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胆子真大

等了许久也不见冉锦寒开口说话，胆大的萧贵妃，竟然自己站起了身子，轻步走到冉锦寒身后，伸出手去帮他按揉肩膀，同时撒娇道：“皇上，臣妾已经半个月没见过您了，今日大着胆子来此看您，您却把臣妾关在门外，好让臣妾伤心呢。”

“你也知道你的胆子很大？”冉锦寒语气冰冷，口上回复着萧贵妃的话，手上依旧正常的翻阅着奏折。

听到冉锦寒这么说，萧贵妃才知道害怕，立即收回手，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了臣妾。”毕竟是陪伴皇上身边许久的人，冉锦寒的性格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冉锦寒那么说，萧贵妃自然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知错就好，”听到冉锦寒这句话，萧贵妃悄悄松了口气，却不料冉锦寒又说道，“错了，就该受罚，你说是不是？”

“臣妾知错，求皇上饶了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说到最后，萧贵妃已经冒出了冷汗。之前自己也犯过不少的错，可冉锦寒从没对她说过一个‘罚’字，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冉锦寒是真的怒了。

冉锦寒突然将手中的奏折摔倒龙书案上，大声说道：“萧贵妃，胆大包天，擅闯泰和殿，扰朕处理国事，按罪当削其贵妃之位，打入冷宫。”

“皇上……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求您饶了臣妾吧……”萧贵妃没想到冉锦寒会给她安个这么大的罪名，更没想到他一开口便要将自己打入冷宫。此时的她，慌张的就只剩下求饶了。

冉锦寒也不理她，重新拿了本奏折继续翻看，殿外的李修平有些担心了，他知道冉锦寒为什么火气这么大，也知道冉锦寒盛怒之下，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前几日传来消息，说宿嫣在荣亲王府死于大火之中，冉锦寒为此伤痛欲绝，并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整整一天一夜。自那日起，他未踏入后宫半步。伤痛过后的他，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每日只忙于政事。

如今萧贵妃，偏偏不知好歹的撞到了冉锦寒的枪口上，他怎么会轻饶她。可身为皇上身边的心腹，他必须提醒皇上，切莫冲动，萧贵妃虽然有错，可她身后毕竟还有庆国公需要顾虑，况且，萧贵妃今日之错，也确实轮不到要被打入冷宫，思前想后，李修平大着胆子，进了泰和殿，“奴才参见皇上。”

“什么事？”冉锦寒声音平淡，一点不像刚发过火的样子。

“回禀皇上，已是过午时分，您该用午膳了。贵妃娘娘老早就过来了，带了亲手给您顿的参汤，您看这午膳，是否要尝尝贵妃娘娘的手艺？”李修平当然不能一进门就帮萧贵妃求情，不说他一个太监没有这个资格，单看冉锦寒当时的态度，弄不好自己都会受到牵连。

听到李修平这么说，冉锦寒怎会不知他的用意，他也不是真想处置了萧贵妃，如今自己举步艰难，秦无双的死，让他和顺国公、吏部尚书之间产生了隔阂，关系变得薄弱，镇国将军府的实力也不如从前，只有萧贵妃身后的庆国公一脉，还算既有实力又忠心，他怎么会真的想处置了萧贵妃。

只是宿嫣的死，让自己心里窝了一口火，并且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快半个月了，自己还是没办法平复掉，既愤怒又悲痛的心情，而这萧贵妃，偏偏不知好歹，赶在这个时候惹到了他。

还好身边有个既聪明又识大体的李修平，冉锦寒放下奏折，转头去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萧贵妃，说：“为朕亲手炖了参汤？”

萧贵妃连连点头，其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冉锦寒不屑一笑，就凭她这样的胆识，竟还敢如此撒野，终究是自己平时太纵容了她。

后位无人，四妃只剩二妃，德妃依旧不出宫门半步，本就是四妃之首的萧贵妃，自然更加猖狂，其余的宫嫔妃子，纵是敢怒也不敢言。

“没想到，你还挺有心的，那朕就尝尝你的手艺。”冉锦寒朝李修平摆了摆手，示意他将午膳和萧贵妃炖的参汤一同宣进来。随后又对萧贵妃说，“若是手艺好，朕就不再追究你今日之错了，不过，你自己可要长长记性才行。”

店家高兴地接过银子，转头吩咐小二去打扫房间，同时又亲自热情的招待他们。

按照规矩，兰宁和午格都是下人，不该与冉奚和宿嫣同桌用餐，可宿嫣顾虑到，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有些俗礼能免则免，而且她和兰宁的身份特殊，不宜太过招摇，以免被人发现，于是，最后便决定了，四个人在一桌用饭。

