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府受辱
半年过去,淮都依旧对外封锁。若璃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等待,只是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把逝去每一天都去当成美丽的珠宝。
一切和往常一样,江月莞仍然不时动怒,只是她学会了隐忍迁就,所以每次顶多挨点责骂便安然无事。
自那天起,大少爷当真没再去找过她,偶尔在院内擦肩,只不过双双微笑颔首,便各自一方。倒是阿木经常找她问这问那,看的秋雁忍不住打趣:“大少爷对你还是那般上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大少爷真的……”
“哎呦,我只不过感叹一句,瞧瞧你急的……”秋雁掩嘴笑道,“大少爷一表人才,能得到他的关心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喜欢他对不对?”若璃忙推搡她道,“要不让阿木帮你告知他去?”
“你这坏丫头,小小年纪脑袋里装了些什么……”秋雁说着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对大少爷可没什么非分之想。倒是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承认自己是喜欢少爷的,只是这种喜欢比起男女间的那种爱情似乎欠缺了点。她在意他,所以每每看到他脸上的一丝愁容都会心疼;她依赖他,所以这些日子里每每绝望时想起他便会心安。但如果仅是这些便是爱情的话,那么日后她与季容的相逢又算得上什么她不得而知。
说起她和季容的第一次相遇,在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周绍嵘。他是江家的表亲,江太太的亲外甥。不知他的出现对于若璃而言称得上吉兆还是噩梦。
那日,若璃只听得江府来了客人,并未在意,她照例为二小姐端去茶水。甫一进屋,便听到年轻男子的谈笑。她不经意扫却一眼,偏巧那人正紧紧觑着她,脸上挂着轻佻的笑意,似乎在等待着入口的猎物。她忙低下头去,匆匆上前放下茶盘便准备离开。
方一转身,身后便响起陌生的嗓音:“我说表妹,上次我来怎么没见得你屋里有这么伶俐的丫头?”
“若璃,过来,见到表少爷还不赶快行礼。你来江府也有段时日了,依旧这般不懂规矩。”江月莞似乎兴致极高,她只是用眼神狠剜了若璃一眼,并未真正动怒。
若璃只得转过身来,冲着周绍嵘微微欠身算是行礼。倒是周绍嵘起身走至她面前,伸手便托起了她的下巴。吓得她忙后退几步,低下头去。
他毫不介意,脸上依旧挂着不着调的笑容:“这丫头的相貌倒是标致,而且这种欲道还羞欲迎还拒,恰恰迎合了我现在的胃口。”
“嘻,表哥若是喜欢,把她收房了也可以。”江月莞轻抿一口茶水,说道。
“哈哈,还是表妹最懂我。”周绍嵘爽朗一笑,视线却依旧在若璃身上流离,“表妹,你看我也好久没来江府了,不如就让这位丫头陪我一路观赏园内景致。”
“既然表哥都发话了,表妹我怎敢不答应。”江月莞面带喜色,冲着若璃喊道:“好生伺候表少爷。”
“可是……”若璃怯怯开口,心脏也紧缩成了一个拳头,“若璃虽来江府有些时日,可是对这里并不甚熟悉。”
“不识好歹的东西!”江月莞猛地拍起桌子,震得桌上的瓷器发出阵阵响动,“别不识抬举,扫了表少爷的兴致。你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不消说她已经动怒。若璃悄悄抬眼看向周绍嵘,只觉得他脸上的那层微笑不过是浮在怒火上的一层敷衍。她忐忑地杵着,久久才迈开步子随他一块出去。
虽是春末,但空气中依旧夹杂丝丝凉意,和着眼前的这一派葱绿的景象,甚是清爽。然而这里的一切,与她而言毫无欣赏的意义,顶多算的上是囚笼的点缀,就算是美,也很难令她产生愉悦。倒是周绍嵘兴致极高,像一般纨绔子弟一样,他一会儿摘来一朵花凑到鼻尖嗅嗅,一会儿又摘几片叶子在手里把玩着,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起初,他并不理会若璃,只自顾自地闲荡着。然就在她渐渐松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尾随时,他却突然停了步子转过身来,二话不说便拽起她的手来,“适才园内人太多,冷落你了。”
她忙推开他去,面色沉了下来:“表少爷不要这样。”
他憨憨一笑,岔开话题:“听表妹说后院的景色别有洞天,一直没机会瞧见,不如今儿个你带我过去吧。”
“可是大少爷说了,没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还当是谁规定的呢!又是那个江沐筵。这么说我还真得走一趟了。”
“可是……”
“放心好了,出了问题我负责。”周绍嵘只当她惧怕责罚,于是伸手欲拽她的袖子,但被她及时躲开。
她知道大少爷他不会责备自己,而且这些日子里她也习惯了与他刻意地保持距离。而如今,这个叫周绍嵘的人偏就让他们再度关联。她该如何劝阻才能让他收了心思改了念头?
