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安抚

“就说朕现在没空，改日再宣他觐见。”冉锦寒猜到了荣亲王来此何事，他离开怀州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安国公状告他一事已经解决，他自然想快些回去。而冉锦寒，当然不能顺了他的意，自己暗中刚派出了第二拨人，去怀州摸荣亲王的底，他这一回去，自然会阻碍到那些人。

打发了荣亲王，冉锦寒想到了萧贵妃，她受了委屈不要紧，重要的是她的父亲庆国公，会对此有看法，镇国将军府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现在他最倚重就是庆国公，所以，对萧贵妃一派，他还是需要安抚一下的。“来人！”

“奴才在。”李修平进了殿中。

“拟旨，晋萧贵妃为皇贵妃，携凤印，掌管后宫事宜。”放下手中最后一本奏折，冉锦寒起身准备去永和宫。

……

晚膳刚刚端上桌，碧萝被人搀扶着，慢慢坐了下来，忽听外面通传：“皇上驾到”。碧萝在心底嘀咕：他不是说，过几日再来么，怎么这会儿就又来了。与此同时，她艰难起身，准备迎驾。

“臣妾恭迎圣上。”还不等碧萝跪地，冉锦寒快步上前，扶住了她，柔声道：“你有伤在身，礼就免了。”碧萝没说话，冷着脸，后退了几步。

碧萝明显的排斥，冉锦寒自是看在眼里，不过他并不在意，反倒还很高兴。她此时越是排斥，说明自己之前做的越有用，对女人，他还是很了解的。

“刚好朕还没用晚膳，就在这陪你一起吃点吧。”他故意说陪她，让她知道自己有多重视她。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都很少，碧萝是真心吃不下，而冉锦寒则是装出来的。放下筷子，他沉沉的叹了口气。碧萝心生疑惑，可又不想和他说话，所以就只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冉锦寒便知道，他的戏没白演。用过晚膳，冉锦寒说要留宿永和宫，碧萝心里厌恶，但是嘴上却不能说什么，还好自己有伤在身，无法与他同房，不然自己说不定又要恶心多久了。

“皇位，九五之尊，”躺在床上的冉锦寒突然苦笑道，“朕做的可真是失败。”

碧萝的疑虑更重了，可想起自己下午时，内心做的决定，她还是忍住什么都没问。

冉锦寒当然不会就此作罢，他又开口道：“过去，朕想保护婉妹，可却迫于朝局之势，不得不将她送给他人，如今，朕想保护你，却又受到前朝萧氏一族的压迫，不得不再次做出让步，朕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是窝囊。”

不知是出于疑惑，还是因为内心再次被她触动，碧萝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皇上何出此言？”

冉锦寒无奈将宿嫣指婚给冉玄金的事，碧萝有所耳闻，但他此时说的，为了自己，受到萧氏一族的压迫，又做出了让步，这是怎么回事，她甚是不解。

“今日，朕为了你，不过是给了萧贵妃点脸色，不到两个时辰，他父亲便入了宫，反过来让朕看了他的脸色，你说朕这个皇帝做的，窝不窝囊？”

“您是当今圣上，他怎么敢给您脸色？”听到冉锦寒的苦恼来源于保护她，碧萝的心中竟生出一丝愧疚。

“朕是皇上不假，可要想坐稳这江山，笼络朝中人心，也是必不可少的，后宫嫔妃，哪个不是为了稳固前朝而来的，也就只有你，是朕因为动了心才封妃的女人。”三两句话，冉锦寒就把话题绕到了自己对碧萝的深情上，这让单纯的碧萝，如何招架。

碧萝心中的愧疚更浓了，她追问道：“那最后怎么办了？”

“他说你身份卑微，不配四妃之位，要朕废了你。”

“您同意了？”碧萝的心里有些矛盾，欣喜之余竟然还有一丝落寞。

“当然不可能，你是朕的女人，朕必须保护你，”冉锦寒停顿一下，又说，“可对他，朕也不得不做出让步，无奈之下，朕只好晋了萧贵妃的位分。”

“您封她为皇后了？”碧萝问。

“当然不是，后位，朕会留给心爱的女人，她的位分晋升为了皇贵妃，”冉锦寒突然翻身附在碧萝身上，直视她，深情的说，“等你忘了冉奚，全心全意爱上朕后，皇后之位，便是你的。”

被他压在身下，又许了自己皇后之位，碧萝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她强力说服自己，不要相信面前的这个人，不要被眼前的诱惑迷了心，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能忘了自己该坚守的底线。

看到碧萝眼神中的慌乱，冉锦寒心满意足，回身躺到自己的位置，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夜深了，早点睡吧。”

碧萝哪里还睡得着，慌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将情绪彻底平复了下来。

这一夜，下了很久的雨，对碧萝来说是漫长的，同样对宿嫣来说也是难熬的。

白日里，冉奚带来了消息，说冉玄金已经派人带着信物接手了钱庄，五十万两白银直接被他提走，准备去招兵买马。当然这还不是最让她头痛的，真正让她辗转反侧的是修玉晚饭前和她闲聊的那番话。

