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淡定从容

“姑娘，切不可这样说，佛祖听见要怪罪呦。”徐嬷嬷紧张起来，随即双手合十，虔诚祈祷道，“佛祖保佑，姑娘无心之说，望佛祖宽宏大度，莫要怪罪。”

聂素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嬷嬷，觉得她和自己的奶奶一样，一旦在言语上冒犯了佛祖，就一定会马上祈求佛祖饶恕自己。聂素素从前只会嫌弃奶奶太过封建，如今看来竟然还有些怀念。

“姑娘，还有事儿吗？”徐嬷嬷见聂素素这样看着自己，有些疑惑。

聂素素回过神来，温柔了自己僵硬的表情，说道，“没事儿。嬷嬷我先走啦。”

“恭送姑娘。”徐嬷嬷站起身，行了一个礼。

聂素素不出言阻止，她已经明白自己无法改变这里人们的习惯。于是，她笑了笑，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徐嬷嬷看着聂素素渐行渐远的身影，内心仍然有些担忧。

聂素素一路小跑，眼看着就要追上琳琅。琳琅却转过了一个拐角，聂素素跑到那儿之后，前面已然无人了。既然目标都消失了，也就没有继续追下去的目的了。聂素素缓了缓呼吸，锤了锤刚才因为奔跑而酸痛的小腿，暂且坐在回廊上坐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后，她就觉得有些冷了。到底是快到年关了，天气越发地冷了起来。于是，在又一阵风吹过来后，聂素素觉得再吹下去就该感冒了。于是，聂素素裹紧了衣服，快速地走回自己的屋子。

“姑娘，你上那儿去了？我方才从厨房回来，发现我给你留的饭被吃干净了。”

“我吃完出去转了转。哎，你刚才去哪儿了？”聂素素被琳琅一问，顿时心虚了。敷衍地回答之后，就急忙地转移话题。

“我啊，去找我娘了。姑娘难不成想我了吗？”琳琅今天见了娘亲，心情很好，难得和聂素素开玩笑，此刻也是笑眯眯的。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这么高兴。”聂素素不想告诉她今天自己无意间撞见她们母女相聚，也不想和她说徐嬷嬷对自己说的话，她准备瞒着琳琅。

琳琅果然没有深究下去，聂素素不禁松了口气。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酝酿了一会儿后，对琳琅说，“琳琅啊，我比你长几岁，我们姐妹相称如何？”

听到了聂素素的话后，琳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头偏过来，对着聂素素眨了眨眼睛，显然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聂素素叹了口气，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自己总是会弄得复杂呢？真是伤脑筋。再和她细细说一遍好了。这样想着，聂素素解释道，“我们这般亲近，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你说成吗？”

琳琅的脑袋垂下了，聂素素能感觉到她正在思考，于是也就不说话了，让她自己思考。果不其然，过了半柱香，琳琅才小声地说，“可是……姑娘是主子啊。”

“唉，你不是想了很久了吗？怎么最后还是这句话呢。”说实话，聂素素虽然明白古代的等级观念严重，但是她总是有一种预感，只要她一直坚持自己以平等的方式对待琳琅，那么琳琅也能够发现她们之间其实是可以托付的。可是，到头来还有自己低估了时代对人的影响。或者也可以说，她一直都高估了自己。

“姑娘……你心善，想和我这样的下人做姐妹。可是姑娘，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去了，先不说我的身份配不上姑娘，到时候还有好多说我攀高枝，不知廉耻。我娘说，人活一世，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脚踏实地，琳琅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望姑娘不要见怪。”琳琅说这话时十分诚恳，可以看出她方才一定想了好久。

琳琅的一席话让聂素素不得不重新思考她们的关系，同时，她也反应过来为什么琳琅方才要想这么长时间。她分明是在想怎么回复自己的说辞。不过，聂素素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既然强硬一点不行，那就换一个折中的法子，今天怎么也要有些进展。

“琳琅，你看这样如何？单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喊我姐姐。有其他人在的话，你还是该喊什么就喊什么。”聂素素说完这一番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因为只有天才，才能够想出这么精妙绝伦的法子。

