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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真的是要命
尽管那病恹恹的儿子叫嚣得厉害,肥猪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任由南过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走向花田的中央。
南过来到惊麒子跟前,俯身捡起地上的那柄佩刀,其他几人还以为他真的准备乖乖翻搅地上的尸块,却没想到,他稍稍错动脚步,毫不犹豫的挥刀斩向了地上那株墨玉色的花王。与此同时,八九支红花藤蔓破土而出,犹如莲萍初绽,围绕南过的周身疯狂生长着,形成了一个藤蔓牢笼将南过庇护了起来。凭借着镜中世界对于生命体的强大滋养能力,这些藤蔓在瞬息之间便生长得枝蔓茂盛,质地坚如铜铁。
也就在红花藤蔓刚刚将南过围拢的那一刻,他的正前方几条藤蔓上便出现了来历不明的斩痕,那些痕迹锋利而纤细,就像是被细如发丝的利刃斩切出来的一样,红花藤蔓的质地已经非常坚固了,就算被刀劈斧砍也不会损伤多少,可那些细小的斩痕,每一道都已侵入藤蔓的径口过半,甚至已经有几根老藤被整齐切断。南过伸手摸向藤蔓上的斩痕,手指尖却忽然发痒发疼,缩回手时,那根手指尖上皮肉豁开,就像孩子裂开的嘴,殷红的血水从指尖的伤口处流淌出来。
南过将指头伸进嘴里舔了舔血,随后用佩刀的刀尖挑在那道斩痕上,居然铮铮有声,宛若弄乐拨弦,这时候,他终于看清了在红花藤蔓上留下一道道斩痕的东西,那是一根根比发丝还要纤细上数倍的银色丝线,这银线轻如蛛丝,韧如金铁,想必被做成了血肥的秃子与那些狱卒,都是让这种丝线切割成了满地的肉碎。南过转头看向身后那些人,正看到了素衣少女在竭力牵扯着手中的金属线轴,这神鬼不知的阴狠陷阱原来是她布置下的,真的难以想象,那面容粉嫩的少女居然如此心肠歹毒。
南过错动脚步,周身的藤蔓再度疯长,牵引着那些勒进老藤中的银色丝线一起拔升到了更高处,南过略一俯身,再次将手中佩刀劈向了地上那株惊麒子。
“你敢!”
见到南过的举动,少女的脸色惊变,她方寸大乱的失声厉喝道:“你这下贱胚子,你若是伤了本小姐的圣药,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这时的肥猪并起右手两指点向前方,那柄武体凝结的寒铁长枪自虚空中刺来,斜穿过层层藤蔓,铿锵一声,在惊麒子受损之前,险之又险的将南过那口刀击飞了出去,佩刀弹在藤蔓上以后应声落地,斜斜刺入泥土中的武体长枪轻颤两下,随后便化作一缕幽蓝消散不见。
“南过,你给我安分些!”肥猪散开了手上捏着的枪诀,“少弄这些登不上台面的伎俩,别逼老子动手杀你。”
见到这幕光景,少女一块石头落地般的舒了口气,她这才想起来,肥猪的儿子久病缠身体质奇差,那需要她父亲的回春妙手才有望治愈,所以肥猪明里暗里都不敢拂逆自己,惊麒子对于破伤峰有多么重要早已不言自明,肥猪当然不会,也不能放过这个向自己大献殷勤的良机。一味的谄媚奉承,又怎么会比临危救驾来得更有分量。
她想通这一点之后,就开始为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失态而感到懊恼,身处于卑塔之中,她所代表着的就是整个破伤峰,无论如何也不该丢了神医世家的庄重与体面。
但在顷刻之间,她的心又紧紧的提了起来,立身在数根粗硕藤蔓间的南过,遥对着她露出了平淡一笑,那笑容,隐隐让少女的心中生出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又是两根红花藤蔓自地下破土而出,就像一只灵巧的触手,将那株墨玉色的惊麒子从血肉堆中连根拔起,藤蔓飞长,卷带着惊麒子直接送到了南过的手里。此刻不论是少女还是肥猪,都已经来不及出手制止。
南过对着壮哥与老不死的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到自己身边来。两人毫不迟疑的朝着花田中央走去,可当他们即将接近南过的时候,少女突然一扯手中的金属线轴,在后方大声对着南过喊道:“将惊麒子放下,否则他们两个下贱东西人头不保!”
