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告一段落四

秦苏挂掉电话，有一些懵。

在看极光的这个天街尽头，因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靠近天街的位置，所以是有很多的树木的。秦苏现在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跑到了外边的树上随手布置了一个结界，在树上给余烬安打的电话。

“什么嘛......”秦苏挂掉余烬安的电话之后，盯着自己黑下去的手机页面，微微抱怨。她抿嘴，从树上的这个位置，刚好能够很清晰的看清楚天街尽头的正中心的位置的地方的动静——好吧，有魔法阵的屏蔽。

魔法阵的屏蔽，把现在应该已经是来临的极光都给挡住了，现在从秦苏的位置看过去，就只有隐隐约约的一团朦胧的雾气。而如果在感觉没有那么灵敏，能量低微的鬼修和法师看来，那边就只是一展无遗的草地，还有没有变色的天空，只能够说是“这里被拦起来不让进但是除了现在说是出现的极光还没有出现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的怪异事件”。

“搞什么鬼。”秦苏不满意，嘟囔着爬下了树。

而就在她飘下树，刚好转身要往自己应该带着的地方走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嘿。”

说起来也是一个吸血鬼变种之后，好看到极点的东方长相，但是他这样子温和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让秦苏有一点毛骨悚然。

“我还在说，那个拒绝上交身份证明的人是谁呢......”华裔手上拿着印着秦苏笑得愚到没边的身份证明。

他把手里的身份证明在秦苏眼前摊开，眼神带笑，“原来是你呀。秦苏。”

秦苏：“......”

余烬安你是乌鸦嘴么？

秦苏面无表情，“哦。你好。”

华裔走上前去，仔细的端详了一阵秦苏的长相之后，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身份证明，像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变态一样自言自语，“真的像呀......像极了。”

秦苏：“......？？？”

为什么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主剧情，所有人都在说着我不懂的话呀喂！！！

“你说我和谁像？”秦苏问道。

“一个自以为英雄的傻瓜。”华裔语气略带轻蔑。秦苏是很敏感的人，尤其是对别人意有所指的话，情境之下。她能够观察到说话的对方最细微的一些变化。现在华裔眼角的那种让秦苏有些害怕的微妙弧度松了下去。

“......”秦苏挥手，“既然见到了，那就行了，我撤了，拜拜。”

华裔冷笑，“你觉得你这样子就可以走？可能么？”

*

齐季看着天上的极光，走进了天街尽头。她是沿着天街尽头过来的，而秦苏现在和华裔也是在天街走出来的那一块地方聊天。

所以她走过来的时候还在想着怎么样找到勾引来齐淮，结果一过来，就看到了秦苏。秦苏现在是面对着他的样子，在那边和其他人说着话，但是明显是碰到了麻烦的样子。齐季眉头一皱，直觉不对劲，本来想要等在旁边先观察观察，但是这个时候，秦苏看到了她，眼神下意识的一亮，华裔顺着她的眼神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天街最后一家小卖部的招牌底下的齐季。

华裔认出来了齐季。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偷偷的收集着齐季的消息——但是，真人和照片之类的东西，是完全不能够划上等号的。

齐季发现现在秦苏看到自己一亮的眼睛，就知道她遇到了麻烦，于是走了过去，站在了华裔的旁边。

“我来看极光的，没想到遇到你了。怎么站在外边，不进去？”

齐季的一加入，马上打破了他们之间本来有些沉凝着的气氛。秦苏本来感觉到的压力就更加的小了。

华裔的脸色并没有变，但是却是盯向了齐季。

“我打算走了。”秦苏看向了华裔，“他是我认识的人，过来看看我。”

齐季看向了华裔——皱了皱眉头。

这个人明显是吸血鬼，只不过这个东方人类的长相，反而是一个吸血鬼，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但是吸血鬼本来也就是一个审美严重的种族，所以转化长相好看的东方人类也是有可能的。她并没有把这个时候眼前在和秦苏接触的华裔，和她要寻找的，据余烬安描述，现在已经是高位的秦淮联系起来。

氛围紧张。

秦苏这样子说完之后，紧盯着华裔，观察他的反应。

她的脑子想到了之前自己问余烬安的时候，余烬安的回答是，“华裔只要有齐季就能够解决”——她现在很紧张。

怎么说呢，能够解决的问题，怎么样，也是要双方认识吧？齐季这个样子就是不认识华裔的，华裔的样子也不像是认识齐季的呀，真的让她一想起来，就又有一点忐忑了。

“原来是这样，”齐季自然的看向了华裔，“我找秦苏有点事情，你？”

虽然是这样子很自然的说了出来，但是秦苏感觉到华裔现在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绷紧了空中的那根无形的弦。

是留下，让他们现在之间的矛盾爆发——或者是放他们两个走？

“没事了。”

华裔盯着齐季说完，头转向了天街尽头的中心位置，右脚往后撤了一步，让开了。

齐季拉着秦苏就走开了，华裔远远的看着，等到他们走出自己的视线了的时候，低下头，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秦苏被齐季拉着走。这样子很不舒服。

秦苏：“喂，那个齐季，我能够飘的。”

齐季：“......”