不出聂素素所料，琳琅的表情果然有些松动，恨不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显示着，“我很同意你的话”这几个字。聂素素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趁热打铁说道，“我知道你可能还有所顾虑。可是，你要是我妹妹的话，我肯定舍不得让你帮我干活啊，早上叫我起来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被我责罚而小声地叫我了不是吗？你看，啊，啊，啊，阿切～”聂素素说到最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连琳琅也被吓到了。聂素素随即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不自觉地抖了抖。

琳琅也没有心思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一颗心都挂在聂素素身上。只见琳琅抬手向聂素素额头上抹去，果不其然有些热，一时着急起来，“怎的我不跟着半日，回来就受了风寒呢？这可如何是好？得风寒不仅难受，还要和苦苦的药。莫不是白天睡觉时没盖好被子？”不得不说，琳琅真的是发自内心关心着聂素素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她生病时掏心掏肺，悉心照料。

“可能吧。”聂素素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因为追她不成，在回廊上乘凉，被冻得得了风寒。不过，这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感冒，过了一个星期就好了，不用吃药，更不用输水打针，唯一要做的就是，多喝热水。

“姑娘你别乱跑，我这就去和管家说。”琳琅说完就要走，到了门口，却突然转过身来，朝着聂素素喊了声，“姐姐。”

聂素素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心里却暖洋洋的。

齐王府里。

“你说什么？聂素素染了风寒？”萧沐影接到了探子报来的消息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就知道，萧容桓没办法照顾好聂素素，当初就不应该把她放走，让她回去。

萧沐影在厅里来回踱步，一脸怒意。于是，以萧沐影为中心，其他人都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生怕自己成为他坏脾气的牺牲者。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一直紧闭着双唇的萧沐影开口了。

“今晚我要夜探太子府。”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王爷，万万不可啊。”属下纷纷劝阻，“太子府守卫森严，如果冒然闯进去，一旦被发现，王爷辛辛苦苦经营的成果极有可能毁于一旦呐。”

“本王心意已决，你们不要多说不用之言。太子府守卫森严，当初还不是让聂素素跑了。本王不信，你们还比不上一个小女子。”

“可是，王爷……”

“不要再说了，本王不养多话之人。”

一干属下果然不再多言，萧沐影于他们而言，就是天。天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只有听从的份儿，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是夜，太子府里如往日一般平静。侍卫们打好精神，准备好一夜的巡查。他们的视线射过房顶，穿过树枝，略过草丛，最后回归到自己前进的路上。他们终究是没有发现，如猫儿一般隐匿在夜色里的萧沐影三人。

为了安全，萧沐影带了两个人随身保护自己。虽然他一心只想要见聂素素一面，但是他还不会莽撞到自己单枪匹马而来。

保护萧沐影的两人早已将太子府的构造烂熟于心，于是很快地就找到了聂素素的住处。三儿在门口的房梁上猫着，听着屋内的动静。除了聂素素之外，还有一个女子。随行之人不禁松了口气，就一个弱女子好办多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萧沐影下令用迷烟熏晕两人。

一会儿后，窗户纸上漏出一个小小的黑点。一股股细烟被送进屋里。三人等了一会儿后，只听屋内说话声音渐小，足够趋于平静。

聂素素屏着气坐在床上，为自己接下来要遭遇的事情担忧无比。原来她早就察觉屋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又发现琳琅本来兴高采烈的说这话，却突然慢慢地没什么精神，她就留意着，用帕子将口鼻捂上。她想要出言提醒，却发现琳琅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再阻止也没用了，加之，她不知道外面埋伏的是什么人，如果她的话被他们听到，打草惊蛇，一怒之下杀人灭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在琳琅晕倒后，聂素素一直倚靠在床头，也装作晕了的样子。

果不其然，聂素素听到了门被打开时发出的“咿呀”一声。

聂素素更不敢多动，全身肌肉紧绷着，心脏极速跳动着。怀揣着对未知的恐惧，及对自己命运的担忧，聂素素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即将来临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