壮哥与老不死的同时觉得脖子上猛地一紧,他们立即停止了脚步,丝毫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南过苦笑着啧了啧嘴,对着少女晃了晃仍在流血的那根指头,极为吃力的以气流声说道:“你搞错了,应该是你马上放开他们,不然……”
说到这儿,他随手扯下了惊麒子的两片叶子,然后丢在了地上。惊麒子与普通花草不同,与株体脱离开的花叶,眨眼间便由青翠娇润变得萎靡枯黄,落地之时已经完全脱尽了水分。
“你这猪狗不如的下贱蠢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将你这条贱命杀上千次万次也抵不了那一片叶子!”少女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拉扯着金属线轴的双手都急得颤抖了起来。她的这个不经意的举动,使壮哥两人的脖子上绽开了许许多多细密的血痕。
南过沉下脸,不再去看少女的反应,一片接着一片的扯下惊麒子的长叶,手法不快,但转眼间就已经将叶子摘得所剩无多了。
“住手!下贱东西!”少女恐慌了起来,如果任由惊麒子在自己的眼前被毁去,她无法向自己的家里人交代,她很害怕,也许父亲会亲手杀了自己。
“管教大人,你要马上宰了他才行,砍他的头,砍他的手!”少女带着些许期待的看向肥猪。
“三小姐,您还是先放开那两个人吧,他们所求的也无非就是活命而已!”肥猪冷审着南过淡淡的说道。
少女只是略一踟蹰,便放开了手中线轴。老不死的与壮哥只觉得脖子上忽的一松,他们却也不敢大意,仔细的在各自身上检查了两遍之后,确定那些丝线已经被收走了,才敢迈步走向南过的身旁。
南过终于停止了对于惊麒子的蹂躏,他遥遥看着少女,然后盯着少女手中的金属线轴,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把你那只线轴扔过来!”壮哥对少女解释着南过的意图。
少女目光冷冽,极不甘心的将手中线轴重重扔在了地上,大声嚷着:“给你,都给你!”
那线轴在泥土地上愤懑不甘的蹦跳了几下,滚落到三个囚犯跟前。
“快毁了这线轴,以防那姑娘寻机再收回去!”老不死的看着脚边的线轴说道。
南过也正有这打算,线轴上致密的银色丝线肉眼难以辨识,难保那个少女身上就会暗中留下一根牵连着线轴。为了防止这能够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再回到少女手中,必须将这东西毁掉。想到这里,南过散开了周身的藤蔓,捡起一旁那把佩刀递给壮哥,自己的手脚被禁,力气活儿也只好交给别人代劳。
壮哥接过刀来,抡圆了膀子一刀劈落而下,啪的一声,刀刃上立时崩开了两道豁口,而线轴上却没有出现丝毫破损。
壮哥不信邪,又是猛力的劈了一刀,那柄西北军伍的制式佩刀这次干脆直接崩断成了两截。看到这情形,老不死的倒抽冷气,然后他开始四下张望,准备寻个稳妥的地方将线轴直接扔掉。
南过则是盯着地上的线轴直搓下巴,最后他打定主意似的点了下头,居然一口唾沫啐在了线轴上。他的这个举动,把不远之外的少女看得一阵心中恶心,即使现在有人将那只线轴捡回来送还给她,她也绝对不想再要了。
南过觉得不保险,又反反复复的吐了三五口才作罢。
少女怒火满腔的低声咒骂了两句,再也不忍心去看自己那只线轴一眼。
南过将已经开始有些发蔫的惊麒子放到眼前,一片片墨玉色的花瓣已经开始流失活性。
“只要将我们带出去,马上就把这朵破烂花还给你们!”老不死的对着肥猪与少女说道,有了底牌,他讲起话来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肥猪闻言岿然不动,少女却是暗自松了口气。对方提了条件,事情也就有了商量。
“出去了咱们又能活上多久?人家一个是主掌生杀的监牢管教,一个是破伤峰神医世家的千金贵女,哪个不是抬抬眼皮就能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的人物?况且,今日咱们见了太多不该见的,人家会轻易放过你我不成?”壮哥冷哼着对老不死的说道,可这话摆明了是对那边的肥猪和少女听的。
肥猪与少女相互对视,二人像是在用目光进行着某种协商,但也只是短短的几个眼神交换便草草作罢。
肥猪开口对南过等人说道:“只要你们出去后,能对这里的所见所闻守口如瓶,我绝不会再去寻你们任何麻烦。交出惊麒子,我立即带着你们返回地上,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我指天为证,绝不会秋后算账。”
肥猪说的诚恳,最起码表面上看上去很诚恳。
少女虽然没有做任何许诺,但她顺着肥猪的话也是不住点头,展露着了满脸的致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