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穷志短
菊有英，芙蓉冷，汉宫秋老，芰荷化为衣，橙橘登，山药乳。
天气晚来秋，H市的九月仿若少女柔情般侬侬不舍着夏，如同夏日般的燥热却让人感到一丝的不耐。有人说H市只有夏冬两季，而且两极化十分严重，夏日永无风，冬季风不停。也有人觉得H市风景宜人，有山有水，且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周一见不管别人如何如何，他是很不喜欢H市的，不光是一年到头的干燥空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氛围，让他觉得很不适应，虽然周一见也是在这座城市完成的大学。
H大建校已有近百年，校区东临多情湖，西靠无情山，占地面积达八千多亩，无论从面积还是教学、师资实力来讲都能在整个华夏排进前五名的。H大校园内也是依山傍水，林园匠艺，纵横交错的马路两旁树已成荫，一排排高可参天的大树鳞次栉比，见证着H大的悠久历史。有好事无聊的学生曾笑喻：校外炎夏校内春，青天蔽日遮阳坤。内蕴乾坤曲自零，曲径通幽幽通径。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校园。
午后时分，觅着阳光，闲步在H大校园内，周一见有恍若隔世般的错觉，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是H市的一块桃源圣地，山水相连，曲径通幽。在H市读大学的那几年里，周一见唯独对这里有着乡土般的情怀，不仅这里的曲径通幽，更多的是这里承载着他内心深处的一份无以言表的梦……
时光冉冉，三载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再次踏足，周一见已没了当初那份繁杂的心绪，多了几分洒脱和释然！闲庭信步，怡然自得倒是可以恰到好处地描述周一见此时的心情。毕业三年，重拾旧路，却已物是人非。
还未临近，远处操场新生整齐划一的军训呐喊声已声声入耳，此时正是新老交替的开学季。听声音倒是激情四射，像那么回事儿，不过听说军训开始还不到两天的时候就有大批新生以各种奇葩理由来逃避军训了。其中被广为流传的奇葩理由，据说是一个女生在军训第一天就以来了大姨妈为由请假，额，好吧，就当作这算是一个理由吧。然而7天后总该来军训了吧，可还是不见该女生的人影，理由是她一来事儿就是半个月（H大军训只有半个月时间）。来事儿半个月……半个月……月…………据说教导员当场就陷入了无限凌乱中…………最后，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任其自去。类似奇葩理由层出不穷，校方对此也没有什么特别强制性的措施，无非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劝诫，毕竟这几年H市因为新生军训出过不少事，现在的学生身子也金贵，全市对于军训要求也是一降再降。
不过，这个奇葩中的奇葩理由倒是被一帮好事者歌功颂德了出来，只是只听其闻不见其人。这事传到周一见这里的时候，也是小小地惊诧了下，每月流血半月不止而存于世，女人啊，还真特么是个神奇的动物！！！
周一见随意晃了晃，就悠哉游哉地溜回了西门的保卫处。虽然没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得，但如此悠闲，自在得都快怀疑人生了。保安室此时倒是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时段估计都外出巡逻去了。H大的保安编制是承包制的，被一个叫万有保全公司的给承包了。走进保安室，几张空荡荡的办公桌，四周墙壁也是清汤寡水，唯有进门对面墙上挂着块四方泡沫牌子，几排醒目的烫金大字。
万有保全公司保镖禁令：第一条，禁止与雇主恋爱；第二条，禁止与雇主恋爱；第三条，禁止与雇主恋爱。
虽然周一见也是万有保全公司员工，但这三条也可以说是一条所谓的禁令和周一见没有半毛钱关系，套用现代网络用语来说然并卵。因为周一见只是最最最底层的F级保安，对的，就是保安，还是最低级的保安而非保镖。
万有保全公司作为H市甚至整个H省有名的保全公司，以模拟军事化的管理方式，把公司员工严格按照各种等级晋升制度划分开来，共有六个等级，分别是钻石保镖、黄金保镖、白银保镖、青铜保镖、黑铁保镖和保安，每个等级又细分ABCDEF六个级别，其中A级最高，F级最低。而不同等级，也会佩戴不同等级的徽章。
有等级制度自然就有晋升制度，万有保全公司的晋升制度是以水晶值来算计的，每集齐3个水晶值升一小级，而升级依据有工龄、年终考核、功勋，当然还有最最最重要的实力。
比如周一见现在是保安F级，水晶值为1，所以胸前佩戴的是万有保全公司自制的蓝色F级塑胶徽章，肩上镶的是1枚水晶币，代表周一见是保安F级1阶，也就是俗称的菜鸟级。
正是万有如此的正规化
，开创了先河，导致整个业界争相效仿，掀起了保镖行业的狂潮。
周一见是老赵担保过来的，不然按照万有保全公司的严格，这么悠闲薪资也不差的工作怎么也轮不到既没经验又没武力值的他。虽然是二叔所托，但老赵对他也颇为照顾，所以从内心深处，周一见对老赵还是很感激的。
