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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扁你

作者:胡焱东 | 发布时间 | 2017-10-24 | 字数:2501

和尚他们一走,拉弟起身也要走;云雾庵一把拽住她坐下,说:“你也没吃什么,不吃岂不是浪费?你叫二虎也吃。”

二虎摆摆头坐一边,拉弟仍然不吃,两肘撑在桌上,两掌托住下腭在想什么。云雾庵注意到她腕上的翡翠玉镯似乎在哪儿见过。昨日他拉她乘上拖拉机时玉镯晃了一眼,他没太在意。

“几点了?”他握住她的右手腕。

她缩了缩手笑了,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表说:“四点钟。”

他想起四点钟应在闸口旅馆与那联防队员见面,便说:“二虎帮我买点水果送到医院给那个坏疤子脸。”他又看着拉弟说:“那疤子脸爱死了你,叫你拉弟对吧?”他不怀好意地笑了。

拉弟幽怨地盯了他一眼,先他走了出去。云雾庵将手搭在二虎的肩上慢悠悠地下楼。出酒楼,拉弟已走远不见人影,他和二虎一会儿到了旅店。

二虎是不是朱二虎呢,他想。那联防队员早在门前候他,走了过来。云雾庵说:“这小兄弟叫二虎。”他眨眨眼,早先约好了的暗号。队员会意大喝一声:“朱二虎。”

朱二虎一怔。

“就是他!”那队员扑了过来说。“派出所找你多时了。”一把扭住朱二虎送到派出所。

朱二虎年龄虽不大,却是个“两进宫”的主儿,未获取赃证他岂能一时半会儿交待作案?云雾庵在派出所同行的配合下,审了他两个小时,可他就是只字不提盗窃那呢子布料的事。

在闸口,云雾庵抓获了朱二虎,还发现了同伙,这叫电话那一端的吴大豪很是高兴,说:“别掉线啊,继续追踪,不愁发现不了赃物。”末了,大豪说:“我派人连夜押回朱二虎,放在闸口,怕夜长梦多。”大豪谈完工作又问云雾庵:“你最近恋爱了?”

云雾庵一愣,说:“什么嘛。”

大豪说:“小韦她妈妈来找支队长老头子,一定是要说你的坏话,被我挡住了,她说小韦爱上了你,这是不能发生的事。”

云雾庵说:“她妈还怎么说?”

大豪说:“还不是同任娅娅的家人一样,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

云雾庵说:“我知道了,再见。”他压了电话,气炸了肺。妈的,就让她门当户对吧,幸亏陷得不深,罢了,他想。

云雾庵离开派出所,天快黑了,最后一抹晚霞滞留在西边的天际。雾庵想,那酒醉的疤子脸还在医院吧,那他那一伙人也会在那儿。去看看那混球怎么也得提点水果吧,就在路边一个水果摊买了几斤苹果,可就在他一转身时有一人拖着他就走。他看是酒糟鼻子,问:“三久,你干吗?”

三久说:“找你半天,表姐要我找你去。”

“她在哪?”云雾庵问。有拉弟在,那一伙人就跑不了了。

三久说:“在船上,跟我走就是了。”

云雾庵说:“你没看见我买了水果,要去医院看望鲁大辉吗?”

三久说:“你还去看那个疤子,忘了他对你过不去?”

云雾庵说:“算了,你们出来闯也不容易,再说那疤子脸是因为太爱你表姐了,才对我这样的,他是你表姐的男朋友,对吧?你们是一起出差的?”

三久说:“那是那,表姐本地人,她开了一个制衣厂。”

拉弟竟有一个制衣厂,云雾庵一喜,制衣厂哪还有不要呢子布匹的?八成赃物就在她厂里,跟踪她太有必要了。他跟着三久深一脚浅一脚,一溜小跑。妈的,七岔八弯的什么地方等呀,云雾庵心里说,可潜意识里真有几分兴奋,他真希望和这个女孩子有点儿故事发生才好。

“你爸爸是院长?”三久问。

云雾庵愣怔了一下,想到拉弟撒谎蒙他们,还真是被蒙住了,他笑了,说:“问这干啥?拉弟是你亲表姐?”

三久说:“远房的,我,和尚,在乡下闲也是闲着,表姐叫我俩跟着她,我俩就跟着她了,就是要提防那个疤子脸使坏心眼呗。”

雾庵问:“那鸭公是疤子脸的人?”

“鸭公二虎同疤子,从前都是牢友,”三久说。

这会儿又下一段湖堤,走了几分钟又到了一个岔港。云雾庵看到一棵柳树下有两个人的身影,一人在吸烟,那烟火一闪,一下子又暗了。“表姐等急了,”三久说。

一会儿,就来到了拉弟面前,三久与和尚去一边说话去了。拉弟见到雾庵也好一会儿不吭声;雾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月光下他俩对视着,都把眼睛睁得贼亮。“没事我走了,”雾庵说,一副欲走样。

“二虎呢?”拉弟问。

“那伢子被他一个朋友叫走了,他说他最怕你打他了,而他又禁不住不往你那地儿瞅着看,还说鲁大疤子都保不了他,鲁大疤子都怕你。”云雾庵只顾胡编滥造能蒙住拉弟,“他说他不想和疤子在一起,疤子重色轻友。”

“我说呢,你怎么会把二虎弄到派出所呢,还说有人看见了,真是活见鬼。”拉弟自语道,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什么重色轻友?我看你就会蒙人,你大色狼一个。”拉弟笑了,一拳打了过来。云雾庵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拖,她没防备倒在他怀里。他却一声“哟!”原来,她的头撞了他的胸部,生疼。

“吴安怎么了?”拉弟惊问,一脸的关切。下午他说他叫雾庵,她就误听成了吴安。

“还不是昨日你叫和尚他俩给打的,”云雾庵说。

拉弟又笑了,嗔说:“谁叫你是个大色狼呢,一副色迷迷的样儿,活该。”

“不就是多瞅了一眼,谁叫你这么漂亮呢?”雾庵是话捡好的说,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说自己漂亮呢。

“行啦,上船吧。”拉弟说,就好像她本来就漂亮,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说她漂亮。

雾庵问:“干吗?”

拉弟说:“我给你推拿一下,再贴张膏药就好了,还不放开我?”

他俩上船。拉弟问:“这半天你干吗去了?”

雾庵说:“看一个客户去了,回来又买了一点水果,就要去看那个疤子脸,结果,被三久叫到你这儿来了。”

“你看大辉,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一个推销员能使什么坏?”

“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你把上衣脱了,我给你推一推拿。”

“不用,没怎么伤,咱们聊一聊,听说你开办了一个制衣厂,那服装好销否?”

“还好,什么制衣厂,在沙洲龟,十几个人加工一些工作服而已。”拉弟虽说在贬低自己,但看她那眉飞色舞的劲头,很有些自豪感;还说她有一条小船跑水上运输,等她有钱了还要再买一条大点儿船呢。

“在江南我认识一些厂矿企业头头脑脑,”云雾庵实话实说。“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些头儿推销工作服?”拉弟说:“难怪有些面熟,我也是江南人,停薪留职,你是什么人?”

雾庵说:“你不是说我是法院院长的儿子?”

拉弟说:“那是我吓唬他们的,你要真是院长儿,真该叫他们揍扁你。”

云雾庵说:“你哪儿进布匹料子?”有些漫不经心。

“费话,从外国进货不成?我又不走私,”拉弟说。“我看你,像个公安搞调查似的。”

云雾庵说:“那就不问了,你是回厂?”

拉弟说:“是,你回旅馆?”

雾庵说:“那你叫和尚过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