的婴儿我哭的更厉害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