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立新之左右逢源
自从和李儒分手以后，我花了足足两天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路。太后为了权力而要杀刘协，刘协为了自保而求助董卓，董卓却要利用刘协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如今我虽然深受当权的何太后亲睐，可一来董卓的军力在京城范围内已经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二来何太后对我不过是利用而已，别看她现在对我委以重任，甚至态度暧mei，万一哪天让我去杀了刘协，然后再来个兔死狗烹，我岂不是白当了一回冤大头？所以，就目下和将来的形式判断，想依靠何太后与刘辨的势力已经不太实际了，那么就只有暂时站到董卓这一边，先帮助刘协登基，再设法除掉想要做大的董卓，那样刘协对我不但是信任，而且还会多了一份感激，那时再协助刘协逐步稳定大局，加强中央集权，为抵抗外侮做好准备。这就是我顺应时势所做的初步战略构想。看起来这一系列的步骤像一个巨大的环，丝丝入扣，但结果能不能如我所愿，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既然如李儒所说，孟津军李肃已经投靠董卓，城门校尉伍琼也已同意合作，那么现在就军队的指挥权来讲只剩下王允和丁原了。我猜想，对于王允，董卓肯定还会有所顾忌，毕竟他是有声望的老臣，而且手里还握着上万人马，但对于丁原，董卓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区区三千步兵，还经不住他西凉骑兵的一次冲锋。他当然不知道还有一个吕布的存在。我想，也许应该趁他还没有接触到吕布，先去拉拢一下，毕竟和这个将来的三国第一武将攀上交情，往后也许会省却不少麻烦。当然，历史上吕布被人骂做三姓家奴，也就是说这个人极其没有信义，但我想，耳闻不如目见，有些东西只有自己去经历了才会真正了解。
念及与此，我打算趁早去丁原的军营走一趟。
当然，在去拜见丁原之前，我没忘记向太后预报一声，而且我还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那就是继已故何大将军之命，为太后笼络丁原，顺便一探虚实。太后当然就没有了怀疑的道理。
丁原的营寨就设在城南二十里，路程并不远。我出城前特地叫上了马超，我想我应该多让这个将来的五虎上将历练历练，这对我后面要做的事情将大有帮助。
我们两人并辔而行，大约才走了十里之遥，就被一大群人拦住了去路。
这群人倒不是专程来拦我们的。当我和马超靠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三批分属不同阵营的人在那里对峙。
一边是西凉骑兵，大约有一百多人，我一眼就看到了长满虬须的董卓，还有那个书生模样的李儒。
另一边也有一百多人，为首的竟然就是丁原和吕布，此时吕布正横戟立马挡在丁原身前，对着董卓这边怒目而视。
还有一边只有三、四十人，带队之人正是曹操，他正平静地审视着剑拔弩张的双方，俨然像个裁判。
“原来是楚将军啊。”曹操在马上冲我抱拳笑道，“今天怎么有时间到城外来采风啊？”自从被太后提拔，在我的刻意安排下，这段日子跟曹操的关系走近了不少，所以今天见面，他主动跟我打起了招呼。
我在马上还礼道：“曹将军取笑了，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兰臣哪来的闲情逸致啊，奉太后之命往丁原大人的军营探视一番，以表天子的关怀之意。”
我故意放大了声音，就是想让在场的三方人都知道，这就叫投石问路，我倒要看看他们三方对此有何反应。
果然，还没等曹操开口，横戟立马的吕布先开口了：“楚将军既然是奉太后之命前来，我父子自当接待，可惜眼下董刺史正好跟我们有些误会要解决，看来楚将军要等上一等了。”
吕布果然够狂的，在这种场合，论公他地位不及丁原，论私他是丁原的义子，可是他竟然抢在丁原面前摆话，的确是个难为人下人的家伙。我闻言一笑，道：“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啊。不过我想大家同朝为臣，就算有些误会也该一笑了之，不至于如此当道拔剑，气势汹汹吧。”
曹操听我这么一说，也接着道：“楚将军说的有理，董公，丁公，我看些许小事，也就不要介怀啦。”
我发现董卓从我出现到现在，一直都在打量我，毕竟他和我如此近距离见面，这还是第一次。听我和曹操讲完，在他的示意之下，李儒开口了：“两位将军所言不差，可惜事情并非因我家董公而起，还望两位将军为我等主持公道。”
原来，董卓有一匹宝马，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赤兔，昨天从西凉让人送来，没想到在京城附近被吕布不明就里的手下给抢了。所以董卓今天带了人到丁原这里来要宝马，而吕布却死要面子，仗着自己武勇过人，不肯交还马匹。因此两家剑拔弩张起来。
果然是个贪心不讲理的家伙。我不由对吕布产生了一丝厌恶。但我感到在这么个当口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产生一些意料不到的后果，因此我暂时沉默了下来。
这时就听吕布吼道：“我的手下昨日巡逻，遇到一批马贼，将其擒住，才得了马匹。李儒，你有何证据说这马就是你们家的？”说着，将方天画戟一甩，作势就要纵马拼杀。
我很奇怪丁原怎么就一直没开过口，只是在一边捏着胡须摆架子。
这边的董卓早已面现怒容，身后闪出四员大将，个个膀厚腰圆，一看就知道都不是好惹的家伙。
