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不速之客
75不速之客
“我是创始，也是终结。”
——引子α
中洲有句俗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就好像他们把低魔大陆称作小千世界，中魔大陆称作中千世界，高魔大陆称作大千世界，比如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句话，就说明了灵气浓度越高的大陆强大的生灵越多，灵气越是稀少的地方生物链就越单薄，面积也是越小，除却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退化大陆，这个常识适用于各种位面。
所以，经过接近一周的搜查时间，皇甫流和墨然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地方最强的生灵除了那所谓的部落盟主，就只剩下了那头龙族亚种。
它是相当于山大王的存在，貌似是个一头大蛇，之前一直都很安分，可是最近却在疯狂吞食比它弱小的生灵，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讯号，说明那只龙族亚种可能在蜕皮或者……进化！
虽然墨然先前就有预料，而皇甫流也有心理准备，但现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可后者，它吞食数量，质量和密度根本就不够它消化的，那些能量肯定都会被提前储存起来用来下次进化时渡劫。
进化后的遗种会觉醒祖先的血脉，肉身比以往更加强大，甚至破开瓶颈，一路高歌，晋入更可怕的境界，不过，这也意味着一次机会，因为渡劫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在那段虚弱期里恐怕就算是墨然都能给它造成致命伤害。
这就是中洲的本源理论了，这世上的所有生灵都是从洪荒时代诞生的，那时候人类式微，直到以万千白骨堆积出修炼的方法，人类才慢慢强大起来，经历了一番兴衰，最后引发神魔大战，天地毁灭，无数的本源都在那场战争中毁灭了，现在留下的生灵不过是那时生灵的杂血后代，那些初代生灵天生就拥有堪比神灵的实力，但是也还是陨落了，现在生灵所走的进化之路就是尽可能的唤醒血脉，媲美初代生灵，又可以突破初代生灵无法达到神灵之上的桎梏，被称之为开启本源锁。
很显然，这只龙族亚种是摸索到了开启本源锁的路径了，若是被它进化成功，恐怕就要转移到其他大陆去，然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墨然想过要退缩，不过皇甫流这个正主都没想过要撤退呢，而且他是自己死皮赖脸的玩皇甫流拉他出来做任务的，如今再求他回去，岂不是笑话？！
于情于理，墨然都不应该退缩。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墨然特地跟皇甫流证明了自己的决绝，这次不杀掉那条作乱的家伙绝不回学院！
听了墨然的话，皇甫流好似早有准备，取出一张地图，拉着墨然也不回村庄休息直接往雨林深处跑去了。
在这里用御气而行还是太嚣张了，毕竟，这里的敌人不止这些为非作歹的凶兽，还有一些专干杀人放火事业的佣兵和其他小门派的人。
“看来这里的凶兽已经被清理过一遍了，我去年来的时候这条路可没有这么好走，这群渣渣居然也有为人类做贡献的时候。”皇甫流疾驰的路上却还不忘观察周遭的环境，控制震动着灵气，很快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速度太快，导致了风压也极大，墨然一时间也不好回应皇甫流，谁叫他的修为没有皇甫流高，肉身力量也不是万能的。倒是皇甫流的那个“去年”让墨然仔细斟酌了好一会儿，如果是去年的话，皇甫流的修为应当还只有蜕灵境，来到这里以后，获得了个奇物，使之天赋大涨，快速达到聚魄境，而且还让他获得了超越一般同等级修士的实际战力，这让墨然无比的希冀，想要知道那个奇物究竟是什么，难道是可以匹敌龙帝胎血的东西？
这个可能性不大，莫非是灵骨？又或者是异骨，真火，魂雷这些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
这些东西只要得到其中一样就可以逆天了，如果皇甫流真是得到了其中一样，那就……
如果可以知道牛奶兄的真实实力就好了。
