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凤凰传承

果然，凤轻羽轻轻吐口气，“说起来，是我不想让她太辛苦，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实际上，和九尾红狐的族系相似，神圣凤凰的血脉同样是女子为尊，轻舞体内的凤凰血脉，生来就比我强势多了。但是家族有一个规定，谁传承了最强的凤凰之力，就要永远做乔那国的守护者，担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母亲疼爱轻舞，不希望她一个女孩子压力太大，所以用秘法封印了她的血脉之力，让她看起来像普通人一样。这些年，她一直在我的保护下长大，无忧无虑，但是上次她中毒之后沉睡了一年，我却无计可施，当时我就在犹豫，这样的保护对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次的事情，也许就是一个转折点。大概命中注定，该是她的，无论如何都逃不了。轻舞的生命力流失严重，现在必须尽快激活她体内的凤凰之力了。”

闻言，红瑶心中叹惋，凤轻羽的考量不可谓不用心，他用尽全力给妹妹营造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希望她一辈子简纯快乐，现在这种环境却马上就要被打破了。像轻舞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如何能够担负起一个家族的使命？想想就让人心生怜惜。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一个情字。

她心中愤懑，可是也不禁惆怅，凤凰之力一旦激活，上官沐阳和轻舞之间的鸿沟只会越来越深，立场不同，自然走不到一起，一切自有天意，看来他们注定不能结成连理了。

她稳了稳心神，认真问道，“这件事可有风险，你有几成把握？”

凤轻羽表情凝重，“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红瑶点头，事不宜迟，那便尽快开始吧，我在一旁给你护法。

当他们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凤轻舞仍然安静地睡着，面容祥和，似乎与刚刚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凤轻羽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到她的床前捞起她的手腕，片刻，他的脸色一片凝重，匆忙道，“红瑶，在这个房间周围设定结界，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不知为何，她体内生命力的流逝速度又加快了，必须立刻进行血脉激活。”

红瑶心中大惊，她赶紧点头，“我亲自去外面守着，一切小心！”

房间中只剩下凤轻羽兄妹二人。凤轻羽嘴唇紧抿，他轻轻地拨开凤轻舞胸前的衣襟，露出双峰之间的一片雪白。在其他部位，她的皮肤已经干枯地宛若真正的老妪，唯独这个地方，不知为何，却仍然白皙滑腻，保持着少女的紧致，显得分为突兀。

来不及多想，凤轻羽左手指尖一挥，立刻有一道金光闪过，他的右手腕上便多了一道细而深的伤口，本该殷红的鲜血此时却带了丝丝金色的线条，顺着纹理缓缓从伤口流出，滴入凤轻舞胸前的雪白肌肤之上。说也诡异，鲜血一触及她的皮肤，便如河流入海一样被完全吸入到她的身体中，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凤轻羽的皮肤有很强的自愈功能，所以大概过了五分钟，伤口便自动愈合，他只能再次将伤口切开，重新沁出新的血液。

没错，凤凰血脉的觉醒正是要用含有凤凰之力的血液刺激，用来激活血脉的血液纯粹程度决定了完全激活血脉之力所需要的时间。

凤轻羽已经第五次切开伤口，但是凤轻舞却丝毫没有“吸饱”的迹象，她的胸前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的鲜血都卷进去，然后宛若喂不饱的孩子，等待着新的血液。唯一有些变化的是，随着她吸入血液的量越来越大，雪白的皮肤开始从她胸前的位置向外扩散，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将原本干枯的皮肤替换掉，重新长出比原先更加莹润而充满质感的皮肤。

凤轻羽苦笑，他本就知道妹妹体内的凤凰血脉纯度很高，却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果一直维持这个速度，要使她完全恢复，大概要消耗掉自己身体中二分之一的血液。而正常人只要损失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就已经会威胁到生命了。

然而，现在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最重要就是轻舞可以好起来，只要她能够恢复如初，就算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都愿意。

红瑶在凤轻舞房间的周围设下结界，她紧张地在房间门口踱步，生怕里面会出什么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焦虑越来越深，他们兄妹二人已经在里面一个时辰了，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她也不敢贸然进去，生怕打断血脉激活的过程，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现在，焦急等待里边情况的除了红瑶，还有一个人，就是上官沐阳。

