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冠之以名 安生

军区医院内。

“苏医师，这娃儿什么情况。”看见一身白大褂的苏医师从病房里出来，安江城上前询问。

苏医师脱下口罩摇了摇头，“一个字，惨！脱臼的骨头我已经都接好了，全身上下受伤的地方我也已经上过药了，想知道具体情况去问他本人吧。”说完指了指身后的病房。

“他醒了？”安江城诧异道。

苏医师隐晦一笑，“一直都醒着。”说完扔下还未反应过来的安江城直接离开。

安江城轻轻推开病房房门，就看到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床上的人听到脚步声，艰难的转过头并未起身，“您好。”

双眼清澈，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的角度礼貌又不失亲和，这是安江城对躺在这病床上的小孩第一印象。

“你好。”安江城脱下军帽，拉过椅子在病床前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孩子看着安江城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我叫5号，今年4岁，我身上的伤是我不听话的惩罚。”

“5号？惩罚？是家暴？！” 安江城凝重的看着他，“小朋友那你的父母呢？”

“叔叔，我刚回答了你三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才可以继续提问。这是规则。”床上的小孩一脸认真。

安江城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你问吧。”

“叔叔叫什么？做什么的？叔叔和我不认识为什么会过来看我？”

安江城一脸不可置信，这哪像4岁孩子能问出来的问题，言辞犀利思维清晰，防范心极强。

“我叫安江城，是一位军人，过来看你是因为你带伤昏倒在我们军区的山上，我会过来看你是来问问你的情况。”安江城如实回答道，他知道眼前的这小子可不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

小孩闻言沉吟片刻，艰难的起身让自己身体靠在床头。期间安江城想上前帮忙，却被拒绝。理由是，我不打算和你建立规则。

这令安江城对这孩子更加感兴趣了。

“安叔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当做是你救我回来的‘规则’。”靠在床头的小男孩满脸嬉笑。

“有个姐姐17岁怀孕后被男的抛弃，家里嫌丢人，将她赶出家门。苦熬到临产前去医院求救，没钱没监护人被医院赶出来，结果在离开医院的路上就生了。因为无法剪断脐带，她哭喊着求路人帮忙，终于有人送她去医院，结果医院又赶了她出来。最后一名好心医生只好在门口帮她处理，幸运的是她最终失血过多走了。”

“后来这个姐姐的孩子就被人领养了，不久后领养他的夫妻就怀孕了，最后姐姐的孩子就被卖掉了。”

“养父母说这个姐姐的孩子就是我。”

如果不是亲眼听见，安江城他永远不会相信，4岁大的小孩竟可以面不改色的讲出自己那非人的遭遇。

安江城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道，“是你的养父母把你打成这样的吗？”

孩子摇了摇头反问道，“安叔叔，你很强吗？”

安江城已经习惯了与这孩子的交流方式，他的规则基于等价交换与公平的原则来进行。

略作沉思片刻后，“相比大多数平常人，安叔叔还是蛮算的上强。”说完还自信的点着头。

当听到安江城说自己强的时候，他看到小孩眼里充斥着片刻喜悦，但马上又随之消失殆尽。不过却没挑明，而是继续问道，“你一个人怎么上的山，是不是有人把你带上山的。”

孩子依旧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话。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5号的脸上升起一片希冀，“我想读书。”

“哦？”安江城兴致勃勃问道，“为什么？”

“知识改变命运！”小小身躯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说实话，从4岁孩子口里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语气，深深触动了他心里的那片柔软。

如果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口中说出这话，他倒不觉的惊讶，令他匪夷所思的是这话从一个刚来到世上没几年的小屁孩口里说出。

这需要经历过哪些事情才能有如此觉悟？安江城心里悄悄下了一个决定，“你今后跟着安叔叔一起生活怎么样？”

5号一脸平静问道，“安叔叔，我..我身体里是不是..有你需要的东西！”他知道的，所有主动建立‘规则’的那一方，必然是有着目的。

“嗯？”安江城满脸疑惑。

看着安江城面露疑惑，5号噗嗤轻笑出声，“安叔叔，你要的话可以直说，不用这样辛苦的建立‘规则’。是眼角mo？骨髓？肾？还是我的心脏。”从一开始的诙谐语气到最后语气平和道，“实力悬殊的时候，弱的一方没有规则可言。”

“从我被你们救起的那刻起，我就已经站在弱的那一方里，无论你制定什么样的规则，我绝无怨言！”

安叔叔，你要的话可以只说，不用这样辛苦的建立规则。

是眼角mo？骨髓？肾？还是我的心脏。

实力悬殊的时候，弱的一方没有规则可言。

从我被你们救起的那刻起，我就已经站在弱的那一方里。

无论你制定什么样的规则，我绝无怨言。

5号的一句句话敲打着安江城的心灵，这是4岁孩子口中说出的话，句句透漏着无可奈何却又锋利的直刺人心，扎的人心慌。

蒋洪武怒气冲冲推门而进朝着安江城走来。

“您好！”依旧是那礼貌又不失亲和的微笑，在5号脸上浮现。

蒋洪武直接无视，看着安江城问道，“怎么样，你这边有没什么情报。”

安江城没有理会身后的蒋洪武，而是单手抚摸着5号的脸颊，温和道，“如果我孩子还在的话，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

“不过一定没你这么有礼貌，肯定被他娘宠的不像样。”说着还摸了摸5号的头，“我们之间，不需要建立规则，你想问多少问题都可以随便问。”

“那..那我可以想吃几碗饭就吃几碗饭吗？累了想多休息一会可..可以吗！”说道最后5号竟无语凝噎，他只觉得那手好温暖。让他情绪都无法抑制，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如洪水冲破堤坝，喷发而出难以自遏。

安江城一把将他揽在怀中，“可以，统统可以。我们之间可以‘不规则’。今后你不叫5号，你跟着叔姓，取单字‘生’，名叫安生，叔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过好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