虽说周绍嵘一年下来在江府呆不了几日,但对这里的房间布局却是格外熟稔。只见他在前头轻车熟路地大踏步行走,若璃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紧紧相随,几次她欲开口阻止,但话到嘴边却没了力气。他依旧自顾自向前,像是好奇的孩子似的非要对后院一探究竟。
她未能来得及阻拦,却已被带至了后院门前。终究是多年无人居住,虽经过细心打扫,但这偏院的清冷却遮掩不住。大片大片的鲜绿铺撒开来,将半个院子以及石拱门牢牢环抱。
“我还以为这里有多么戒备森严呢,不过一个弃园罢了。走,我们进去看看。”周绍嵘说着便要去拉若璃的胳膊,但被她警戒地挣脱。
这是她第二次踏入后院,虽较之上次已时隔半年,但恍然间不过昨日之事。回忆中的那片花海,还有一袭月色长袍的他,像是不约而同地走进画卷一般,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愿回想,可是回忆却不时扰乱她的心绪。她多么希望此刻能在这里逢着他,然想想此时的境地却又希望他不在这里。
起初她还有些担忧,不知见到江沐筵该如何交代,而今发现院内无人后,整颗悬着的心也就放松了下来,只是松懈的情绪竟有种莫名的失落。她不想在这里停滞太久,遂说道:“表少爷,这里怪冷清的,也没什么景致可以观赏,我们还是……”
“冷清刚好没人打扰我们,况且有你在这儿,我还需要欣赏别的风景么?”周绍嵘意味深长地一笑,继而伸手摸向她的脸颊,若璃尚未回神便被他一个用力拽入了怀里。
“表少爷,不要这样……”她奋力拍打他的胸膛,不想他环抱的力度也加大开来,她渐渐使不出力气。
“你们女人就是虚伪,明明心里想要却执意说不要,这样的伎俩我见多了,”他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倘若一开始你便不打算从我,那又何必跟我出来私会?呵,难道你不也为了能够嫁给我?”
“表少爷误会了,我不是那样想的……”
他并不理会,自顾自继续说道:“也难怪,以我的相貌和家世,哪个女子见了不想以身相许?”
“快放开我,求你放开我……”
“有意思,”他欲吻她的额头,但被她即使躲开。“啊,”胳膊上突然一阵刺疼,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般。他皱起眉头,手却没有松开:“没想到牙齿还蛮锋利。小小的人儿,性子却是如此之烈,恰恰符合我的胃口。哈哈……”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像是被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求求你……”她的声音渐渐喑哑下去,最后只剩下呜咽。
“宝贝儿,让本少爷来好好调教调教你。”周绍嵘如同一头饥饿了多年的猛兽,他狠咽了口水,然后伸手向她的领口扯去……
若璃慌忙将手护在胸前,并不忘撒腿逃跑。然他却发疯一般将她猛地拽住,并反剪住双手。拉扯的当儿,她领口的盘扣竟不自然扯开三颗,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开来,锁骨上那颗米粒大的朱砂痣甚是醒目。
周绍嵘看得迷醉,视线不自觉钻进她敞开的领子慢慢向下走去。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她双手动弹不得,只得拼命摇头并不住挣扎着。
他像是对她颈下的那颗朱砂痣颇为感兴趣。只见他低头凑了过去,像是在嗅一个花苞,又像在深嗅一道佳酿。他迷醉了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呼呼的气息打在她的肌肤,仿佛给肌肤灼出了一粒粒含着脓疮的疙瘩。“不要……不要……”被泪水打湿的声音依旧绵绵无力,她如若坠入地窖,周身一片昏暗无边。
偏偏她的呼喊将他从美梦中唤醒,内心深处的欲望也随之呼啸而来。他吻上她的脖颈,但旋即被若璃甩开。他不甘心地再次吻住那片雪白的肌肤……她的每一次挣扎都会换来一阵疯狂地啮咬。不出片会儿,瓷白色的皮肤已是一片刺目的猩红……
