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计划
一首《老马》歌曰：我于战阵搏杀，万军冲锋马踏，若是谁个敢当我，管教你丧命铁蹄之下！将军若问前程，何必下马？只管与我冲杀。沙场驰骋数十载，若无马革裹尸阵前亡，何能安天下？终有年老志衰，归田卸甲，奈何卸磨把驴杀？我为战马，当老骥伏枥，绝不为尔等小人笑话！
我看着老马的尸体，不由地沉默了下来。记得自己曾答应过它要为它养老送终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自身尚难保全，如何能为它寻一片清静之地，好好安葬？那朱瞻福虽然不知道我的名姓，但也曾见过我一面。想必他一定已经让人画下了我的画像，使人四处寻我。我若是拖着老马招摇过市，那实在是太扎眼了，一定会被人注意到的，那时我就危险了。我很为难，一方面感觉对老马不起，一方面又实在不敢露面。我定了定神，心中默默对老马说道：“老马，对不起了，我恐怕要食言了。你等我办完所有的事情，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我赶紧回到狗哥家里，让狗哥老婆先帮我收了老马的尸骨，我自己则戴了一顶斗笠，偷偷地赶到了燕子住的地方附近。
离燕子那里还有一段距离，我就明显感觉到了气氛很不对劲。说起来，我对这里算是相当的熟悉，可是现在我却发现街上行走的人几乎都是生面孔。而且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警惕地看着过往的行人。我不敢再往前走，假装淡定地转身离去。
记得少爷曾和我说过古时候隐士的三大境界：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里已经快要算是登封的郊外了，太偏僻，不是行事的好地方，我开始往热闹的地方走去。这一次，我干脆来到了登封的中央大街，准备到酒馆里面坐一会，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到了酒馆之内，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照旧点了两样小菜，一壶酒，顺便把我那已经空了的酒葫芦也给打满了。我坐在这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偶尔喝一口酒，静静地听着别人的谈论。
“唉，自从那个‘柿子’一来到这里，已经杀了好几个人，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日子也过不安生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竟然惹到了这位爷的头上，连累我们登封的百姓也跟着受那池鱼之灾，真是晦气。”
有两个人在发牢骚。
“哎，你们知道那个娼女现在怎么样了吗？”有人问道。
“唉，别提了，听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子了。这个娼女也算是硬骨头，硬是不说得罪‘柿子’的那人的名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时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啊，‘柿子’想要找的人已经来登封了，正准备救那个娼女呢。”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惊，莫非我已经被发现了？我微微扭了扭头，小心地看向那个说话之人。只见这人身材高大，面目粗犷，满脸的络腮胡子，长得有点面熟。我仔细看了看，这不是星哥吗？既然我已经认出了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他脸上所谓的络腮胡子也全都是粘上去的假胡子。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星哥明明不知道我来了，却说出我已经来了的事实，看来他一定是有所计划，才会这么说的。我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看星哥还说些什么。
“哦？这样说来，那个人也算是条汉子。只是可惜，他这一趟来的乃是龙潭虎穴，想要救人，怕是很难啊。”有人道。
星哥接着道：“管他去呢，只要他来，不管是救走那个娼女还是自己也死在这里。咱们总算是清静下来，不用再整天跟着担惊受怕了不是？”
“不错，现在我只希望那个魔王赶紧离开这里。至于有人向从他那里救人嘛，我只能说，痴人说梦。”
星哥眼中精光一闪，道：“谁说不是呢。”说完他就沉默了下来，低头喝着酒。过了没一会，他看没有人注意他这里，就起身付账离开了。
我看星哥走了，也赶紧起身追上。星哥走得不紧不慢，我远远地跟在后面。拐过一条路口，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把星哥跟丢了。我举目张望，想看看星哥到底在哪里，正当我看着的时候，突然被人拉到了一边的小巷子里。
“小子，不要命了，在这里发什么呆呢？”星哥对我道。
“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我看到星哥，想起了燕子的遭遇，心里很不是滋味：“星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燕子姐才会这样的。”
“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你也是好心，我怎么能怪你呢。”星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说完转身就走。
我跟在星哥后面七拐八抹地来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所在，星哥熟练地打开了一间屋的门，走了进去，我紧紧跟上。进屋之后，星哥对我说道：“兄弟，你真傻。明明已经走了，还回来趟这趟浑水干嘛？”
我说道:“星哥你别这么说，你们有难，我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星哥听了这话，盯着我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好兄弟。”
我坐下问他：“刚才我在酒馆里面听你说那番话，似乎是别有深意，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星哥道：“这个主意是狗子想的，我本来不想同意的。狗子现在已经混到了朱瞻福的身边，他让我放出假消息，说你已经来了。他去禀报朱瞻福，说知道你在什么地方。然后他会带着朱瞻福去找你，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等到朱瞻福带人走了，我就趁虚而入，一举救出燕子。”
我听完，仔细想了一会儿道：“此计不妥，这样一来，狗哥就太危险了。若是朱瞻福发现狗哥在诓骗他，他恼羞成怒之下，也许会对狗哥下毒手啊。”
“唉，谁说不是呢？”星哥道：“这一点，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狗子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若是错过了，就很难再有机会了。他这人，一旦下定了决心，谁也改变不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在外面尽量为他造势。”
星哥顿了一下，接着道：“狗子还说，他早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让我不必担心，只管救人就是。现在的情况，咱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这样看来，咱们也只有全力以赴，救出燕子姐，这样才能不辜负狗哥这一番冒的险。”
星哥道：“既然你已经来了，再说你该不该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咱们现在先养足精神，晚上你跟我一起行动。有你在，想必这一次咱们成功的机率应该也会大一些。”
“好。”我果断点头道：“你跟狗哥是怎么约定的？”
星哥道：“狗子说今天晚上酉时他会向朱瞻福说出假消息，咱们快到戌时再去燕子住的巷子里去。到了那里，如果狗子已经带着朱瞻福出发了，他会在巷子西口那里做上记号。到时咱们就只管救人，成功后，立刻就走，躲进嵩山去。”
我听完之后，仔细思考了很久，想要找出计划的漏洞，好及时补救。奈何我生就了一副猪脑子，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来，最后也就放弃了。我咬咬牙对星哥道：“行，星哥，我听你的。”
星哥没说话，点了点头，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我也想休息一会，养养精神，奈何我现在心情激动无比，实在是没办法躺下来。最后在满心的煎熬之中，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