红瑶阁外，原本看热闹的人已经褪去，只剩下上官沐阳孤零零跪在那里，他的嘴角残留着的血迹已经干涸，从刚开始的肃杀，到后来的绝望，再到现在的心如死灰，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生气了。

风影默默地站在他身后，能说的话他都已经说完了，但是上官沐阳心意已定，在他的心中，家族荣耀和个人荣辱所有这一切都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凤轻舞重要，风影完全无计可施，只能陪着他，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四下一片沉寂，突然之间，红瑶耳中传来一丝细微的嗡鸣。她心中一动，感觉自己设下的结界竟然隐约有被冲破的痕迹。

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动，并且由这场变动引发的能量波动竟然已经到了可以撼动她灵力结界的程度。

果然，下一刻，细微的声音突然放大，琼城的上空，竟然响起惊雷滚滚的声音。一直金色的凤凰虚影从红瑶阁上空翩然飞出，嘹亮的蜂鸣声响彻云霄。这一刻，以琼城为中心，方圆五十里以内都下起金色的毛毛雨，落在星人身上，这种看上去宛若实质的雨滴却悄然融入人的身体，沐浴在金色雨滴中的人无一不感到头到清明，整个人的精血骨髓都受到了洗礼，宛若获得新深恶个。

实际上，每一次有凤凰之力觉醒的时候，都会降下这样的金雨，名为凤凰祝福，获得这种祝福的人轻则延年益寿，重则获得幸运之力，人生从此一帆风顺。

雨水的范围和强度都由该次觉醒的凤凰之力的强度所决定。在凤轻羽小时候觉醒凤凰之力时，以风城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整整下了一刻钟的金雨。当初家族中的人已经觉得他天赋出奇，前途不可限量，显然凤轻舞的凤凰之力更加强盛，凤凰祝福不仅仅范围扩大五倍，甚至持续时间更加绵长，已经过去半个时辰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皇宫之中。

皇后站在殿门口，怔怔看着天空的方向，目光有些呆滞。半晌，她喃喃道，“竟然是顶尖的凤凰血脉，看来，和平的日子不会长久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她身边的小七不解道，“母妃，你在说什么呀？”

皇后无奈摇摇头，不再言语，只是看着漫天金雨的方向若有所思。宫人们沉浸在这种身体直接感受到的舒适感中，个个喜气洋洋，称这是天降祥瑞，只有皇后清楚，世代效忠乔那皇室的凤凰传人血脉彻底苏醒，很可能就是两国战火蔓延的开端。

丝丝缕缕的金色雨滴同样落在上官沐阳身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宛若有一股温和的能量将他的身体整个洗礼了一遍，甚至他之前所消耗的精力和生命力此刻都得到了补充，整个人都回复到最巅峰的状态。

他知道，一定是凤轻舞那边有了什么情况，正要冲进去看他，却被一道红色的光幕挡下来，抬头一看，正是红瑶。

红瑶眉头紧皱，“你怎么还没走？”

上官语气坚定，“我要见她。”

红瑶冷冷道，“她不想见你，你走吧。”

上官嘴唇动了动，终是语气软下来，“求你，就看一眼，只要知道她好不好。”

红瑶叹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如果将对别人的愧疚、怜惜这些感情同爱情搅和在一起，优柔寡断，受伤的人只会更多。这件事情上，说起来没有谁对谁错，但是结果就是两败俱伤，这可能就是天意，你们不合适。她很好，你走吧。”

说完这些，红瑶转身就要走，却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拉住。

她回头，惊讶地发现上官沐阳的眼眶竟然红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人说，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流眼泪，那他一定是非常爱她。

红瑶心头浮现出这句话，以至于没有立刻甩开上官。

上官的声音中带着灰败的气息，“她……她恨我吗？”

红瑶怔怔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的哥哥为了救她，流失了体内二分之一的血液，现在生死未卜。虽然你不是促成这些事情的人，但无疑这一连串事情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如果她的哥哥永远醒不过来，那……”