还没等我开口，吕布早已策马上前，直奔董卓而去。
“当啷”一声，吕布的画戟被董卓身后四员大将中的两个，用枪拨开。
“在下李傕、郭汜，请吕将军指教。”二人舞开两把枪，和吕布交起手来。
顿时枪戟交错，寒光四射，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马超悄悄在我耳边低声道：“将军，这个吕布好厉害，二十招内董卓的那两个人必败。”
我含笑点头，在佩服吕布果然名不虚传的同时，也赞叹小马超的独具慧眼。
正如马超所言，在第十六招的时候，吕布的长戟如灵蛇一般钻进了郭汜的枪幕里，“啊呀”一声，郭汜肩头中招，跌下马来。
李傕见郭汜受伤，急忙舞枪去救，却被吕布反手一戟，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在了枪杆之上，就听“当啷”一声，李傕吃力不住，长枪顿时落地。
丁原这边的士兵立刻爆发出震天欢呼。
董卓身后的另外两将见状，不由分说，大吼道：“吕布小儿，休要猖狂，樊稠、张济前来会你。”一把刀、一杆枪，同时朝吕布杀去。
“这两个不比刚才的那两个好多少，估计也就只有二十招左右吧。”马超又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回过头，笑望着马超清秀的脸庞，问道：“孟起，如果你去跟吕布动手，你有多大把握？”
马超见问，先是一愣，略做思考后道：“将军的意思是问我有多大把握战胜吕布？”
我点头。
马超摇摇头，答道：“我不可能胜过吕布，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比我强，但也许二十年后我可以。”
我露出了赞赏地笑容。我喜欢马超的诚实和理性。
就在我跟马超对话的同时，吕布和樊稠、张济的交战也分出胜负了，结果没有一点悬念，樊稠的手腕被刺伤，张济的枪杆被砸断。
我想，吕布还是留了一手的，如果换成是在战场上，恐怕这四个人早就挂了。
看看差不多了，我忍不住叫道：“诸位停手，且听我一言。此地是京城之地，天子脚下，你们都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个个显赫一时。如今为了一匹马动起手来，不要说什么朝廷法纪、天朝威仪，就是传出去，于各位的颜面上也不太好看啊。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一世的英名总不见得就如此付诸东流吧。以兰臣之见，董公与丁公暂且回营，在下既然奉太后之命前来，遇到这样的事情总还是要过问一下的。如果两位大人信得过在下，那就请曹操大人做个见证，容我两日时间，定当给两家一个圆满的交代，不知二公意下如何？”
我的话不软不硬，有礼有节，这边的丁原终于接口了：“楚将军虽然入朝时间不长，但深受太后器重，又是救驾功臣，既然您开口了，丁某当然要给您这个面子，奉先，不得再造次了。”
吕布力败四将，已经是颜面有光，此时一听丁原的命令，立刻收起方天画戟，得意洋洋地拨马回到丁原身后。
这边的董卓在跟李儒嘀咕了一阵后，也开口道：“吕布抢我宝马在前，伤我四将于后，希望楚将军能主持公道，董某在自己的大营静候消息。”一声令下，董卓带着人如风退去。
这边曹操悄声对我说道：“吕布骁勇，世所罕有，今日力败四将，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楚将军小心了。”
我谢过曹操的好意，便和马超并辔往丁原这边走去。
丁原对我笑道：“丁某不知道楚将军今日奉太后之命前来，失礼之处还请将军担待。”
我礼貌性地应道：“丁大人严重了，还请大人带路返回大营，在下也好将太后的旨意传到。”
一路上，我都在偷偷观察吕布。吕布的确算是一个美男子，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庞，一副高大魁梧的身形，属于那种把俊秀之气与勇武之力结合得非常完美的典型，而且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嚣张戾气，让人不敢直视。
吕布对我显得不冷不热，毕竟我刚才摆了话要给董卓一个交待，我想他是以为我会跟他对着干吧。其实，在刚才摆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办法，管保吕布、董卓都满意。
来到丁原的大营，我转达了太后的问候，当然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丁原表现得似乎有些失望，以至于把手下人都赶走以后，主动跟我说道：“楚将军，丁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我顺口答道：“丁大人有问题就问吧。”
“楚将军是太后身边的人，不知太后对董卓进京是如何认为的？”丁原问得很犹豫，但最后还是把话问完了。
我倒是吃了一惊，一时搞不清楚他此问的用意，反问道：“丁大人对此又是如何认为的呢？”
丁原略一沉吟，道：“董卓虽然和老朽一样，是奉了已故何大将军的命令入京的，但他手握重兵，又连接朝中重臣，丁某认为其心不轨啊。”
我顺势应付道：“丁大人也这么认为啊。”
丁原听我这么说，立刻继续说道：“的确，董卓如今屯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就有8千之众，听说朝中有些手握重兵的大臣也和他往来甚密，而且最近丁某探知，董卓还密令他的女婿牛辅带着2万重装步兵和5千铁骑屯扎在潼关以西的山里，以备随时入关策应。丁某只怕他要不利皇上和太后啊。”
