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等待

仅凭这张脸，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向阳了。

怪不得自己在墓地时，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呢，原来就是在那一刻，韩汇慧出事了。自己的预感还挺灵呢。只可惜，只能预感到要出事，却不能预测到具体出了什么事。唉。

然而，保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糊涂了。保镖说，那个肇事者虽然长得难看，但身体却很正常，也异常强壮。而并非像石磊所说的，什么身材佝偻，瘦得皮包骨，活像一条泥鳅似的。

石磊听了很是纳闷儿，咋回事呢，这到底是不是向阳啊？

思来想去，他觉得除了向阳，应该是没有别人了。毕竟自己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如果说，他身体上发生了某些变化，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他又想起了那个给自己报信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女子，声音听上去非常熟悉。如果是平时，他应该能立刻就猜出对方是谁。可是韩汇慧出了车祸，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把他给整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当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回忆一下，他终于想起来了，对方应该是陈馨婷。

想到这他心里一动，陈馨婷怎么会知道韩汇慧出了车祸？难道，她还没有回浙江老家？还逗留在此地？

应该问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此刻却没有这份心情了。等过后再说吧。

石磊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直等到深夜，韩汇慧的手术才结束。

当听说手术比较成功时，他才长出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医院，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他再去时，韩汇慧已经转到了重症监护室。但医生说，患者还没有脱离危险。因此拒绝任何人探视。

石磊在走廊里碰到了昨天向他介绍情况的那个保镖。两人打过招呼之后，那位想起了昨天那个茬儿，主动告诉石磊说：“你不是想了解那个肇事者吗？警方已经查清了，说他叫向阳。”

“哦，向阳？”石磊心里一震，噢，果然是这家伙。

尽管石磊已经猜测到了是他，但此刻当从保镖的口中得到证实时，他还是感到很惊讶。一方面是惊讶向阳竟然做出了要跟韩汇慧同归于尽的极端之事。另一方面惊讶向阳身体的变化。他啥时候恢复成正常人了？而不再是个佝偻着身子，瘦得皮包骨，活像一条泥鳅似的怪物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经过这几年的用药，反复调理，向阳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而只有面部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改观都没有。

而这个情况，只有韩汇慧知道。因为她在后湖的湖畔追杀过向阳，见到过他。

保镖看到石磊吃惊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石磊含糊其辞地点点头，“嗯……听说过。”

“喔。警方还说，这个人曾经失踪了好几年了。怎么，失踪了好几年的人，刚一露面，为何就驾车撞人呢？他跟韩姑娘有仇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位保镖还挺爱聊天的，好奇地追问道。

石磊苦笑道：“嗯……我哪知道啊。”

保镖面露疑惑之色，觉得石磊一定是不想说吧？

面对表情木行行的保镖，石磊有些回过味儿来了，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人家如此热情地给自己解答了所有的问题。而反过来，自己却对人家的疑问绝口不谈，这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么？

他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了，就补充道：“其实，我对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恩怨，确实不知道。但是，对于向阳失踪了好几年的事儿，倒是听说过。”

于是，他就把这件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说五年前，向阳这家伙外出回来，购回了一个重达一吨重的玉蟾蜍，摆在了客厅里做装饰。说是用来招财进宝的。而且据说这个玉蟾蜍还是从缅甸购回来的呢。结果没想到的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玉蟾蜍竟然在不断地增重，最后把楼板都给压塌了，把楼下的地面都给砸出个深洞，深深地嵌入了地下。而且越钻越深，没影了。

从那以后，向阳也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不过大家都认为，他是爱财心切，钻洞里寻找那个玉蟾蜍去了。不过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则没人说得清。反正从那以后，这小子就失踪了。

“有这事儿？”保镖听得一愣一愣的，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石磊可没工夫陪他闲聊。满足了他的一点好奇心，就借口去卫生间，摆脱了那个保镖。