“顾姑娘，我午格是个粗人，又是下人，怎么能因为我，让您和兰姑娘挤在一个房间里呢，一会用完饭，我还是去马棚将就一晚吧。”午格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主子对他们好是主子仁慈，他总觉得，自己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能越了规矩才是。

“冉奚。”宿嫣笑着看向冉奚，示意他说句话。

“让你住你就住，哪这么多话。”虽然话听着生硬了点，可里面的意思明摆着。

自己主子都发话了，午格也不敢再多说，回了声“是”，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赶了一天的路，每个人都很疲惫，冉奚毫不避讳的拉过宿嫣的手说：“坐了一天的马车，清儿，幸苦你了。”

宿嫣微微一笑，反握住冉奚的手，说：“不会啊，有你在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们两个倒是幸福了，可苦了一边的兰宁，虽说自己决定了要放下对冉奚的感情，可决定了不代表感情马上就消失了，现在每天她又都得面对他，面对他和自家主子恩爱的场面，心里终究还是不好受。

“午格，以后你就直接叫我兰宁好了，别兰姑娘兰姑娘的叫，我又不姓兰。”饭菜上桌前，为了避免尴尬，兰宁故意找了个话题，对傻呆呆的午格说道。

“哦，好。”午格简单回复，和几位贵人同桌，他拘谨的很，不敢多说一句。

这可苦了兰宁，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可对方却不怎么会说话。不过还好，就在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时，店小二把菜端了上来。兰宁笑着开口道：“公子、小姐，菜来了，先吃东西吧。”

冉奚拿起筷子，直接夹了块鱼肉到宿嫣的碗中，“这鱼看着不错，你又刚好爱吃鱼，来，尝尝。”

宿嫣的心微微一酸，他竟然这么了解自己，而自己呢，不知道他爱吃什么菜，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茶，不知道他喜欢做什么事，更不知道他讨厌什么，自己这个样子，凭什么喜欢他啊，又凭什么被他这么喜欢着、宠着、照顾着。

看到宿嫣有些失神，冉奚小声提醒道：“清儿？”宿嫣回过神，冲冉奚笑了笑，压下心中愧疚，回了句“我没事”。

小二又端上来一盘小炒青笋，随手放到了离冉奚较远的位置，兰宁见了，伸手将那盘青笋挪到了冉奚面前，随口道：“这小二真是不懂事，竟把公子爱吃的菜放到这么远。”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小举动，再次触动了宿嫣的心。

“冉奚，我有点不舒服，先上楼歇息去了，你们慢慢吃。”说完起身要走，忽然手被抓住，“我陪你上去。”冉奚放下手中的筷子，直接起身，拉着宿嫣的手朝楼上走。

看着刚上桌的菜，兰宁心里不是滋味，她真的是无心的，她不知道，这在宿嫣眼里算什么，可她能看的出来，宿嫣因为她的举动，不高兴了。

上了楼，冉奚关好门后，来到宿嫣的身边，“哪里不舒服？让我帮你把把脉。”说着去拉宿嫣的手。

原来，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上的楼，再细心的他，终究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也辛亏他不懂。宿嫣并非在生兰宁的气，她是在自责，兰宁和冉奚的接触并不多，相反自己过去经常和他来往，可连兰宁都知道他的喜好，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的很愧疚，看着还在细心为她诊脉的冉奚，宿嫣忍不住抽回手，转身落了一行泪。他对她这么好，一直都这么好，而过去，自己竟然从未‘看见’过他，不但如此，自己竟还瞎了眼的，为那样一个心里黑暗、手段恶毒的冉锦寒，付出了真心。

“清儿，你怎么了？”冉奚终于发现，宿嫣不舒服的不是身体，而是心里。

“冉奚，对不起。”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对不起他，这样的自己，实在愧对他的付出。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冉奚感到心里发慌，他拉回宿嫣，小心的问：“清儿，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别这样吓我好么？”

“我……觉得……自己根本……根本配不上你的好。”宿嫣抽噎着，从小到大，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愧疚、自卑，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冉锦寒，不会爱了，即便此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爱上了冉奚，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知道，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傻瓜，”冉奚一边为宿嫣拭泪，一边安慰她说，“我的好全是给你的，除了你谁还能配得上？”

“可我……可我连你的喜好都不知道，过去和你接触了那么多，最后却连兰宁都不如，她至少还知道你喜欢吃青笋，而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对你一无所知，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看着哭花了的人儿，冉奚忍不住将其揽入怀中，慢语柔声道：“谁说我爱吃青笋的，我最讨厌青笋了，除了你，我没有其他的喜好，我不要你讨厌自己，我要你像我爱你一样的爱自己，不许再说自己傻，如果你是傻子，那我这个爱你爱的死心塌地的人，不就是更大的傻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