董卓还有2万5千部队屯扎在潼关以西的山里！这个消息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见。可是直到现在太后那里也没有接到过这样的报告，可见董卓这次入京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就算没有刘协的事情，他一样都会有所图谋。董卓的势力加上刘协这个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这次的政变是在所难免了。
“那丁大人为何不把此情上报朝廷呢？”我继续不表态，只是追问。
丁原面露难色道：“如今董卓势大，如果贸然告到朝廷，于己于国都不利啊。而且我还听说。。。”丁原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不由奇怪，问道：“丁大人为何吞吞吐吐啊？”
丁原犹豫再三，最后下定决心道：“而且我的人还看见了陈留王进出过董卓的大营。”
我乍闻此言，犹如晴空霹雳，心为之颤。
看来我是小看丁原的能力了，看来他暗中监视董卓的举动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这么重要的秘密都被他发现了，那么我现在觉得自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丁大人，您说有人看见陈留王出入过董卓的大营，此言当真？皇亲国戚勾结封疆大臣，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啊，您有确凿的证据吗？”
丁原显然不想背上个诬告皇亲的罪名，听我这么一说，急忙答道：“确凿的证据在下倒没有。其实我这么说是为了请将军您能明白董卓确有不臣之意。至于陈留王这方面，我想多半是被董卓利用了，您说呢？”
我点头道：“丁大人说的是。不过您和董卓同为朝廷封疆大臣，如今又先后屯兵京城，而您又如此留意董公的行踪，这知道的人，自然为丁大人对朝廷的忠心所感动，可要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您也有不臣之心呢。”
丁原大惊道：“楚将军何出此言，我丁原虽然领兵进京，那是奉了何大将军的命令，而且也是受到司徒王允大人照准的。再说我丁家世受皇恩，岂能对皇上有不臣之心。倘若我与董卓同流合污，何必还在这里跟您浪费时间呢？如果楚将军以为丁某另有企图，我这就领兵退回并州地界，就当刚才所说的都没有发生过就是。”
看来丁原对朝廷还是忠心耿耿的，至少他不会做造反的事。可是我也不能因为他打乱了我的计划，于是我打起了圆场道：“丁大人勿惊，我也是怕您遭人误会啊。既然丁大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兰臣也就不相瞒了。今天之所以到您这里来，就是太后让我来问问丁大人关于董卓事情的态度的。您也知道，如今十常侍之乱初平，各地诸侯专权，京城只有寥寥２万多人的部队。一旦董卓真有不轨，京城周围就只有您是能依靠的了。”
丁原叹了口气道：“楚将军，实不相瞒，今日董卓说我儿奉先夺马之事是确有其事，但老夫之所以没有斥责吾儿，就是想让小儿给董卓一个下马威，让他有所顾忌。就像您刚才说的，如果没有即成事实，朝廷是不会也不能随便处置董卓。我也知道朝廷如今是进退两难啊。”
难怪前头双方对峙，没见丁原说一句话，原来他有如此打算，我真没想到丁原是个这么有忠君思想的人，顿时对他产生了一些敬意，但又觉得他很愚蠢，虽然吕布厉害，但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阻止得了一个集团争夺天下的步伐。
我说道：“丁大人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日月可表。只是这个做法太过冒险啦。万一吕将军失手，您既没有事先知会朝廷，又没有足够的实力跟董卓抗衡，这样做只有白白送死啊。”
丁原摇头叹息道：“朝廷中的大臣已经有不少给董卓收买了，皇上和太后如果再不对董卓采取行动，只怕就晚啦。至于我，只不过是尽一个做臣子的本份罢了。”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别说朝廷中的大臣，就连我自己也打算站到董卓那一边。我倒不是为了谁坐天下，而是因为日后抵抗日本侵略的事情，眼下这个小皇帝倒也算了，可何太后为人实在太过叵测，我实在没有把握能控制得了她，况且目前董卓的实力又那么大，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抗衡不了，在这个时代里，我只对我的使命负责，并不需要像丁原他们一样去效忠哪一个人，只要能对我完成使命、拯救历史有用，我就顺应形势的变化而变化。
我试图旁敲侧击地劝劝丁原，但当我看到他那副痛苦而又坚定的表情时，我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了。所以我敷衍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就借口宫中有事而匆匆辞别了丁原。
路上，不太爱讲话的小马超主动开口提醒我道：“将军，您不找吕布了？”
我道：“当然要找，但不是现在。”
马超不解道：“那是什么时候？”
我道：“估计是在今天晚上。”
马超道：“晚上？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宫吗？”
我道：“不，我们现在去董卓的大营。”
马超吃惊道：“您不怕太后误会吗？”
我笑道：“有了吕布抢马的事情，太后就不会误会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