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破镜难圆

石磊认真地解释说：“真的，此刻我正坐在窗前呢。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了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在单位的窗台上种牵牛花时的情景。”

陈馨婷被他的话打动了，思绪仿佛也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不禁感到有一股暖流在周身涌动。禁不住说道：“是么？那么我也想告诉你，你送我的那条祖母绿白金项链，此刻就戴在我的脖子上呢。”

“白金项链？”石磊诧异道。

但随即他就想起来了，哦，对对，是自己送她的项链，没错。上次，陈馨婷应约来东亚烧烤店帮忙时，就曾戴着这条项链。还曾问过自己，记不记得这条项链了？而让人难堪的是，自己竟然给忘得一点儿不剩。还是在她的提醒下，自己才恍然大悟的。想想真是尴尬。

而此刻呢，自己差点又给忘了。瞧自己这臭记性，也太耽误事了。

事实上，石磊这人一向是没心没肺的。除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的话，他都懒得上心去记。尤其是他送给别人的东西时，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索取什么回报，因此送了也就送了，他根本就不会记挂在心上的。因此早就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尽管他只是稍一愣神就反应过来了。但陈馨婷还是觉察到了，不禁嗔道：“哎呀，瞧你？真扫兴。”

石磊赶紧检讨，“不好意思，我的脑子经常短路。不过，我这不是马上就想起来了吗？”

“哼，那是因为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当然记不住喽。”

“行了行了，我的好妹妹，你就别扒小肠了。”

“那好吧。我再问你个问题。你曾经跟我说过，围绕着你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儿。那么，今天你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

一听这话，石磊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得，又触及到敏感的话题了。有些事儿，他永远也不想跟别人分享，哪怕这个人跟自己的关系再近，他也不想说。

犹豫了一下，他叹了口气道：“唉，怎么说呢，当初吧，我也是不成熟，因此就有些故弄玄虚。其实除了想抬高我自己的身价之外，我能有啥莫名其妙的事儿呢？我看还是算啦，咱们就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陈馨婷说：“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一直也没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呀？”

石磊苦笑道：“这件事我好像给你解释过吧？当初因为是虚荣心作怪，因此有些事儿对你说了谎。后来觉得有些没脸见人了，因此才离开了你。至于说什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等等，那完全是我虚构的，就是为了掩饰我的谎言，而故弄玄虚的，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

陈馨婷听了，半晌无语。她并不相信，她觉得没这么简单，石磊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从自己当初结识他的时候，就感到他这个人不一般，因为他从不在财物上与别人斤斤计较。而且站得高，看得远。说话办事，举手投足，那气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普通的打工仔。

还有，那个假石磊是怎么回事？谁是幕后的导演？能不惜血本，导演出这样一出大戏的人肯定不简单，一定是很有背景的人。石磊能跟这样不简单的人扯上瓜葛，说明他也不简单。这里面一定有内幕，只是石磊不肯说罢了。那么，跟这样一个谜一般的男人谈恋爱，自己心里能踏实吗？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她必须承认，石磊绝不是花花公子，如果他想骗自己的话，恐怕早就得手了。他曾给了自己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而且两人之间的那份感情是很真挚的。

这就是让她纠结的地方，缠绵悱恻，纠缠不清，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取舍了。

长时间的冷场让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尴尬，陈馨婷只好没话找话地说道：“呃，浙江的那处宅子现在归你了，是吧？那么，你现在还去那边住吗？”

石磊听她转移了话题，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积极回应道：“嗯，是的。我有这么个想法，以后夏天住北方，冬天去南方，轮换着居住。你觉得咋样？”

他认为，自己这样说陈馨婷肯定会比较满意的，因为那儿离她的父母近。女孩子嘛，都是很顾家的。

然而，陈馨婷的反应并不是很热情，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像心不在焉。

当然，并非是石磊的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陈馨婷所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无论石磊如何回答，她都不会在意的。而她所耿耿于怀的，是在她所认为的重点问题上，石磊并没有给她满意的答复。

这样心不在焉了片刻，她又问道：“韩汇慧既然去了美国，那你有没有也想过去的打算哪？”

这个问题让石磊又是一愣。他不得不佩服陈馨婷比过去成熟了许多，她提的问题都特别尖锐。还别说，在石磊的心里，确实隐隐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他怎么能告诉她呢？那样的话，会再次让她感到不爽的。但如果再次说谎，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这让他真有些进退两难了。