墨然在心中期盼。
最后，皇甫流的速度甚至让墨然的血压开始降低，血肉变得冰冷，活性大大减小。这是很可怕的预兆，说明他的肉身已经快承受不住皇甫流的速度，这也说明了如果真正动起手来。墨然不会是皇甫流的对手。
兴许这是试探？
普通人在这种速度绝对是要直接晕厥过去，而皇甫流先前已经推测过墨然的肉身力量很强大，但是却没有明确说明墨然的气力到底有几何。也许很低，也许很高。
牛奶兄这是不放心我，想靠这种方式探究我的真正实力？
墨然心里冒出这个念头，但是没有去多想，因为一去想，就越发感到可怕，血气硬是将他的肌肉活性提升，让皇甫流看他的眼神也愈发奇怪。
峰回路转，前行了一刻钟后，大概是十几公里的距离，墨然也没想到这个雨林竟会如此广袤，还是当时他错估了卡特大陆的面积？这并不重要，因为现在皇甫流停了下来。
稍微调整了下状态，墨然的血压逐渐恢复正常，四处观察了一番，发现这里已经没有青翠的树木，只有各种各样的石头，或如仙人指路，或如松竹傲立，奇形怪状，让人一看就会沉迷进去。
“别太投入了，这是上古的一个幻阵，被当地人称作迷石阵，虽然已不比当初那般辉煌，阵眼被破，只剩一具空壳，也不是你能对付的，现在起跟着我走。这个地方邪门得很，可以根据入阵之人的内心演化幻觉，一般想的越多的人在这里栽的越快，如果你跟丢了，恐怕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皇甫流郑重的说，慢慢的，但是步履坚定的向前走去。
难道这就是那些村民对这里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怪不得只是在外围狩猎采药。
墨然想了想，跟上了皇甫流。
之后的十几分钟都很轻松，除了偶尔会有一些熟识的人出现在路旁的氤氲雾气间，呼唤墨然和皇甫流过去，但都被他们无视了以外，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情况，除了走的比较慢，一直看不到尽头，这个幻阵还是很和谐的，不像想象中那样会危机四伏。
叮！
一阵金属颤音响起，墨然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幻阵的迷惑，却不见皇甫流已经没了影，直到他身形带着璀璨的荧光重新出现，手中已接住十几把暗箭，皆是经过法师附魔，铁匠精心打造，尾羽修剪齐整，箭身极细，箭头极尖的大杀器，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有人暗算他们！
这样的变故让墨然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因为害怕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而是因为他居然松懈了，才面对了这一点的虚幻，他就把真实给忘了，竟然把眼前的危险看做毫无威胁的幻觉，要不是有皇甫流，自己说不定就要中招，这是致命的错误，他满以为出了茧化之所就可以放松了，却没想到刚才他差点害了自己的命。
这必须改正！
这是墨然对自己的要求。
不过墨然也明白了，在这种梦幻之地，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触动后不知会有什么后果的幻觉，而是同样陷入幻境的人，他们会为了夺取资源而对同胞下杀手，与之一比，这个迷石阵实在是太仁慈了。
“别躲着了，出来吧，否则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下次摘下来的还是这些暗箭，而不是你们的头颅。”皇甫流冷冷的说，无比自行的威胁那些人。
那些人显然也在犹豫，是善了，还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时间，寂静无声。
“我的耐心有限。”皇甫流补上一句，松开手，刚才还无比透亮的杀人暗器就变了样子，虽然它比原来还要透亮了，却化作了一地的尘屑。
这种速度，墨然根本无法看清，只能猜测牛奶兄可能是将真气转化成了某种和湮灭之力相近的能量，就跟那个变态杀人狂叶靥一样，令墨然怔忪。
下一刻，那些人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了自己的选择，密集的箭雨袭来，似乎是某种群攻魔法，虽然没有之前那样的攻击力，但是占了绝对的数量优势，几乎无法躲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或者说是前一刻，只是墨然没注意到罢了，皇甫流抽出了两把剑，样式和翦墨的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
