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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桐花泛舟
春日未消,夏日将近,清晨清净,桐花同行。春暖花开杨柳长,暖阳湖光飞鱼尝。清风轻掠波光影,舟人俯瞰水中粼。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映着蓝天白云,荡着清风小舟,在宁静之际,更显几分悠闲。
苏衡一干人等并排坐在小舟内,言弭依旧坐在苏衡的身侧,眯着眼睛看着他。
前些时日,苏衡派人来询问她是否有时间,可要去桐花湖泛舟。这桐花湖是什么湖她并不知道,也不知道位于何处,但在苏衡派人来问时,她是想也不想就开口答应了。
等之后问了紫鸣这才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紫鸣告诉她,这片湖乃是着虞国的一处好地方,相传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的时候,有一名女子名唤桐花,在杨柳岸边栽种着杨柳树。日复一日,未曾间断。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她希望能够在这片湖水的四周都种满杨柳树,这样就能够留下她丈夫的魂魄。
原来早年她的丈夫为了一对救落水的母女而不慎淹死在湖水中,来不及同她履行种植杨柳树的约定,于是她就想着自己一棵一棵地种着,等到这岸边都种满了杨柳树,那么或许就能够凭借那个约定将丈夫唤回来,丈夫见了这杨柳树,必然会想起与她的种种,心甘情愿留下来。
桐花说她不祈求丈夫能够死而复生,只要是能够待在她身边就足够了。哪怕她的丈夫是一缕魂魄也没关系。
然而这杨柳树却始终没有栽种完成,在一棵接着一棵之后,桐花身心疲惫,在第二十六棵杨柳树种下之时,她因头昏身虚,脚步不稳,竟是一头栽进了那湖水之中,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湖岸边。
至于那第二十六棵树,据说十分神奇。那年桐花正好二十六岁,而她的丈夫也是在二十六的时候落水身亡的。因此有人说,或许是因为他的丈夫不愿意见到桐花这般辛苦,于是就带着她一起离开。
虽然桐花到死都没有留下她丈夫的魂,但到了最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也算是永远的在一起了。所以这片湖也就以她之名字命名。正是因为如此,就延伸了一种只要你与互相喜欢的人乘着小舟在湖面上游荡一圈,那么你就会得到桐花与她丈夫的祝福,从此长伴彼此身侧,至死不再分离。
听了这个传说与说法之后,言弭对于苏衡邀请她去桐花湖泛舟这件事表现得极其兴奋,险些夜不能寐。直到第二天,她出门上了马车后在马车里看见了顶着一张坏笑的脸的虞珍时,她忽然觉得这件事有可能不是苏衡提出来的。
后来跟着他们坐上了那小舟的时候她才真正确认这的的确确是虞珍提出来的。
因为起初以为是苏衡邀请她,所以紫鸣自觉地留在了丞相府,而平日里跟着苏衡的剑哲并不在此处,因此这小舟里就只有他们三人而已。如果要加上一个撑船的渔夫,那么就是四个人了。
当时言弭心里宛若吞下数只虫子,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要不是苏衡面带微笑地说着“冒犯了”之后温柔地牵着她的手上舟,她或许就要丢出一大通脏话给虞珍,再趁他不注意,拍肿那个臭小子不可。
但是看见苏衡的面子上,言弭倒是压住了自己体内那股冲动,十分乖巧地坐在苏衡身侧。苏衡出门前带了琴来。那时言弭还不明白他为何要带这东西,但在琴声舒缓如梦如诗荡漾在这清爽无影的湖面上,配着阵阵清风,实在是很有意境,听得言弭如痴如醉。
言弭用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盯着苏衡看的模样在虞珍的眼里简直是宛若一名痴儿。虞珍从鼻间轻哼一声,内心觉得言弭分明是什么都听不懂却还要在苏衡面前装出一副陶醉的模样,实在虚伪。
只是虞珍不知道的是,言弭陶醉的并非是琴声,而是苏衡的脸。清秀的面容,柔顺的发丝,温和的眉眼,每一处都在吸引着言弭。言弭看着苏衡,心里不由感叹,这人长得真好看。虽然不是虞珍那种张扬显著的好看,但却是那种一眼清心,二眼动心,三眼铭心,之后许多眼都是属于倾心。
他的面容同他的人一样干净。言弭看着苏衡,听着他所弹奏的曲调,忽然觉得不管是什么,只要与他相关的,想必都是明亮清澈的。
一曲一弦,一拨一挑,几度之后,留下淡淡余音。言弭见他弹完,坐直了微微有些酸累的腰,笑着对苏衡说:“弹得真好听,陪着这湖光山色真是美不胜收啊。”
“言姑娘过奖了。”苏衡如玉般的手搭在琴弦上,指节分明,甚是好看,瞧得言弭目不转睛。
一旁的虞珍见状冷笑道:“呵,花痴女。”
言弭听了,身子微微一顿,随后慢慢抬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花痴女总比笨蛋男好吧。”
“你说谁笨蛋?”虞珍闻言就知道言弭是在骂自己,立即动怒眼中带着熊熊大火地瞪着言弭。
言弭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撑着下巴的手不曾改变低声道:“谁爱对还入座,就说谁。”
“你!”
