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不一般

顾清岸坐下来，左右手边分别放着一封密函。左手边来自旭日城，是当地官员记载的顾西城提出的引水方案已经开始实施，初期效果良好，收获了当地民众的一致好评。右手边来自屠龙城，来函是顾淇玉的手笔，记载了顾千夜已经到达屠龙城，并且当即对边城统共五万军马进行了有组织的整顿，短短十天时间，军中上下对他的态度由一开始的质疑声四起到现在上下归心。

顾清岸心中暗暗叫好，果真是他最看重的两个儿子，文韬武略都如此出色。但是，想起当下的事情，他又不禁忧心起来。

欧阳若冰遇害的事情，说起动机，的确是陆雨菲最有可能，但是之前皇后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能贸然定罪，情况陷入胶着之中。他虽然暂时将太子妃禁足，但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事情还是要查明白才好决策。

之前声势浩大的凤凰祝福将整个琼城都笼罩在里面，大部分人都觉得是天降祥瑞，但欧阳若水却知道，这凤凰虚影很可能与凤轻羽兄妹有关。她再次确定了若冰的身体状况基本没有异样，便匆匆赶往红瑶阁，想看看凤轻舞的情况怎么样了。

果真，她刚刚走进红瑶阁，便听兰馨说凤轻羽出事儿了。她心中一慌，赶紧冲进去，房间里，原本形容枯槁的凤轻舞已经醒了，此时，她满脸泪痕，目光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俊朗男子，眼神中满是忧伤。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木然回头，见来人是欧阳若水，她刚刚忍住的泪水又要涌出来，哽咽道，“哥哥他……”

自进入这个房起，欧阳若水的视线就没有从凤轻羽的身上移开过。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床的位置，满眼难以置信。凤轻舞下意识给她让出位置，她轻柔地在床边坐下来。她没有问凤轻舞，而是固执地伸出手，颤抖着摸向凤轻羽的胸口。那一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却还是缓缓将手放下去，要亲自查证这个结果。

令她松一口气的是，强有力的心跳从她的指尖传来，显示着躺着的人良好的生命状态。她瞬间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活着就好，这就好……”

然后，她才转向凤轻舞，“他……这是怎么了？”

凤轻舞吸一口气，强忍住泪水，“哥哥为了激活我的生命力，流失了体内二分之一的血液，险些丧命，我用凤凰神力激活他的造血机能，性命保住了，但是因为之前受到的血液流失过多，留下后遗症，现在陷入沉睡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可能很快，也可能一辈子都……”说着，她沿着嘴唇别过脸去，两行清泪又顺着脸颊流下来。

欧阳若水怔怔地看着凤轻羽，“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吗……”

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时间的空白，随即一幕幕影像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

发现她偷偷扮作小侍卫混在随行队伍中时他的冷漠。

在阵法中抱起被箭刺中心脏的她时他的无奈。

皱着眉将她做的很难吃的饭菜都吃干净的他，看着她在府中与下人玩闹时嘴角微微扬起的他，在她耍小脾气的时候温柔地安慰她并且陪她回琼城的他，似乎永远波澜不惊但却也会有凡人七情六欲的他……

那个鲜活存在于记忆深处的人，现在突然躺在这里了，一动不动了，并且还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这个事实欧阳若水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凤轻羽，双眼空洞，似乎灵魂已经游离到现实之外。看到她这样，凤轻舞心酸极了。欧阳若水对哥哥的情意她一直都知道，她宁愿现在她放肆哭一场，将所有的伤痛都哭出来，也不愿意看到她这样麻木的样子。

突然，沉默的欧阳若水将目光转向凤轻舞。她目光充满坚定，仿佛刚刚那个失神的人不是她一样。

“他会醒过来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并且说的认真而郑重，凤轻舞下意识被她所感染，刚刚的消极情绪也消了大半。

她使劲点头，歉然对欧阳若水说，“若水姐姐，对不起……”

欧阳若水的指腹轻轻划过凤轻羽的眉心，他醒着的时候，她可不敢这么大胆。

她轻轻叹口气，“你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为了你做什么都会义无反顾，我又有什么立场怪你呢。”

凤轻舞摇摇头，“不是的，若水姐姐，你对哥哥来说是不一样的。

若水怔怔抬头，“什么？”

凤轻舞很肯定的点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当初地第一次去风城，哥哥将你从迷阵中带出去，除了我之外，你是他第一个碰过的女孩子。”

欧阳若水苦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怎么会呢，你没有听府里的下人说过吗，哥哥从来没有留非亲非故的女子在府上住这么久。我记得三年前乔那国的陛下想将自己的三公主塞给哥哥做夫人，硬是找了个理由将三公主送到府上，说是帝都夏季炎热，让公主过去避暑，但别说一整个夏季，刚过两天哥哥就派遣一队人马将三公主送了回去，说是府上寒酸，怕委屈了公主。为此，那位三公主一直对哥哥耿耿于怀呢。”

欧阳若水眼眸一动，“有这回事？”

凤轻舞无奈道，“若水姐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是最了解哥哥的，你信我，你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轻，只是哥哥比较深沉内敛，不善于表达感情。只是现在……”

她忧心地看一眼凤轻羽，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那就永远没机会向若水亲口表明心意了。

欧阳若水现在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她自己感受到的和旁人客观说出来的，其实还有一些差距。她也感受到凤轻羽对她态度的转变，但是作为先爱上的那一个，她凡事都有些小心翼翼，不敢轻易下结论，生怕是自己的一场空欢喜。而现在，凤轻舞对她将这番话，无疑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她痴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凤轻羽，心中暗暗想，如果他现在就醒过来，亲口对他说这番话，那该多好啊。

“若水姐姐？”凤轻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嗯？”

“哥哥这种情况，不宜在琼城多留，所以，我可能过几天就带他回风城休养了。你……”她想问欧阳若水打算一起去还是留下来，毕竟欧阳若水的家在这里，风城远在千里之外，此去不知何时才是归期，她不好意思问出来。

若水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凤轻羽身上，仿佛被什么力量吸引住了舍不得移开。她毫不犹豫，“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一定要看着他醒过来，让他给我要给答案。”

凤轻舞没有多做阻拦，哥哥能遇到这样痴情的好女子，是他的福气。

两天后，凤轻舞和欧阳若水带着仍处在昏迷中的凤轻羽出发前往琼城。现在，凤轻舞的实力已经足以保护她们三人，所以没有再带其他的护卫，以免节外生枝。

欧阳若水和家里人交代了一下情况，并且将自己在风城偶遇到的一对儿深蓝色晶石送给欧阳若冰，就当是提前送给两个外甥的礼物。此行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欧阳夫人和欧阳若冰心中自然多有不舍，但是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她们也说不出阻拦的话，只能祈祷她一帆风顺。

她们出发的同时，皇帝派人请红瑶入宫，说是她们前去历练已经诸多时日，许久未见，对她甚是想念，所以让她进宫到浣花楼一叙。

红瑶到的时候，皇帝已经在浣花楼等着了。浣花楼的一应陈设都没有变，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当时派给她的小婢女小绿如今已经升为大宫女，主管浣花楼的一切事宜。

红瑶一到楼门口，便发现早已经等在那里的小绿。小绿看到她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上来，“郡主，您终于回来了，奴婢和浣花楼的姐妹们都想您了呢。皇上正在里面等您呢，还特意命御厨做了您最喜欢吃的糕点。”

她心底升腾起莫名地感动，皇帝大叔真是有心了，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拉起小绿的手，咧嘴一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走吧，我们去看看皇帝大叔，好久不见，还怪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