皇甫流是个魔剑士！
魔剑士的优势在于他们拥有战士的力量和法师的攻击距离，通过各种魔法或者秘法是体魄能够和骑士相提并论，是很可怕的职业，攻击起来让人猝不及防。
没有犹豫的时间，墨然也拿出自己的铁剑，当然，和皇甫流的佩剑一比，实在是逊多了。
只是话虽如此，却也不妨碍墨然发挥与他年龄根本不相符的高超剑术，接二连三的挥舞间，舞出一道无形的防御，将暗箭一一砍落。
墨然的剑术修为来的很诡异，这点让他自己都很惊诧，就好像一个一事无成的流浪汉睡了一觉，结果就得到了可以描绘世间一切的画笔。明明墨然根本就没有付出相应的努力，却在茧化之所里觉醒了这种剑道天赋，要知道从前他可是连竹剑都耍不好的啊。
墨然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茧化之所里带来的压力使他的潜能大爆发，这也让他警醒，莫非从那孤独中走出来后，自己就不行了？
这可真是讽刺，自己讨厌孤独，当时想要变强又必须要斩断与人的交集，这是一种得失，墨然还没想好怎么办。
但他手上的剑并没有停下。
因为迷雾氤氲的关系，墨然看不清周遭延伸出去太远的距离，方圆十米便是极尽，而那些暗箭却像是从百米远的地方射来，像是从迷雾中窜出，那些混乱的幻象被搅乱，一个个熟识的人影溃灭，想要扰乱墨然的心神。
而，墨然看着那些熟识的人影溃灭，不知为何，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小心，经过那些人的没事挑事，这里的瘴气已经激发，好快闭住呼吸，不要被其迷惑。”皇甫流提醒墨然，声音像迷雾一般。
闻言，墨然照做，开始以自身血气代替氧气循环。接着，他不免好奇的分出一些精力关注皇甫流。
皇甫流挥剑的速度何其之快，之前墨然的肉身就险些因为他的速度极境而发生衰弱，现在一观，却觉其肉身也是十分强大，多半是寻到了大机缘，双剑挥舞间，迷雾溃散，暗箭皆不能接近他。
迷雾散去，墨然也看到了道路两旁一直不见真容的景色：那是一片沼泽，一片朦胧，却无任何美感，有恶臭散发，离得越近这种感觉越明显，氤氲的雾气间还藏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飘带，是皇甫流所说额瘴气，本无形状，却会趁人不备，进入人体循环之中，产生幻觉，墨然先前就是着了这个道，本来幻境就很难防备，如今大战，这些瘴气骚动，更是难防。
而且沼泽中还蛰伏这一些凶兽，血红的眸子偶尔会被墨然的眼神捕捉，以鳄鱼占多数，似乎是在等墨然和皇甫流战到忘我之际，接近岸边，才要发动致命一击，不得不防。
虽然不排除这个也是幻境的可能，但是墨然已经本能的往后退去，格挡起漫天箭雨，也变得愈发吃力，倒不是肉身上吃不消，而是精神上的疲惫，格挡暗箭需要精神高度集中，而大脑一直这样运作，难免疲惫，现在已经有一些箭矢擦伤了墨然，其中特意点淬的毒素令他的手臂有点发麻，格挡起来更加心有余而力不足，血气的运转也开始变得滞涩。
就在这时，皇甫流瞥了一眼墨然，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是为其表现而高兴，随即没有任何停顿，皇甫流纵身一跃，御气而行，竟是要飞过沼泽，到对岸去搏杀。
下一刻，墨然便知道为什么皇甫流之前没有这么做了，不只是因为这样太过嚣张，还是因为在他腾身的同时，那些沼泽里的鳄鱼，水怪就都像是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一齐张开血盆大口，有血红的光束射出，携带着黑色的瘴气，带起风声呼啸。那是它们的天赋技，而且因为长时间生活于此，它们的血肉已经沾染上了这种毒气，甚至可以用它来攻击。
直到此时，墨然才确定这些怪物并非幻影，虽然实力只处于一级层次，也就是筑气境，但是却有这种手段相助，再加上数量优势，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啊，墨然转而为皇甫流担心。
这瘴气可以使人暴躁，此外还不知有何功效，让墨然谨慎。
处在半空中皇甫流倒是没有兢惧，面对四面八方冲着他来的血红光束，双剑一划，犹如两挂星河，璀璨的星光点点，蓝色的天际线随着他的前进不断延伸，甚至那星河也开始转动，有了些许造化之妙。
