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司凤

六皇子府。

欧阳若水一步没停地赶过来，走到门口，守门的侍卫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若水小姐？”

当时欧阳若冰姐妹一起嫁到六皇子府，本来都是侧妃的身份，但后来欧阳若水就离开琼城了，所以皇子府的人都约定成俗，并不把她当作皇妃，私下仍然称作若水小姐。

欧阳若水点头，“我姐姐呢？”

侍卫面面相觑，静妃有交代，六皇妃中毒的事情暂时不要传出去，也不知道欧阳若水算不算外人，所以一时之间他们说不出话来。

若水心烦意乱，直接推开侍卫闯进院子里，刚刚进院子，她便看到了拿着药碗的顾云山。他整个人的气质显然比她离开的时候更加沉凝，表情带着一丝心疼。

“顾云山？”

顾云山一愣，转身看过来，他惊讶道，“若水，你回来了？”

欧阳若水没时间跟他叙旧，直入主题，“ 我姐姐呢？红瑶姐说她中毒了，孩子差点不保，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顾云山苦笑，“跟我来吧，她体内的毒素刚解，身体还比较虚弱。”

欧阳若水赶紧跟上去，一进门，就看到孕状已经非常明显的欧阳若冰虚弱地靠在软枕上，眼眸微闭，神色之间有一些苍白。

她心中一疼，立刻上前去，若冰眼睛仍然闭着，只是虚弱道，“云山，又要喝药啊？”

若水的眼泪立刻溢出来了，“姐，是我。”

若冰身体一僵，眼眸瞬间睁开。她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她轻轻伸出手，一抹微笑绽放在嘴角，“若水，你回来了？”

若水使劲点头，紧紧握住欧阳若冰的手，“姐，你受苦了。”

若冰幽怨地看一眼顾云山，似乎在抱怨他将这个消息告诉若水，顾云山无奈摊手，“不是我。”

若水不满地嘟嘴，“如果不是我和你有血缘关系，在梦中感应到你出事了，是不是就没人告诉我这回事儿了？”

不等若冰反驳，她又接着质问，“到底是谁下的毒？”

若冰揉揉眉心，这件事说起来牵扯众多，她连欧阳家族的人都没有告诉，若水性格又比较直爽，她怕她捅出什么事情。

若水看若冰没有说清事实的打算，于是将矛头转向顾云山，“到底怎么回事？我姐姐中毒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现在还没得出个结论吗？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人在你手里出事的，你一定得给出个交代！”

顾云山知道，父皇和母妃一直阻止这件事情蔓延，就是怕牵扯到太子妃从而牵扯到太子导致政局不稳，但是出于丈夫和准父亲的角度，他没有理由不将此事彻查清楚，于是，面对若水的质问，他只能照实说。

“若冰吃了太子妃送过来的糕点，之后便中毒了，但是当初的糕点已经被处理掉了，现在死无对证，所以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此事还在调查之中，现在不能妄下定论。”

闻言，若水心中已经有数了，她冷哼一声，“不能妄下定论？那好歹要顺着线索往下查吧，为什么这么皇妃和腹中皇子被陷害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之前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是不是你们皇家怕影响不好，所以刻意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姐，父亲和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若冰叹口气，“父母年事已高，如果让他们知道，又是一场虚惊。既然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那这件事就暂时瞒着他们吧，等查明真相再告诉他们也不迟啊。”

若水眉头紧皱，“姐姐，你怎么这么傻？难道嫁给顾云山你什么委屈都可以容忍了吗？抛却六皇妃这个身份，你还是堂堂欧阳家族的长小姐，这件事皇家不给你做主我们家族给你做主，你等着，我现在立刻去禀明父母，让他们进宫面圣，务必要讨一个说法！”

若冰大惊，伸手想拉住若水，但现在她还虚弱得很，手指使不上力气，眼睁睁看着欧阳若水的衣角从她手中划过。

她赶紧对顾云山说，“你快去，若水性格冲动，做事鲁莽，如果让她宣扬出去，恐怕这件事想要再压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你快将她拦下来。”

若冰焦急地催促着，坐在她床边的顾云山却若有所思。

若冰推推他的手，“云山，你想什么呢？”

顾云山这才回过神来。他并不急着去追欧阳若水，而是轻轻地拍拍若冰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你别着急，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也许……若水的做法是对的。”

若冰一愣，“你说什么呢？”

云山轻轻吻她的额头，“若冰，对不起。”

若冰怔怔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顾云山苦笑，“如果不是若水来质问我，我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这个夫君做的有多不称职。在刚刚知晓这件事可能与皇嫂有关的时候，我也非常愤怒，但是父皇和母妃都极力压制这件事情，我也就暂时放下了。现在想来，我的妻儿受到致命的伤害，如果不是北堂家的小姐及时给出救治之法，如果不是红瑶姐及时赶回来，差一点你们就要离我而去了。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还不能为你，为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儿讨回公道，那我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守护你们一辈子？”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这次我不会在容忍了，若水要做的事情，正是我想做的，我一定要父皇给出一个公允的判断，还你一个公道！”

