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应该明白我的，”沐昀苦涩开口，她能理解妤欢此刻的难过，她也明白一个女子在遭遇自己最爱的人背叛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这一切都不能成为她与她沐昀之间的隔阂。
“我没有这样想过，你也不可能会嫁给沐阳，”沐昀起身，慢慢走向门口，她的面上只剩下了难言的难过。
“你好好休息吧，今日喜宴你可以不用在场，还有，就算你能不计较沈壁对你做的事，但是我不能不计较，我会让他，和顾昭一起，算上账。”
沐昀说完便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大夫们才来，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来了，只是因为沐昀在里面与妤欢谈话，阿言顾及到她们所说的事情尽可能地不要外泄，又想到妤欢既然已经苏醒，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更何况，妤欢刚刚苏醒时，喊沐昀的称呼可是姐姐。
这等事，自然不可能叫这些外人听见。
阿言有武功在身，听力自然要比常人好上一些，而这些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被阿言挡在门外，自然也就听不清什么。
看到沐昀从房间里出来，阿言立即上前请示:“主子，他们还要不要……”
“去吧，”
沐昀点点头，一面走一面道，却是没有回过头去看:“给她好好瞧瞧，再派些丫头侍卫守在四周，没有我的吩咐，不能让她离开沐府。”
未免再发生今日落水的事情，她不得不如此做，即便沐昀知道，这或许对于妤欢来说，是一种无形的软禁。
“我上次抓着的人呢？”
阿言跟在沐昀身后，听闻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呆愣了一瞬，随后迅速反应过来，道:“在柴房关着呢，没有主子的吩咐，下人没有对她做什么。”
沐昀点点头，她也的确是没有想要对顾紫宸做什么，只是现在，不得不做些什么了。
“走吧，去瞧瞧她。”
“是……”
……
路径偏僻之处，有两三个侍卫蹲守在门外，房间粗陋简洁，但也倒是比得其他普通人家的柴房要好上许多了。
沐昀踩着步子微微笑着，阿言立在她身后，竟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寒冷的气息，他不由得顿下步子愣神，这似乎还是他跟着沐昀这么久时间，第一次从沐昀身上感受到这样一种煞气。
他已经不由得为接下来那个顾紫宸感到一种担忧。
主子这不会是要对那姑娘做什么吧？
阿言想着，却又摇了摇头，大抵在他心中，主子不会是那样一种不择手段且手段卑劣的人。
“在想什么？”
沐昀见身后无声，回头的时候便恰好看见了跟随自己几个年头的暗卫在原地愣神，她终究还是比较擅长揣摩人心的。
自己的暗卫心中在想些什么，她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在想我会对顾昭的妹妹做什么？”
沐昀见阿言不答，便顺着自己的想法猜测了下去，她的话刚落声，阿言便瞬间低下了头，连带着眸子都要低垂了些。
这显然就是心虚的表现……
沐昀笑了笑，却也没有拆穿，只是朝着前方步子不停地走着，走到门口，侍卫见沐昀到来，全部立在门口躬身行礼:“家主。”
“嗯，”
沐昀点点头:“她如何了？”
“回家主的话，她不曾有过多的动作，送饭她便吃，送水她便喝，也没有要想方设法地逃走。”
沐昀听闻后眉头一挑，如此安静？
她虽然并不了解这顾紫宸的性格，可是她这在面对威胁自己的人，还即将面临着性命不保的时候，她还能如此冷静？也不想着要逃跑？
沐昀笑了笑，笑意直达眼底，可是嘴角又泛起了一丝凉意，她二话不说，便推开了门，光线自外头忽然射进来，给昏暗的屋子瞬间充斥了光亮。
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沐昀扫视一周之后，这才发现了靠在角落里的人影。
顾紫宸微微抬了抬眼睑，见了来人是沐昀之后，便一个劲地咧着嘴笑起来，她望着沐昀，笑容惨败的像是深夜里的野鬼一样可怖。
她竟是笑起来:“你来了？”
沐昀皱着眉头，道:“怎么？知道我要来？”
“当然知道，”顾紫宸还是笑着，嘴角边上的梨涡浅现，“沐家主这不是迟早都要来的吗？”
沐昀环视了一周，发现了离她不远处的饭菜，碗内饭菜都有翻动的迹象，很明显便是被人动过的，沐昀瞧了眼顾紫宸，倒是笑了一声。
“你倒是很放心我沐家的伙食？不怕我放毒吗？”
顾紫宸也跟着笑了笑，她缓缓扶着墙站起来，大抵是靠着墙久了，腿脚有些麻木，只见她的动作稍缓，而后才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沐昀。
“沐家主要是想我死的话，有很多种方式，何必要用这样的阴毒方式？更何况，如果沐家主真的想要如此，早在把我带回沐府的时候就能做了，何必又要等到现在？”
“嗯，还算有些脑子。”
沐昀面无表情，淡然应声之后，便自顾自绕着自家柴房走了一圈，这才发现竟是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让顾昭的妹妹，哦不，即便不是亲妹妹，但也勉强能算个千金小姐，让你屈尊待在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沐昀淡笑着，没等顾紫宸回答她的话，她的目光忽然就是一沉:“我本来不想节外生枝的，也没有想过要祸害任何人，只是可惜了，顾昭偏偏叫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顾紫宸平静地听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激动起来:“那你凭什么只抓我一个人？季泷可是也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怕他出去告诉别人吗？”
“他不会说，”沐昀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着季泷这个人的人品到底值不值得轻信，“至少他比你要安全得多。”
“昭哥哥呢？！你是不是没有把我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不见了，所以才没有来救我是不是！”
“救？”
沐昀低声冷笑，什么叫救？
她沐昀现在还没有对她做什么呢？这就算是做了什么，他顾昭也不一定会管。
“他知道的，”沐昀露出微笑，仿佛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茯苓花，美艳又张扬，“可是他并没有想要救你。”
“不可能！”
顾紫宸神情复杂，她望着眼前对着自己浅笑的人，眼前分明是身着男子装扮却身是女儿身的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不该知道她所谓的秘密。
