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舟之武场

苏衡闻言，似有一顿，缓慢站了起来，俯身行礼道：“四皇子。”

持萧之人一愣，蹙着眉头道：“你不需要喊我四皇子。”

苏衡抬头，与他相视，道：“苏某也不需要四皇子唤我夫子。”

“那，先生？”

苏衡一听微微摇头，一旁的虞珍重重地“哎”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四哥，你在客气什么？怀安以前都说了，是朋友就不要客气了。你还夫子先生地叫着，怎么？就不愿意跟怀安做朋友吗？”

虞玹迅速否认道：“不是。”

“那不就好了！你这般别扭倒是会让怀安也对你客气了，你们两人客气来客气去的，有什么意思呢？”

“嗯，七弟所言甚至。那……怀安兄，你们怎会来此？”

“自然是到这儿泛舟的。难道你不是吗？”虞珍在苏衡开口前抢着回答。

虞玹道：“我听闻今日桐花湖上将会有一场小舟武试，这才前来一观。而今看来，或许是尚未开始吧。”

原来桐花湖除了那个传说之外还是一个小型武场，时不时就会举办一次比武大会。但这“时不时”的时间的的确确是时不时，没有什么特定的时候。总是让人不知道何时开始。说是举办方为的就是来一个有缘比武，若是你那时能够有缘留于桐花湖，这才有可能参与这比武。

所以从前有过这样一个例子，便是有一年的冬天的夜晚，桐花湖竟然是开始了新的一场比武，而当时并无任何高手到场，只有一名因无财无势被女子抛弃而痛哭流涕想要投湖自尽的年轻男子在岸边瞧见了，于是就前往一看。当时因为并没有其他人与之比武，所以后来他十分轻松地成为了桐花武试的“武魁”。

而武魁所获得的就是装有银两的钱袋还有一把武器。武器是平常所见的刀剑枪鞭等，没有什么特色之处，不过是象征一下罢了。至于钱袋中数额是为多少那就不知晓，听闻每一次的武魁所获得的银两数额都不一样。

言弭听着虞玹这般正经地说出这样随意的武试时差点笑出了声，而一旁的虞珍早已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道：“四哥，你该不会就是因为那平常所见的武器还有那不知道是多少的银两而特地出宫大清早地来这湖上的吧？哈哈哈哈我竟然不敢相信，你还是我四哥吗？”

言弭一听，微微低头掩笑。虞玹神色不变，十分自然地说道：“并不是。只是从前没有遇见过，此番前来碰碰运气而已。何况，我听闻此次奖品似乎与从前不同。”

“嗯？换做了什么？”一旁本是静静地听着的苏衡忽然开口问道。

在他看来，虞玹断然不会为了一个看似有趣实则玩趣的武试而从宫中特意出来，并且如此关心这次的舟上武试，必然不是冲着平凡武器和那些银两，现在又听到他说的此次奖品与从前的饿不同，那么必然是他知晓了这次的奖品是什么，而且那个奖品对他也颇有用途，这才会出宫来。

依照苏衡对虞玹的了解，或许是……

“是水灵草。”

果不其然。

虞玹虽然贵为皇子，但是一心只在医学之上，因而曾经本欲拜苏衡为师，习一身医术。然而苏衡不愿以师徒之称将医术交给他，只道是二人乃是好友，指点一二也无妨。

于是后来虞玹就在苏衡处学了些许医术。

虞玹的母亲是已经病逝的莲妃。当年莲妃身染重病，药石无医，最后病逝。而后虞玹便交于皇后照顾。因此虞玹与皇后之子虞珉关系甚好。在皇后静心修佛，不问后宫之事后，虞玹自愿为虞珉寻天下良药，治好虞珉身上的病症，使他好转起来。

而那水灵草就是那些良药中的一味。水灵草乃是一味生长在深湖底下的草药，有非同平常之物的清毒解热缓和止痛之效。在配以其他灵药，效果将会起到别的变化。

在医治虞珉病症时，是不可或缺之物。只是这水灵草因为是在深湖之中，也不是茂盛生长，因此极难寻得，很多时候是极其容易与普通水草混淆。而且据说它似是每五年才会有那么几小株生长出来。

所以在虞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苏衡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道：“有点意思，我也想去看看了。”

“那眼下便静心等待吧。”

虞玹说着，就坐在了小舟上的一处空位置。而刚刚乘坐过来的船只已然掉头离开了。

言弭看着这名说话时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的男人，目光转向他手上的墨青色洞箫，忽然在心底起了一个想法。

她凑到虞玹身后，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他。虞玹微微侧过头，见了她，冷声问道：“何事？”

语气颇为冰冷，听的言弭微微一愣。奇怪，这人说话的语气虽然跟刚刚差不多，但是怎么感觉很是疏离，好像自己再跟他多说一句话，他就要把自己从船上扔下湖里一样。

言弭微微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于是继续凑上前去：“那个，我看你的萧吹得很好听，你能不能教教我？”

虞玹尚未发言，一旁的虞珍嫌弃地看了言弭一眼道：“你要学萧？算了吧，我看啊，你还是先学着怎么说话好了。”

言弭一听抬眼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呵，还好。我不用学着说话都比你说话好听，你啊，还是学着怎么安一个脑子吧。”

“你！”虞珍想要朝言弭走过，却被苏衡一手拉住：“船小，别闹。”

言弭哼了一声，不去理会已经乖乖坐回原处却瞪着眼睛看她的虞珍。

“呐，教教我，行不？”言弭继续请求着虞玹。本以为让他答应并非什么难事，但是没想到他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使得一旁的虞珍不由地幸灾乐祸起来。

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怼了虞珍，所以他才不愿意教自己的吗？

这样她也有点无辜好吗？明明是虞珍先对她出言不逊的，她稍微回一个礼，难道是错的吗？

“四皇子……”言弭鼓着腮帮子喊了一声，却见虞玹说道：“来了。”

“嗯？”

言弭奇怪地看着他，忽见他起身，从怀里掏出了几块石子，依次扔出，随即人也离开了小舟，快速地挪动，眨眼间竟是跳上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小船只，而那条小船只则是慢悠悠地朝着前方出现的一艘大船挪去。

“那是？”

“应该就是景卿所说的那比武所用的船了。我们跟上看看。”苏衡低声地说着，随后就让船夫将小舟朝着那船划去。

等到小舟靠近那大船的时候，言弭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虞珍粗鲁地一把抓住了肩头衣袖，用力一甩，就给甩到了船板上，摔了个跤。

“混蛋！”言弭忍不住爆粗，就见虞珍十分斯文地将苏衡带了上来。苏衡见她摔在地上，用责怪地眼神看了虞珍一眼，随后上前将言弭扶起。

虞珍嘴里吹着轻佻的口哨，丝毫不去理会言弭。

好在此时甲板上没有人，因而言弭摔倒的糗样没有被人看见。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隐约听见阵阵嘈杂之声，不禁回头看了苏衡一眼。

苏衡朝她点了点头，道：“往里面去吧。景卿应当已经进去了。”

说罢，他率先踏出步伐，在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察觉到有人扯着自己的衣袖，一回头，就看见了言弭那张笑脸。言弭说道：“我这样拽着你行不行？”

苏衡迟疑片刻，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