红瑶没说出来的话，上官沐阳已经了然于胸。如果那个永远如阳光般和煦，永远宠凤轻舞如掌上明珠的男子就此陨落，那么凤轻舞一定恨死他了。

上官沐阳绝望地松开手，他的眼睛突然之间仿佛失去焦距，整个人都有些飘摇。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自己的性命去换她哥哥可以活过来，但是可惜没有如果。他自问已经爱得足够深沉，现在才终于明白，爱得还是不够，然而亏欠下的，可能永远都无法弥补了。

红瑶阁中，凤轻舞已经醒过来。她此时的容颜完全看不出衰败过的痕迹，反而更加细腻白皙，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质感。最醒目的是，她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多了一个金色的小凤凰，一眼望去，那只金凤凰宛若活物，房间瞬间就会从她的额头翻飞而出，翱翔九天。

但是，此时她自己和红瑶都无心关注这一点，她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凤轻羽身上。

由于血液超量输出，现在他已经完全休克，本该命丧当场，凭借着本身的凤凰血脉才勉强吊着一口气，但也是强弩之末，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心跳。

红瑶召唤出小红，但是小红表示她擅长的是药理研究，凤轻羽的情况已经超出了病理和药理的范围，她也无计可施。

一种无力感从红瑶的心底油然而生。自从进入人类世界以来，她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场面，也遇到了很多危急的时刻，每一次她都能够在紧要关头想到破解之法，一切都顺风顺水。而这一次，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凤轻羽虽然与她没什么直接关系，但他是第一个看出自己血脉的人，总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如果他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她一辈子都会觉得遗憾。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尚且如此心痛，更别说是凤轻舞了。

然而，此时的凤轻舞却并没有悲痛欲绝，她温柔的目光看着凤轻羽，眼神之中带着化不开的心疼，正如之前凤轻羽看向她那样。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凤轻羽金色的长发，由于生命力透支，现在他的金发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许久，凤轻舞轻声道，“红瑶姐，我来试试吧。我不会让哥哥离开我的。”

红瑶一怔，她明显感觉到，凤凰血脉激活之后的凤轻舞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但是具体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她下意识地点点头，退开一段距离。

凤轻舞的手指从凤轻羽的额头缓缓向下游移，最终停在他心脏的位置。此刻，他心脏的跳动已经非常微弱，如果不仔细感受，根本感受不到。忽然，一道金色的丝线从凤轻舞的指尖流淌而出，正好连接到他的心脏处。

金丝看上去很不起眼，但却绵延不绝，持续了一刻钟之久。终于，奇迹出现了。在那根金丝的作用下，凤轻羽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而他的发色，也从根部开始慢慢恢复原来的光泽。如果不知情，只会当他是睡着了，他现在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是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然而，这样好的转变却没有让凤轻舞开心起来。她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指，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眸中蔓延而出。

红瑶赶紧上前，“怎么了？他的身体没事了吗？”

凤轻舞一下子扑到红瑶怀里，声音哽咽，“红瑶姐，我最纯粹的凤凰之力刺激哥哥的心脏，我们的血脉同源，我以为可以将他唤醒的，可是却什么用都没有。如果他一辈子都醒不来，我该怎么办？”

这时候，红瑶才在眼前的人身上找到之前那个脆弱的，温柔的凤轻舞的影子。她心疼地拍拍她的后背，“轻舞，你先别着急，你哥哥的情况已经有好转了，只是暂时没有醒过来。总的来说，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吉人自有天相，他心中顾念着你，总会醒过来的。他舍命救你，自然希望你快乐的活着，如果你因此伤心欲绝，那你哥哥也不会心安的。”

凤轻舞泣不成声，“红瑶姐，我宁愿自己永远都好不了，永远都不会激发凤凰血脉，也不愿意看到哥哥这样，”她指指自己的心口，“这里就像开了一个大窟窿一样，好痛好痛啊……”

红瑶心中叹惋，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能够理解这种深沉的痛苦，在这种伤痛面前，一切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能紧紧将凤轻舞揽在怀里，在这个时候给她温暖，让她知道，即使她的哥哥暂时醒不过来，她还有她这个姐姐，不会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