“昭哥哥怎么可能会不管我！你在说谎！你一定没有告诉他是不是！”
沐昀并不知道顾紫宸为什么会前后差距这样大，至少刚才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到现在，她都没有觉得顾紫宸有丝毫的在乎和心慌。
这个女人就像是什么都不惧怕，又什么都已经握在手心里的坚信，她从一开始，就带给了沐昀一种不悦的感觉。
沐昀好笑地望着面前的女子疯狂大叫，她面上虽然笑着，然后内心却是泛起了无限的冷意，她瞥了一眼正在喊叫着的顾紫宸，却是道:“别喊了……你为什么内心里这么多戏呢？”
“就算你喊得再大声，也根本就没有人会来，这里是我沐家，是我沐昀的地盘，你以为，你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沐昀冷笑着说完，却再下一刻迅速地上前，她一手捏住顾紫宸的下颚，疼痛飞速自下巴上传开，顾紫宸狠狠皱了皱眉头，而沐昀却迫使面前的女子仰望抬头，随后近乎笑着道:“你觉得自己的价值到底值多少呢？你觉得你在顾昭的心中又算什么东西呢？”
沐昀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自她告别从前纨绔子弟的模样，认真挑起了沐家的大梁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曾用过这样的口吻和语气说过这样威胁他人的话。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现在这个冠冕堂皇的沐昀了，她终归还是做回曾经的那个纨绔沐昀，这样至少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再落得个惨败收场。
“你不过就是顾昭在外头捡回来的妹妹而已，其实连你算不算是个妹妹他都没有承诺过吧？哦对了，”
沐昀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她笑着望着顾紫宸的眼睛，这眸子里面显现出来的惶恐和不安竟是令她感觉到快意，她接着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沐画才是顾昭的亲妹妹？做别人的替身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可你竟然也愿意……”
“我知道，我知道……”顾紫宸的咽喉尚还在沐昀的手上捏着，她发声发得格外艰难，只是她依旧费尽力气狠命大声吼着:“我知道！”
“我知道！从昭哥哥准备去见你，从你第一次在沐家门口第一次见到昭哥哥，那时候起，我就已经知道了！沐画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昭哥哥与沐画的来往你不知道吧？！他们密谋好一切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吧？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独你不知道而已！”
顾紫宸仿佛疯了一般，她梗着脖子飞快的说完，即便不知道她的话里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是这也足够让沐昀愣神松懈，她手下的力道稍缓，而顾紫宸就趁机自她的手下挣脱开去。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固执己见地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什么都不明白呢？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瞒着你什么事情吗？你就对这些事情丝毫不感到意外和好奇吗？”
顾紫宸说着说着，竟是开始大笑了起来，沐昀愣愣地望着她，她忽然就觉得，在这个世上，或许最可怜可悲的人竟然除了她自己，就没有谁了。
“我不想知道。”
沐昀忽然出声，她的视线宛如一条巨蟒，仿佛随时都能将面前的人给撕咬殆尽，沐昀冷笑着，道:“沐画是谁，她来我沐家是干什么来的，她的目的是什么，这些我通通都不想知道。”
沐昀的话音一落，顾紫宸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大的笑话一样，她哈哈大笑着指着沐昀的心口，沐昀见她的动作一出，便下意识就要躲开去。
“你问问这里，它真的不在乎吗？你何必自欺欺人？遭遇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怎么样呢？”
顾紫宸微微笑着，在旁人看来，顾紫宸这张漂亮的脸蛋若是单纯地这样笑着，自然是一道极美的靓丽的风景线，而她的这句话，却无疑是给了沐昀一个怒气的导火线。
“你软禁我，不过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女子，你冒充男儿身进入朝堂，在陛下跟前晃悠，还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样的滔天权势都不过是从一个骗局开始……若是陛下有一天知道了这个真相，他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丞相，其实是一个女子……那么，沐家是不是就要到头了？”
“欺君之罪，可不是那么好罢的吧？”
顾紫宸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她仿佛并没有看见沐昀的脸色越来越沉寂，或许她已然知道，但是却依然并不打算闭嘴。
“沐家主，你其实也真是可怜。”
沐昀猩红的眼在这一刻仿佛迸发着奇怪的情绪，她猛然回头一把攥住了顾紫宸的脖子，顾紫宸挣扎不已，只是力量的悬殊终究使她并未使上任何力气 。
沐昀就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一样，她手下的力道渐渐收紧，顾紫宸的面色瞬间变得涨红，那是极度缺氧的表现，而沐昀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她只是死死地握着顾紫宸的脖子，却也没有松开。
“放开……”
顾紫宸终于出声，她一面挣扎着，一面一只手便直接按在了沐昀的手腕上，脉搏跳动下，顾紫宸自然也就知道沐昀这一刻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沐昀，你现在还不能动我。”
顾紫宸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沐昀依旧没有想要放松的意思，在她眼中，沐昀是想要留下她的性命的。
可现在沐昀猩红的双眼和手下逐渐用力的力道，她忽然又有些吃不准了，难道沐昀真的是想要她的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