无奈，他只好折中道：“嗯……我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呢。”

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聊天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些闲话，就草草收场了。

在这之后，陈馨婷又来过一次电话。不过，两个人仍然是聊得不咸不淡的。而且，陈馨婷在聊天中再次提到了韩汇慧。看来，她除了对石磊的不诚实感到不满意之外，还对那个韩汇慧也心存芥蒂。

石磊露出了难为情的苦笑。看来，如果一旦把女孩子给得罪了，那么要想再次取得对方的信任的话，真是难上加难了。想要修复这样的嫌隙，绝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唉，偏偏自己又是最怕麻烦的人，不想自寻烦恼。既然如此，他也不想作过多的解释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她能接受自己更好，不能接受呢，自己也不勉强。

没事的时候，他喜欢到小区的楼下去散散步，看看那些聚在一起的老头老太太，看他们在一起唱戏。内容都是很老旧的，比如样板戏。石磊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了他们，这些老年人原来很有才华呢，那胡琴拉得，有板有眼。那锣鼓家什，也打得像模像样的。而且，他们唱得是那样投入，并且非常有韵味儿。举手投足间，显露出颇为不凡的功底。真是高手在民间哪。看他们此刻的种种表现，那么想当初，他们在单位里也应该都是文艺骨干吧？甚至应该算得上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石磊喜欢静静地欣赏，喜欢做一个默默的旁观者。他觉得，欣赏别人的表演，能够愉悦身心，陶冶性情。尤其是那些颇具功底的表演，能让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感慨颇多。

但还是那句话，他喜欢独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他觉得没有比静静地待在一隅更能修身养性的了。也许在别人的眼里看来，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待着，简直是浪费时间，甚至会感到有如上刑一般的难受。尤其是对那些好动而不好静的人而言，就好像自己被亲戚朋友，被整个世界给遗忘了似的。恐怕他们一分钟也待不住，早就蹦着高地跑出去呼朋唤友了。或吆五喝六地喝酒侃大山，或聚在一起打麻将，要不就是自驾游啥的。总之，他们所要的是那种熟悉的、热热闹闹的生活，而不是一个人憋憋屈屈地待着。即便是实在没辙了，必须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他们也是捧着个手机不断地刷屏。

而石磊却恰恰相反，他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无聊呢，那简直是浪费生命。而自己的这种独处，才是延年益寿的良好的生活方式呢。

一个人独处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头脑保持清醒，可以聚精会神地思考问题。

他在聚精会神地思考问题的时候，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纰漏，顿时有些慌了，甚至懊悔不跌，六神无主，追悔不及了。

这个纰漏仍然出在他的言多有失上，那就是关于浙江的那套宅子。他曾对陈馨婷说，现在那处宅子已经是自己的了。那么，如果有一天，陈馨婷看到了产权证时，就会发现，其实那套宅子五年前就是自己的了，而并非是现在。产权证上的日期能暴露一切的。

唉，这个谎言同样是难以弥补的。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有些绝望了。自己费尽心机去圆谎，结果一番努力下来，仍然是漏洞百出。看来，一个人一旦说了谎，那么想要自圆其说，谈何容易？

这也说明，自己在享受那罐黄金所带来的福利的同时，也时刻在承受着它带给自己的巨大压力。而且这种压力似乎没有尽头。一想到此，他的心头就掠上了一层阴影。

这天，私家侦探徐明正跟自己手下的两个助手在一起聚餐呢。他们在喝酒啃狗肉，吃得津津有味儿，一个个头上冒着蒸腾的热气儿。

这三位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徐明是个大块头，身材魁梧。而两个助手呢，一个是大个儿，另一个是瘦猴，这三块料凑在一块儿，吆五喝六的，倒也整得热气腾腾，冒烟咕咚的。

他们正吃得尽兴，聊得很嗨呢，徐明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赶紧用餐巾纸撸了一下油渍麻花的双手，不满地嘟囔道：“妈的，这是谁呀，净扫老子的兴？”

电话是石磊打来的，他的语气有些异样地严肃，“老徐，忙啥呢？”

“没啥，喝酒呢。石老板，你要不要也过来喝点儿？”

“唉，我可没那雅兴啊。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件事儿。”

“没问题。说，啥事儿？”

“查一查向阳，查查他是不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