他并不满足。他意欲索取她的全部。
只见周绍嵘贪婪地亲吻着若璃身上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一只手却在她的腰际探寻摩挲。她的身子抖得厉害,所以每当他寻摸到身后的衣带时都会被她不经意地避开。他越是心急越是尝不到滋味。
想来那些被他沾染过的女子,起初虽也抗拒忸怩,但最终无不妥协屈服进而把他服侍得熨熨帖帖。而如今这黄毛丫头委实不尽人意,非但不顺遂,反而将他折煞不少,这着实令他气愤。“本少爷偏就不信你不从我!”他大口喘着粗气,声音低沉而令人发怵。冲冠一怒,他猛地扯着她半开的衣领,用力撕了下去——
嘶的一声,粗绸布上衣裂成两片,青色的内袄成了最后一块防卫,紧紧束着她的身子。清脆的裂帛声里,她的心亦被撕成了稀稀碎片。只见她紧紧握住上衣裂开的两端,一边摇头一边瑟缩后退。
然他却步步紧逼。
她绝望地闭上眼去。但随之砰的一声,她睁开眼来——若非亲眼,她不会相信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少爷竟会动武,而且迎着周绍嵘的脸就是一顿拳头,直打得他鼻青眼肿鼻血乱流。
江沐筵每天都会来后院驻足片会儿,而当他看到这一幕,他恨不得将周绍嵘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他万般怜惜爱护的女孩竟然被这泼皮无赖侵染蹂躏,他只恨自己来得太迟没能将她好好保护。
且说那周绍嵘以为无人干扰,正欲肆意妄为时,不想半路杀出程咬金来对他就是一顿暴打。他正怒火中烧,一见来者是江沐筵,火气顿时猛涨。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行这苟且之事,被扫了兴致不说,于情理上还输却一大截,于是他只得压制肝火,但话语中却带着不服:“我说大哥,你管得也忒宽了吧。我不过玩玩而已,你也不能就这样折了我的兴吧?”
“我警告你,这里是江府,不是你放肆的地盘。你最好立马从我面前消失!”望着瑟缩在墙角的若璃,他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杀了周绍嵘。
“呵,你还真把自己当初江府的主子了!你也不过长我几天,我见你可怜才好心叫你一声大哥,你以为我真得怕你?我这就去找姨母去,相信看到我现在这张脸后姨夫就算想袒护你也不成。我倒要看看在江府是我地位尊贵还是你尊贵。”
江沐筵紧紧攥着拳头,周绍嵘的挑衅蔑视像肉刺一般深深长到了他的每一方肉里。他几次想上前揍他一顿,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周绍嵘他惹不起——他是当下内阁总理周达济的第三子,在周家颇得宠溺。而江府之所以在清帝退位后依旧称霸越州,可以说完全托得周氏的褔荫。他看不惯周绍嵘的嘴脸,更受不得江府上下对周氏的阿谀附势,所以每每周家人来到府上,他都借故不见。而这次,如若不是为她,他也不会与他交恶。
却说若璃瑟缩在墙角,手里却死命拽住裂开的上衣。泪水润湿了一半的衣裙,滴滴渗入肌肤却是一记记灼热的刺痛。她感激江沐筵的及时搭救,但同时被他瞧见这狼狈肮脏的一幕,她便恨不得跳入火海将身体的晦气涤去。所以当江沐筵俯身唤她的那一刹那,她猛地起身推开他就是一阵遁逃。
她配不上他的关心,配不上他殷切的目光,更配不上拥有他那独一无二的情。她嫌弃自己,竟然变得如此污浊!
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眨眼间身份竟会因此“尊贵”起来——一传十,十传百,不消一会儿的工夫,江府上下无人不知她是周三公子的人,所以对她也分外客气。有的丫鬟特意找她只为一睹芳容,但她只顾把自己锁在房里,独自吞咽着屈辱的泪水。她们歆羡她的运气,私底下却谴责她的心机。最终她们嚼烂了舌头,一致认定是若璃先勾引了周绍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