然后，他转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继续等待韩汇慧的消息。

关于向阳身体的恢复，石磊虽然有些惊讶，但细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因为向阳一直在积极治疗。这么长时间了，他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有所好转，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向阳竟然打算跟韩汇慧同归于尽，做出自杀式袭击这种事，石磊还真是没想到。

但是想想看，这家伙都治疗四、五年了，病痛的折磨依然是难以根除，他能不心烦意乱吗？虽然身体表面似乎恢复了正常，但五脏六腑是否有问题还不好说。另外，面部的始终不能恢复，对他的打击一定也是相当大，让他不敢面对世人，不得不用个假脸做掩饰，自尊心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也许，他已经丧失了彻底治好的信心了。

病痛的折磨本已让他丧失了生活的勇气，再加上韩汇慧的步步紧逼，对他赶尽杀绝。或许，是种种这些，导致了他最终孤注一掷了吧。

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他，判断失误了。一直认为这家伙是个孬种，没有胆量跟韩汇慧玩命呢。然而，以向阳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何况对手比他年轻、貌美，生活档次、社会地位都比他高，怎么算都值了。

原本那么风流倜傥的向阳，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疾病缠身，每天还要东躲西藏的，简直度日如年。也许，他早就打算一了百了了。

石磊心中感叹，唉，这两个人，一对冤家，你死我活地争斗了好几年，没想到两个人之间的终极对决竟然会是这样，两败俱伤。这也算是向阳的最后一击了，破釜沉舟。

如今，向阳和韩汇慧之间的恩怨也终于画上了句号，一个一命归西了，一个身负重伤。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此刻想来，自己还不如把向阳盗窃保险柜的事儿向警方和盘托出了，让警方早点把他抓起来。那样韩汇慧就不会受到如此伤害了。

可惜，由于自己的一己私利，担心那罐黄金曝光，始终优柔寡断，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如果韩汇慧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自己真是罪该万死啊。

五年来，那罐黄金成了他绕不过去的坎儿，也成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梦魇。

不过，现在想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纯属是马后炮了。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里胡思乱想。走廊里很是阴冷，好像还有过堂风。嗖嗖的，若有若无的冷风吹得他缩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他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见自己回到了铁架山，发现藏匿在那儿的那罐黄金不翼而飞了，就剩下那个蓝莹莹的景泰蓝珐琅罐了。他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糟了，自己的那些财富没了。自己今后再也没有依靠了。

不过，他又有些奇怪，那贼既然盗了黄金，却为何没有将这珐琅罐一块儿盗走呢？他仔细打量着这个虽然沾满了尘土，却依然雍容华贵的珐琅罐。心想，这个东西是不是也能值些银两呢？就在这时，他忽然醒了。

望着重症监护室里的灯光，他觉得是那样遥远。

他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跳一跳地疼，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好起身回家了。

结果他感冒了，发起了高烧。

翌日挣扎着又去了医院，还是见不着韩汇慧。

可是经过这么一折腾，他的感冒加重了，彻底卧床不起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第五天，他才感觉见好。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去了医院。

此时，韩汇慧已转入了普通病房，包了贵宾单间。不过门前有人把守，戒备森然。尽管石磊磨破了嘴皮子，可是两名保镖却无动于衷，冷冷地拒绝了他，根本就不让他进去。

他想找那位好说话的保镖给说说情，却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他的人影。因为保镖都是换班的，估计人家已经下班回去了吧。

看来，只有等韩汇慧出来了，否则是不会有人放他进去的。

他无奈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度日如年。

不知不觉间，他再次睡着了，又做了个梦，但梦境的内容，在他醒来后却不记得了。只是感觉到那是个噩梦，因为浑身都不舒服，头昏脑胀的。

站起身，他发现那两个保镖依然在忠于职守，像二鬼把门似的面无表情。他不由得有些恼火，这么些天了，韩汇慧的情况也应该稳定了，怎么就不能进去见见她呢？如果若是等韩汇慧出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呢？韩汇慧伤的那么重，恐怕一时半会的也下不了床吧？

他想到了打个电话给她。可是试了一下，韩汇慧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大概这个时候，她不希望被琐事所打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