“魔剑士的彗星落？”对岸传来一个人的小声呢喃。
彗星落，这可是针对聚魄境的杀招，武者也可以学习，但是因为真气无法外放太远的关系，这招鲜有武者可以练成，而，皇甫流分明就是个武者。
“不对！彗星落怎么可能会引动星象变幻！”对岸的情景因为迷雾破碎此刻已渐渐清晰，墨然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个老者，很明显是那种没有天分，只能在战技上浸淫的人，连他发言了，其他人还能不怕吗？
彗星落需要蓄力，皇甫流是要于是那些光束，直接把他们轰杀。
于是他们也不朝墨然这边浪费箭矢了，全部集中火力，还有几个法师，也在这关头发威了。
墨然一开始还有点担忧，但当他看到皇甫流直接以自己的护体罡气将那些血红光束弹开后，也就不再自作多情了，反倒开始钻研皇甫流使出的彗星落中那份变幻之妙，隐约间，有了几分收获，拿剑比划了一下，却发觉以自己的灵气水平根本不足外放，只能纸上谈兵，就只好乖乖的看皇甫流发威了。
此时，那些被皇甫流反弹的血红光束也发挥了作用，专往岸上打，不但抵消了不少攻击，还让不少人中招，血肉模糊，污血飞溅，让墨然有点想吐。
“这可是你们自己做的选择！”皇甫流狡黠一笑，看在那群人眼里，就像个从天而降的魔神。事实上，也差不多了，彗星落如上苍下劫，将对岸照亮，本来一直有点阴暗的迷石林在此刻变得神圣，宛如在朝圣，墨然竟然有种想要跪拜的冲动，要不是沼泽里的水怪在大吼，还真要着魔了。
这是夏穷夜的圣光？不是，性质不一样，为什么我会看到星辰？还有沙砾？
墨然看的痴了，在那圣光笼罩所有人的时候，竟然会有星辰转动，诵经声不断，晶莹的沙砾飞舞，美丽至极。
“啊！”从圣光中传出的惨叫把墨然的心神牵引了回来，再去看对岸的景象，却是如同炼狱本来黯淡无色的地面都被污血染红，一些血肉落到那些奇异的石头上，瞬间就被吸收，要不是遮天的乌云散开了些许，有日光照进，墨然还真就要离神了。
“啊！不要！”一个老人惨叫，被皇甫流毫无悬念的摘下了头颅，就像摘一个山间野果，皇甫流实现了他的诺言，左手一抖，将其爆碎，而他本该握在那只手里的佩剑则是钉在了一块石头上了，剑身上串了数具尸体。
墨然看的反胃，皇甫流却是没玩，在这群人的咒骂和恐惧的眼神注视下，他从容的抽出那把剑，一挥就又是一个彗星落，或者说是一个小型彗星落，威力虽不及前面那个，但是无需蓄力，轻易就在刚才由彗星落的那个大坑旁多添了一个小坑，不过里面同样埋满了尸骨，说不出的残忍。
他对彗星落已经领悟到了极致。
“我跟你拼了！”一个青年大吼，双目赤红，显然刚才死去的人中有他的亲人，令他怒发冲冠，挑着一柄长矛刺来，却被皇甫流以剑隔开，剑锋一挑，几朵剑花在青年肩头绽放，夺走了他的双臂。
“原来你们也知道人命很值钱啊。”看着失去双臂却依然不顾一切的向自己冲来的青年，皇甫流反而很淡定的收起了两把长剑，伸出修长的手掌，在他接近自己时，轻轻一扭……
噗嗤。
墨然吐出来了。
“怪……怪，怪物……怪物啊！”幸存的一个弓箭手大叫，把手上的箭矢丢去，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向远方的迷雾跑去，希望皇甫流激荡他逃去的区域，不来杀他，虽说迷雾之中有更可怕的东西，可以让他毙命，但多过一会儿也好吧？
“想跑？”皇甫流轻叱一声，点点沙砾如夜空中的璀璨星芒激射，将前方那个弓箭手轰成了碎片。
墨然吐的根本停不下来，实在是太血腥了，他根本就没有心情为了这群偷袭他们的人死亡而高兴。
短短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皇甫流就近乎全灭了对方，仅仅留下十数个活口，其他近百号人都成了地上的碎肉，这是何等的实力！
“难道……这才是牛奶兄的真面目吗？”墨然从呕吐中回神，自问。
对岸，皇甫流将剩下的活口通通以神秘锁链禁锢，然后悠然自得的踩着沼泽向墨然走来，沼泽中昔日凶悍残忍的水怪没有一个敢再做攻击，可能是知道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又或者是这个人类的杀气太重，连它们都不敢招惹，总之……皇甫流来到了墨然面前。
他全身上下尽不沾血，有种出尘的气息，但是眺望他背后，却是一片浓缩的修罗禁域。
墨然已经吐到没有口水可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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