欧阳若冰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她对腹中的孩子爱得那般深沉，任何伤害她孩子的人，都是她所不能容忍的。除了这样的事情，她比谁都想找出幕后的黑手，但是考虑到各种因素，她只能将这个委屈咽下去，因为她不想看着顾云山和皇上作对，让他为难。

这个时候，顾云山对她说这样一番话，直接说到她的心坎里，她眼眶一热，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来。

“云山，谢谢你。”

顾云山揉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谢什么，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和孩子更重要。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好身体，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欧阳家族的人听说若冰的事，无一不惊怒交加。女儿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这种事情，他们竟然被瞒得死死的，皇家怎么能做出这般无耻的事情？

欧阳夫人更是气得眼眸含泪，对欧阳家主道，“老爷，我先去皇子府看看若冰现在的情况，你可一定得给她讨回公道啊！我一想到有人想要加害我的女儿和外孙，我就如芒刺在背，心惊肉跳，这件事绝对不能这样姑息！”

欧阳家主自然也疼爱自己的女儿，不过作为一家之主，他想的事情要更多一些。在太子和三皇子皇位争夺战的战队之中，欧阳家族原本是更加倾向于太子的，私下与太子党的交流也更为密切，但是在欧阳若冰怀孕之后，欧阳家主的心态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之所以对太子更有信心，是因为皇帝即位之初便册封了太子，这么多年，想必太子的势力已经非常稳固，并且子凭母贵，当今皇后出身神秘的超级家族，而三皇子的母妃却只是皇上在微服私访时认识的一个民间女子，实力背景上的差距也非常显著，所以他当时并不看好顾千夜。而欧阳姐妹嫁给顾云山，他也实在感到无奈，皇帝赐婚无法推拒，如果可以，他倒是更愿意看到一双女儿嫁为太子侧妃。

但是，若冰怀孕之后，他又看到新的契机。

帝位一定会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诞生吗？说起来，六皇子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六皇子的母妃静妃虽然身份没有皇后那么显赫，但却是前朝功臣之女，她的父亲为皇帝坐拥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说起来也并不寒碜，并且皇上与静妃伉俪情深，对她非常宠爱。最重要的是，现在若冰肚子里怀的是皇长孙，而皇帝对这一对长孙的喜欢也丝毫不加掩饰，综合各种因素，顾云山未必会比他的两位哥哥差。所以，原本资源没有保留向太子倾斜的欧阳家族也渐渐开始藏精，目前正处于一个观望的状态。现在若冰出了这样的事情，显然使皇家不对在先，此时若是欧阳家族的人前去讨个说法，太子妃必定不能将自己摘干净。如果太子的地位因此受到影响，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再进一步，此事若能核实，不仅仅太子妃会遭遇冷遇，就连她肚子里正怀着的孩子也会受牵连，不管什么结果，对他们家族都没有害处，所以，这一趟皇宫是走定了。

他当即沉声对欧阳凌风道，“凌风，准备一下，立刻随我进宫面圣。真当我们欧阳家族没人了吗，管她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太子妃，今天，就算是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我也要为我们若冰讨回公道！”

于是，欧阳家主带着欧阳凌风连同一行欧阳家的吓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赶过去。

届时，顾清岸正在皇后处用晚膳，刚刚经历了一场诡异的金雨，他来皇后这里问一下她有什么见解，正听到她说起凤凰血脉的事。

“陛下可还记得上次乔那国派来参加百花宴的使臣凤轻羽？”

顾清岸点头，“当然记得。这个年轻人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定力，而且拿出的那件凤凰守护神器更是让人记忆深刻。虽然当初他并没有刻意在百花宴上表现自己，朕却看得出，此人深不可测。朕昨日似乎还跟你提起过，刚刚收到他的拜帖，说近日因为家事前来琼城，希望有幸能够进宫与朕交流，但是朕派去回信的人却没有找到他的人影。怎么，此次的金雨与他有关？”

皇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正是因为您和臣妾提过凤轻羽前来琼城，臣妾才有一些猜测。之前没有和陛下说，是因为怕陛下过于忧心，但是眼前的情况，臣妾不得不和盘托出了。臣妾想，那个凤轻羽，极有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顾清岸一惊，“你是说…司凤？”

“正是。当年，乔那国与琼国开战，司凤以一己之力硬是逼退了我国的先锋部队，促使两国签订十年的和平条约，从那之后，司凤便不见了踪影。金雨异象，分明是凤凰血脉觉醒的时候才有的征兆，而且是极其纯粹的凤凰血脉。凤轻羽出现的时候，臣妾之所以没有过于在意，是因为相比于常人，他的血脉之力虽然旺盛，但是还远远达不到司凤的境界，而他的妹妹，也就是跟着红瑶的那个小姑娘，更是感受不到一丝凤凰血脉的气息。臣妾一直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才没有妄下断论。如今，十年的契约期限将至，正好在这个时候，琼城出现这样的异象，与凤轻羽进琼的时间又如此吻合，臣妾不得不猜测，要不就是凤轻羽得到了某种机遇，自身的血脉被纯化了，要不，就是一直没有露出苗头的被封印的凤凰之力已经破除封印进入激活状态，而这次被激活的血脉，才是真正的传承自司凤的凤凰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