老赵不老，才四十出头，叫老赵是尊称，因为老赵是白银D级2阶保镖，实力的象征。一身黑色西装，永远笔挺的脊背，沉稳顿挫、刚健有力的步伐，坚毅的眼神，严肃的表情，仿佛稍有风吹草动就能爆发无限能量一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老赵不高，一米七零左右，据说是习武的好架子。周一见也不高，一米七五左右，老赵让跟着练武，周一见不干，太苦太累，学不会。不过老赵是退役军人，军体拳倒是跟着胡乱耍过两下。
看到老赵过来的时候，周一见有些奇怪，保镖和保安不一样，没那么自由，现在也没到饭点，没理由会这么悠闲的，抛了根烟过去，瞥了眼他胸前的白银徽章，道：“呦呵，赵大保镖，这么闲，被炒鱿鱼了还是咋滴？”
到了保卫处，接过香烟，老赵终于放下了门板脸，却也透着几分严肃，道：“没大没小！小崽子逃课在宿舍lol，我让小丁在那看着，出来透会儿气，哪有你小子清闲，看看才几点，一个人这就跑回来偷懒了？”
小崽子是老赵的雇主，据说是个有钱有势人家的二世祖。小丁是另一个青铜保镖，老赵的关门弟子，什么段位倒是没有注意。
“不错啊老赵，和小年轻一起都知道lol了。”周一见不以为意，点着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接着道：“咱这是穷人三分事，哪能和您比啊，况且你以为以那群家伙的德行，这会儿一准躲哪旮旯里勾搭美女呢。”
这里的保安生活还是相对和谐的，管事的只有一个老张，虽然是“皇亲国戚”，但人没架子，能和大家窝一起。
想起这群保安的“惬意”生活，老赵难得笑了笑，道：“那几个小子都纯属有色心没色胆，估计也就过过眼瘾，你怎么不一起去？兴许……用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说的兴许还能勾搭个水灵粉嫩的妹子。不管怎么说，这个学校风景还是一等一的，你刚来，没事多走走多看看总是好的。”
周一见没有无聊到到处和人说自己以前在H大的事。
见古板老赵难得开个洋玩笑，周一见也是乐了，“哈哈，老赵你学坏了，不过勾搭一词咱喜欢。风景好不好咱一个山沟沟出来的没啥感觉，这个学校给咱最大的印象就是马路，宽，特别宽，真特么宽，所以这里的学生基本都是横着走的！”
老赵没什么烟瘾，也没啥幽默细胞，不置可否地点着后抽了一口就夹在手上了，左右无事，道，“怎么样，闲着也是闲着，乘着有空教你耍俩把式？就简单的擒拿术，学起来简单也容易上手。”
虽相处日短，但老赵以多年看狗的直觉，周一见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大上进，尤其对于习武，是雷打不进，但个性随和，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咳，别！”周一见一听这家伙又开始忽悠自己习武，想起那个光是简单的蹲马步的惨样，差点被烟呛着，“您老还是省省吧，我这身子骨非给练散架了不可。”
老赵见状颇为无奈，心想果真如此，咀了口手上的香烟，轻呵道：“胡扯，少跟老子来这一套，年纪轻轻就怕这怕那的，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个小保安，就这样混日子？现在你还年轻，以后呢，娶妻生子？凭着这点工资怎么养家糊口？”
有时候老赵很是想不通，一个可以在工地那么脏那么累的地方做那么久的人，习个武竟然怕苦怕累。
“呵呵，小保安也不错啊，咱就一乡下放牛娃，上的是H市郊区一所不入流的大学，完了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毕业三年没工作、没人要的老处男，能有什么作为？”周一见突然觉得香烟一阵索然无味，干脆掐灭扔掉。
老赵一挑眉毛，道：“滚蛋，老子虽然没有啥文化，但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怎么着也知道，如今社会，没个一技之长就等于混吃等死！你年纪轻轻，机会何等多，偏要做那游手好闲之徒？”
看到老赵生气，周一见还是有些心怯的，遂压低语气，道：“您也别气，我就是个懒散自在惯了的人。我老爸二叔都是教师，也算是一技之长吧，老爸一辈子忙忙碌碌，老了倒是得了个房子，二叔更惨，快四十了连个老婆都没有。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想着能吃上您这碗饭，您说我不上进也好，但在我心里，我就是个小人物，没什么本事，到时候也只会给您丢脸罢了。也不怕您笑话，我是想着等厌倦了自在，找个偏僻的地儿，也学学老爸和二叔当个教书匠。”
这确实是周一见的一番肺腑之言，人生在世，要么疯狂，要么自在。周一见疯狂不来只好自在。
老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长叹一声道：“唉，也许你有自己的想法吧，这样也好……也好，只是原本还想……罢了罢了……”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老赵内心一阵失望，不想多语，正待离去……
“啊！啊！！！”
一声惊呼传来，周一见还没有反应过来，嗖的一声，老赵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