齐季松开了秦苏的手，一个人往前面走，也就不管秦苏了。秦苏现在还在疑惑的阶段，并没有缓过神来。等到他们两个走到了天街前面许多，离天街尽头比较远的地方的时候，齐季靠着墙壁，撑着自己的膝盖喘气。

她的身体素质一向不好，这么一长段的快走，让她有一些筋疲力尽。

她开口问道，“说吧，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极光。”

齐季：“......”

齐季忍不住的猛敲秦苏的头，“你还是真的过来看极光的？你看到这么多吸血鬼就应该撤回来！”

“等等等等，”秦苏把她大力敲着自己的手从自己的头上取下，“我最开始怎么知道。它们找我要身份证明，我觉得不对劲，没给，然后被留下来了。你还说我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余烬安让我来的。”

秦苏：“......”

是说余烬安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原来就是他让齐季过来的。

余烬安这个男人......实在是心思缜密，对大局的掌控能力，让人恐怖呀。

但是不管怎么样子，既然因为齐季避免了可能的针锋相对的场面，那么还是需要感谢一下的。

“齐季，谢了，”秦苏飘在齐季的眼前，拍了拍齐季的肩膀，“如果不是你，可能华裔就要抓走我去威胁余烬安了。”

齐季喘着的身影立马一顿！

“等等——你说谁。”

“余烬安呀。”

“余烬安之前的，”齐季抬起眼，紧紧的盯着秦苏，“余烬安之前的，那个名字。”

“啊，”秦苏回想了一下，“华裔呀。”

齐季脑子回想起之前的那个东方吸血鬼的脸，他的身子，他的眼神，他自然而然的动作......

齐季炸了。

“不行，”齐季站起，冷笑，“原来是你呀。”

秦苏：“......”

“齐季，冷静一下，他没有太为难我，”秦苏诚恳道，“我觉得你要去杀人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齐季把微长的头发在脑袋后边扎了起来，又把自己的长袖的袖管给撸上去了，“对，杀吸血鬼。”

秦苏远远看向齐季跑出去的身影，脑子里禁不住一直回想着齐季的表情动作眼神等等。

秦苏：“......”

她怎么这么不放心呀！

齐季从跑变成了快走，很快的到了之前见到华裔的位置，但是现在华裔已经不在了。

齐季站在原地左右望了望，烦躁的挠着自己的头——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现在要炸掉了。

很快的，她就打通了余烬安的电话。

“余烬安，”齐季说道，“你之前说的，是怎么怎么样让他出现？”

“情况改变了，”余季泽在那头的声音沉稳道，“秦淮和他们的那么一批人已经检查好那边，回来了。你一个人，不要在他们一群人的时候行动，容易被他们那一群人发现猫腻，出事情。”

“所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

“你今天不是见到一面了么？你现在如果轻举妄动，实在是太危险。”

齐季：“......你怎么知道，我刚刚见到他了？”

“秦苏刚刚打电话和我问过。”

齐季：“......”

她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秦苏也跟着她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手机，边晃边笑。

齐季：“......”

真他妈是......

*

昨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余烬安在华裔等人回到地点的时候，顺利完成画符的运作。麟图顺利的做下了小手脚......元熙在完成了铜木槿从自己体内的剥落的事情之后，便没有如余烬安怕的那样子出现在天街临头，倒是让余烬安松了一口气。

今天一早，余烬安在阎王的门口等着了，这么早的时候，阎王自然是还没有到工作时间，没有起床。他让余烬安直接的进入了他的房间，于是余烬安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宽松的哥特式睡袍的中年美大叔，靠着床板，正经的看着自己。

余烬安：“......”