“锦淮,你不是想听《高山流水吗》?静心,好吗?”苏衡不愿两人在大清晨吵架斗嘴坏了这里的闲情逸致,于是就出声阻拦,不等虞珍回答,他就随手一拨琴弦,琴音当即一泄,随后便是新的一曲响起。
虞珍口中虽是有万字要说,却在苏衡琴响的那一刻自动闭了嘴,只是照例瞪了言弭一眼,乖乖听着琴声。
言弭嘴角微微一勾,不去理会虞珍。三人同坐一舟中,只闻琴声不闻声。几曲下来,小舟已然渐渐偏离了岸边。
在苏衡停下一现不奏之时,言弭快速地插话问道:“苏衡,我们要在这儿逛一圈吗?”
苏衡刚要说话,虞珍就插嘴道:“怀安,不要。这女人一定是知道了这湖的传说,想借此缠着你呢。”
苏衡一顿,道:“传说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故事也不过是一个故事,不需要在意太多。若是在意这么多,不就失去了我们起初说好要来泛舟的乐趣的吗?毕竟说要泛舟的人,是你啊。”
虞珍闻言沉默无言,心道,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哎……
哦~原来是虞珍提议的啊?他为什么要提议这个?言弭眯着眼睛望向虞珍,片刻后,忽然莞尔一笑,冲着虞珍说道:“苏衡说的都对,若是计较太多可是要失去乐趣的。你啊,别计较啊。不过说起来,还是感谢你能够给我们这个机会啊。”什么机会?当然是眼下与苏衡共泛一周,共捡祝福的事了。
这样算来,是不是也算是天在帮着自己呢?不管虞珍起初的目的如何,眼下他的提议倒是对自己有所帮助。若是没有他这个大灯泡就好了。
言弭想到这儿忽然又觉得有些生气,这人怎么总是待在苏衡身边,还老是跟自己斗嘴,想着办法算计自己,这人……
“你该不会是深爱着苏衡吧?”
言弭的这一声问的十分尴尬,当时苏衡正准备调琴,结果言弭这一句出来,使得他心神恍惚,一下子竟是让琴弦“嘣”地一声断裂。
一句话问出后,在场陷入一片寂静。最后还是身后的渔夫轻轻一咳,这才有人开口说话了。
“你想多了。”虞珍朝着言弭翻了一个大白眼。
言弭道:“那你总是针对我做什么?”
“我说了,怀安是属于我妹妹书灵的。”
“首先苏衡不属于你妹妹;其次,那应该是由你妹妹来作为的我对手啊,怎么是你?你这样一个大男人天天为难一名小女子你害不害臊啊?”
“对待一个粗鲁低俗的女子,本皇子自然不害臊。”
言弭一听刚想怒斥他,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萧声。屋中三人侧耳倾听,片刻,却见苏衡拨起未断的其余几根弦,竟是与那阵萧声配合的毫无间隙。
虞珍愣了一会儿,站起身子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前方一条小舟缓缓朝着自己这儿逼近。
“诶?那是……”虞珍见到那小舟的最前方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紫红锦袍,手持墨青色洞萧,头戴麒麟白玉冠,脚踩云纹黑靴,气质非凡,绝非平常人家,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看不清其容貌如何,但从他的萧声之中却是听出了三分清冷,三分淡然,还有四分疏离来。
待那小舟离自己越来越近时,虞珍身形微动,又见对方的船只与自己的仅三步之远,就见他忽地上前一步,随即脚踏船板,翻身到了对方的船只上。
苏衡不曾阻拦,言弭瞧得糊涂,只得坐在苏衡身子随意悄悄,却见虞珍在闲谈几句之后,冲着那人笑了笑,扳过那人的肩膀,向他指了指他们的这个方向。
大致语落之际,却见那两道声音迅速挪动,眨眼间就来到了苏衡与言弭面前。
言弭尚未开口,就听见那持萧的人低声唤道:“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