“碧萝之所以甘心入宫，不仅因为她是王爷的属下，更因为她心中一直倾慕着王爷。”

“宫里的德妃娘娘，曾经被王爷救过，她在顾九门还住过一段日子呢，当时门中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成为我们的门主夫人，没想到后来竟成了皇妃。”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简单的几句话，竟折磨了宿嫣一个晚上，是她多心了么？她倒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

碧萝的感情倒可以看作是她一厢情愿，可赵德妃呢，她们在顾九门相处的那段日子，又算什么，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会让门中所有人都认为，她会成为他们的门主夫人。

还好，白日里冉奚来的时候，说会离开京城几日，否则她还真不知道，短时间内如何与他相见。

……

雨一直下着，直到次日晚膳时分，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看着门外的大雨，宿嫣吩咐说：“修玉，去准备一下，天黑后我们出去一趟。”

“是。”修玉也不多问，宿嫣怎么吩咐，她怎么做就是。对于宿嫣，她还是打心底里佩服的，之前在赤岭，她和冉玄金遇到狼群袭击，身无半点功夫的她，当时不但很镇定，还能为冉玄金出谋划策，单凭这一点，她就服她。

天黑后，主仆二人穿戴好，出了小院儿。

来者见到自己要找的人，慢慢摘下面纱，“洛叔叔，我是嫣儿。”

“四小姐？”洛殿文一惊，随即又道，“快请里面坐。”

洛夫人和唐氏带着小孙子去了西屋，留下了洛殿文和他的二儿子洛文浩，另外还有宿嫣主仆二人。

“四小姐，您不是……”洛文浩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自从……”宿嫣将自己嫁入荣亲王府后所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洛殿文曾是顾国良的副将，后来在一次大仗中，不行被敌人砍伤了腿，又因医治不及时，导致了终生残疾。不能再随顾国良行军打仗的洛殿文，被宿嫣请去管理钱庄，一来，自己人管理钱庄宿嫣很放心，二来，也是为洛殿文找到了谋生之路，让顾国良也能放心自己部下今后的生活。

因为有着这样的关系，所以宿嫣才敢将所有事告诉洛殿文，还来找他商量事宜。

闻言，洛文浩先忍不住，怒拍桌案，“他们荣亲王府实在欺人太甚，竟然这样对您！皇上也是，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他父亲在给顾国良做副将的时候，他和哥哥便经常在忠义侯府玩，洛文浩和宿嫣也算旧相识。

“四小姐，您就说，要我洛某做什么吧。”洛殿文现在是钱庄的大掌柜，除了东家，所有钱庄都是他说了算。顾家上下都曾对他有恩，如今宿嫣找到他，他定是甘心随她吩咐、为她做事。

“我想把钱庄夺回来。”当初把钱庄转给冉玄金时，她便想到了今天这一步。

……

怀州城，荣亲王府，冉玄金还在为丢失的虎符烦闷不已，真不知道父亲回来后，他该如何交代，还好宿嫣之前给了他钱庄，这也算是一个大收获吧。

偶尔想到宿嫣，他还会很心痛，可除了到她曾经居住过的院子看看，他竟再无其他怀念她的方式。

这一日，他躺在已经重修好的岚清院中，闭目倾听树叶被风吹响的声音，不经意间，他的心再一次陷入了思念的漩涡。他和宿嫣的过去，一幕幕的出现在面前，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思念她，或许真如那句话所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世子爷，不好了，昨晚老爷的书房被人潜入了。”关林小声报告。冉玄金睁眼，怒目看着关林，随即起身前往荣亲王的书房。

书房中，有些乱，明显被人翻动过，而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父亲与乌舍国丞相来往的书信。冉玄金独自一人留在书房，打开父亲书案下的暗格，还好，这些书信都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立即将其全部焚烧。

阴差阳错，他的行为倒是帮了冉奚一个忙，周演曾经从中抽取过几封信，荣亲王怕是永远没办法发现了。

经过查看，据他所知，书房中还丢了一份兵力部署图，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能成为治罪他们的证据，但却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如果对方是皇上的人，那对他们荣亲王府将是很大的不利。

……

出了京城的冉奚，骑马直奔九龙山，日前他收到消息，说他的师傅清河老者病重，他自然是毫无疑问快马赶去。

不算宿嫣的侄子，清河老者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冉锦寒、冉奚、宿嫣的三哥顾江明。

顾江明已死，冉锦寒身为皇帝，病重的清河老者自然不会叫人去通知他，剩下的就只有冉奚了。另外，冉奚是他这三个弟子中，最为看好的一个，所以对冉奚，清河老者将自己一身绝学倾囊相授，而他临终前，最想见的人自然也是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