要不是看到阎王进入状态的眼神，余烬安真的有一种现在自己在和阎王聊私事的感觉。

“你过来，是要问元熙的事情？”

阎王不等余烬安开口，便已经问了出来。

余烬安点头。

“对的，铜木槿，关于元熙这么多年前的出走，关于那一次海上发生的事故，师父的死亡，甚至于那场所谓的‘抓捕具有极强的危险性的怪物’的真实目的，那个怪物的来历，所有的——”余烬安认真，“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知道。现在，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余烬安的丹凤眼盯着阎王，竟然让阎王感到了一阵压力。

这个小辈现在在和自己施压。

想到了这个可能，阎王忍不住的笑了出声——也就是他的死对头，能够养出这样子无畏无惧的小孩儿。

“你现在清楚什么？”

“我知道了华裔是秦淮。铜木槿现在也在我的手里——”虽然是这样子说，但是余烬安并没有把铜木槿给拿出来，“我知道的并不多。”

“算是多了。”阎王双手平摊伸出，手心之下，出现了一个光球——这个是阎王的记忆。阎王收回手，这个光电渐渐的变大，漂浮到了余烬安的眼前。

余烬安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阎王，最为主要的，就是年轻阎王对面的那个穿着出战服的男人。平板头，面目英俊但是平凡，身形高大。

秦诀，他的师父。

——这次战斗，胜算多少？

——十分之一。

“预计人员伤亡？”男人问。

“十分之九。”秦诀道。

他们两相静坐了半晌。地府的罩风从天上吹过，竹林的叶子纷纷落下，掉落了三朵，刮落在秦诀的头上，还有那个男人的长发和和服上。

——你可以选择不去。我知道，你爱惜你的手下。我可以——

——你没有其他人，能够派了。你刚上位，这个阎王，当的并不稳当。

——事情重大。这次如果不派人去，西方势力如果得到那个怪物守护的东西——百年之内，无宁日。”

......

——只不过，我有要求。

——我一直放不下的，是我的女儿，还有我的徒弟。

——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刑科司司长，但是乐忠于全国各地平乱，没有几次是真正的坐稳这个司长的位置。现在的地界太乱，不能让我坐坐办公室是一点。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想要改变，我从未来法镜中看到的，我妻女死于战斗，永生经受鬼魂形役之苦的结局。

......

——你当初没有亲眼目睹我看到的，所以你并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结局。使得我妻女经受鬼魂形役之苦的，并不是单独的事件。而是，如果让西方的不怀好意的势力一步步的蚕食，这个东方的地府就会混乱。我们所有的鬼魂，都会如此。阳界是满地的法租界日租界，阴界也乱七八糟的。地府如果接着这样下去的话，什么结果，我就不用多说了。

......

——我的人......我的徒弟都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来了。只不过，我要牺牲余烬安——我死之后，我徒弟余烬安继承我的位置。我知道，你想让你的......那个孩子当刑科司司长，让楚景柯做你的位置。我不同意。你想要你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和你最喜欢的孩子配合，把阴界管理起来。我知道。但是，这个位置，你的孩子没有我的徒弟能够发挥的更好。现在是特殊时候，就算我死后，然后我们预料的结局没有发生，也是特殊的时候。百废俱兴，余烬安绝对有能力撑起刑科司这个最重要的部门。之后你的权力都收回来了，再撤掉余烬安，让他自由，让你的孩子上，是最好的安排。

等到所有的片段都看完了之后，余烬安站在阎王的寝室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我知道了。”余烬安低头，对着阎王鞠了一个躬。“谢谢您。”

阎王笑着收下了这个谢谢。他知道，阎王的这个谢谢里，不仅仅有答谢这次阎王提供给了他信息的意思，还有更加深远一点的意味。这个谢谢里面，还有着谢谢阎王这么多年的照顾的原因。

而至于阎王为什么能够看出来——要知道，余烬安自从自己的师父秦诀死后，可是从来没有给自己鞠过躬。

而对于现在的余烬安来说，他不仅仅知道了原因，还知道了一些更加深入的东西。阎王给他看的这个记忆是直接提取出来的，自然是没有经过任何加减。但是他已经够震撼了——以前自己从来不知道的真相，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余烬安心里笑了一笑。

师父觉得对不起我......真是，明明我才是被养大，好好活到现在的那个人呀......

“阎王，所以吸血鬼，本来也就是我们之前的那场大战的背后的真正的原因？”

“对的。”阎王认真的说道，“所以你现在的任务，也是对之前的一次了结。本来是答应了你师父，派谁都不会派你，但是事情——就是因为这个联系，所以必须你来。”

“我懂您的意思。我也希望这件事情，是我来结束的。”

阎王笑着点了点头。

余烬安又是一个鞠躬，“那大人，我先下去了。”

阎王在床上挥了挥手，余烬安便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